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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天下第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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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爺,別走啊——”小販眼見金主走了,到手的一百貫錢就這麼沒了,急得跟猴似的哇哇直叫。

那小公子卻頭也不回,轉眼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之中。

那小販懊悔的直拍大腿,忽然眼睛又瞄上了石韋,馬上陪笑道:“這位公子爺,這串冰香糖果子你還要嗎,十貫錢就能拿走。”石韋面,冷笑一聲。

“五貫也可以。”

“一貫還不行麼。”石韋無動於衷,看猴似的看那見錢眼開的小販降了半天價,方才面無表情的丟出一句:“我只出一文錢。”

“一文錢?”小販頓時便急了,叫道:“你開玩笑的吧,我這冰香糖果子原先也要賣十文的。”石韋冷冷道:“你若不肯一文錢賣,那我便去官府告你個哄抬物價,坑騙客人之罪,你自己看着辦吧。”小販一下子就怕了,他心想眼前這公子,竟然肯出十貫錢買一串果子,想必也有些來頭的,眼下又確是自己沒理,若真告到官府去判了罪,卻當如何是好。

這般一琢磨,那小販很快就軟了下來,搖頭嘆道:“罷了罷了,一文就一文吧,今兒個碰上你和那位公子兩個怪人,算我倒黴了。”從十萬文到一文,小販一夜暴富的美夢就此破滅,那個垂頭喪氣的勁兒可想而知。

石韋也是氣於這小販的見錢眼開,如今把他小整一下,一口惡氣也出了,遂也就不再多跟他一般見識。

他隨手丟下一文錢,摘了那冰香糖果子遞給了潘紫蘇。

“我這肚子不舒服,怕是吃不下這東西。”潘紫蘇不知已被石韋看穿,還在繼續假裝。

石韋卻笑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一文錢的冰糖果子,咱們可是賺了,你真的不吃麼?”潘紫蘇怔了一下,旋即低眉而笑,臉間掠過幾分不好意思。

她只好直起了身子,將那冰糖果子接過來,輕輕的咬了一口,再看看石韋那温情脈脈的笑臉,不也笑了起來。

石韋便問:“咱們又不是出不起這個錢,方才你何故要讓着那娘娘腔呢?”潘紫蘇卻嘆道:“我知道你頗有些積蓄,可是你眼下要養這一大家子人,又沒什麼收入,只為我這件小事就花那大錢,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再者,咱們初來汴京,人生地不的,我看那小公子出手闊氣,必是什麼權貴子弟,還是不要得罪為妙。”潘紫蘇耐心的勸解了一番,她這一番話得體妥當,深有見識,倒是將石韋説得由衷信服。

他當下便牽起了潘紫蘇的手,説道:“我這人有時是會有些執拗,幸得有你能在身邊時時提醒,能得你這般的紅顏知己,真是我石韋前世修來的福呢。”潘紫蘇聽着心中只如吃了一般甜,臉上卻又泛起幾分羞澀,只任他牽着手兒,低眉淺笑不語。

他二人正曖昧温馨之時,那曹琮步邁匆匆的上了橋頭,拱手歉然道:“方才有事耽擱,來遲了一步,讓兩位久等了。”潘紫蘇忙是將手離。

石韋輕咳了幾聲,笑道:“我們也是剛到不久,方才還碰上有一個有趣的娘娘腔,也算沒白等。”

“娘娘腔?”曹琮一臉不解。

石韋道:“曹兄不是要請我們去樊樓吃酒嗎,我路上再慢慢與你説這件趣事。”於是,他三人便下了州橋,一路説笑着往東華門街而去。…,過不多時,石韋終於看到了這座被曹琮稱為“天下第一樓”的大酒家。

這樊樓乃是由五座格式相同,彼此獨立的樓組成,各層之間修建了飛橋梯,既可互相走通,又可憑欄俯眺。

石韋站在下面仰視,略略估摸着這樊樓最高處,至少有現代六層樓房那麼高。

擱在現代,這種高度當然算不得什麼,但在北宋這個年代,汴京城街市上的房舍大都是磚木平房結構,樊樓座落其中,儼然如鶴立雞羣,怎能不給人一種高聳入天之

走入酒家內,環顧四周,卻見這樊樓的每個過道,每個閣子都掛着珠簾繡額,裝飾極是講究,端得是氣派豪華。

石韋忍不住讚歎道:“這天下第一樓的名號,今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呢。”

“這還是白天,若是晚間來樊樓,燭光晃耀,燈品新奇,景更佳。特別是正月初一的晚上,屋檐上每個瓦櫳中都會點上一盞燈,遠遠的望去,這樊樓便宛若金的飛龍騰翔在邈邈夜空,那般景緻,簡直是美不勝收。”曹琮這個“本地人”得意的説道。

聽着曹琮這番描述,潘紫蘇俏臉不出憧憬之,便道:“既是夜中樊樓景緻更佳,曹公子為何不待入夜時再帶我們來此見識一番呢。”曹琮道:“今年的正月初一,我定會請兩位再來樊樓賞燈,今我請石韋來,卻還另有用意。”

“另有用意?”石韋和潘紫蘇相視一眼,二人皆

曹琮面幾分神秘的笑意:“呆會石兄自然會知曉,咱們且上三山吧。”似樊樓這般的大酒店,來此消費的自然都是囊豐厚的上酒客。

那些銀錢不多的酒客,一般都坐於樓下廳院,這些去處被稱為“門牀馬道”至於那些有錢的、嗜酒的客人則大多會選擇上樓,美其名曰“登山”曹琮口稱的“上三山”其實就是上三樓的意思。

石韋二人便隨着那曹琮走上樓梯。

方才上得幾階,居高臨下看去,石韋便瞧見樓下門牀馬道旁邊的幾間小閣裏,竟是聚集了幾百個花枝招展的女郎,遠望之中,宛若羣芳盛開,百花爭豔一般。

觀得此景,石韋不多看了幾眼,那曹琮便嘿嘿笑道:“石兄今兒是帶了潘小姐來,若不然便可選幾個樊樓上好的歌伎,品賞品賞咱們汴京的煙柳女子和金陵城的滋味有何不同。”曹琮這話自然是暗指風月。

他聲音壓低,本是專説給石韋聽的,只是後面的潘紫蘇耳聰目明,不知怎的也聽到了,遂是遮嘴輕咳了幾聲。

曹琮忙是閉嘴,只笑咪咪的給石韋使了個眼

石韋便是自嘲道:“石某一介草民,哪敢談什麼風月,曹兄説笑了。”説話之間,他們已上了三樓,曹琮了口氣,卻是詭異笑道:“石兄莫要自謙,今草民,明朝説不定就是達官顯貴,全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機會。”曹琮話聽着又暗含玄機,石韋心中疑惑更濃。

“到了,石兄,咱們進去吧。”曹琮帶着他們走向東首的那座“望仙閣”將過飛橋之時,卻被幾名軍士和婢女裝束的人擋了去路。

這些人先是要求他們出示帖子,接着竟然要搜他們的身。

石韋不奇道:“到酒家吃個酒還要被搜身,這是哪門子的規矩。”曹琮道:“石兄你有所不知,今我帶你來,不光是吃酒,還要參加一場詩詞文會。”

“文會?”石韋怔了一下,依舊不解道:“就算是文會,也不該搜人的身吧。”曹琮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附耳道:“石兄你有所不知,主持這場文會的可不是別人,正是我大宋朝的二皇子德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