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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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認真的。

可一方面，他又不願放棄對她的研究。這矛盾的覺總困擾着他。

她不稀罕男人，卻又不像那些進派的女權主義者；她跟男人相處良好，卻又不會想以女身分佔便宜，或是像許多女人一樣，認為自己應該受到男人的禮遇或優待。

她凡事靠自己，能力優越，做事有條理、有魄力，善於與他人溝通或協調，但又懂得適時將功勞分撥給他人，不讓自己搶盡寶勞。

可惡，她沒事這麼完美做什麼？！

這是他第一次，很難從一個女人身上挑出缺點。就某方面而言，她使他到惑，甚至覺茫然，最後是濃濃的渴望。

“目標已經移動，就跟洪碧涵説的一樣，她喜歡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喜歡聽爵士樂，喜歡富有神秘情調的異國餐廳…她…跟我過去手過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樣。”關掉錄音筆，沈惟恩推開車門，跨出駕駛座，攏好身上那件短合身皮夾克，佯裝若無其事的走進餐廳。

高可茵剛點好菜，一闔上菜單便看見那道拔的男身影走入視線。

事實上，要忽略他是件非常困難的事，從他踏進餐廳起，她便聽見附近幾桌的女在頭接耳，對着某一方向吃吃發笑兼品頭論足。

他不經意的瞥來，與她的眸光相遇，似乎有些詫異，隨即彎微笑，轉身跟帶位的服務生説了幾句話，然後朝她所坐的方向走來。

看着那道高壯的人影逐步靠近，高可茵頭皮發麻，心跳竟然失了序。

這裏不是辦公室，也不是談公事的好場所，她很難端出那套制式化的態度對付他。

當沈惟恩走近，拉開她同桌的椅子，利落又帥氣地落坐時，有那麼零點零一秒，她竟然起了逃走的衝動。

“好巧，想不到居然會在這裏碰面。”沈惟恩熱絡而稔的招呼，硬生生切斷了她這個念頭。

高可茵勉為其難的微笑，內心卻想着，究竟是誰一直在出賣她？

他知道她用午餐的時間，知道她習慣在哪些餐廳出沒，百分百不可能是他所説的巧合，而是預謀安排才對。

不過很可惜的，顯然沈惟恩並不是個知難而退的人，他佯裝沒窺出她的為難。

“你一個人嗎？介意我加入你嗎？”高可茵輕咳一聲，準備發表趕人宣言:“其實我…”他忽然伸手取餅她那份菜單，兀自翻開檢視，邊笑笑地問:“你常來這裏嗎？我是聽朋友介紹，第一次來這裏用餐，你有什麼比較推薦的餐？”

“沈總，我…”

“拜託，現在又不是討論公事，放輕鬆點，喊我惟恩就好。”高可茵愕然瞪大美眸。現在是怎樣？這男人本是一副吃定她的態度，完全不給她發言的機會。

沈惟恩從菜單裏抬起那張無瑕疵的俊顏，深邃的眸光直直望進高可茵眼底，霎時，有股無形的力量輕輕觸動了她的心。

“如何？你比較推薦我點哪些菜？”他目光灼灼，微笑地輕問。

高可茵口一動，瓣微啓，卻怎麼也吐不出半個音節。

這個男人…究竟要怎樣才肯放棄？

為何面對他鍥而不捨的追求時，明明應該到厭煩排斥，可心卻隱隱動着，醖醸着一股奇異難解的騷動？

一次又一次，這彷彿貓追老鼠般的追逐遊戲，莫非她淪陷了？

高可茵從沒這樣恍神過。

光是今天早上開會，她就被底下的人糾正了兩次，開會資料東漏一塊西漏一塊的，連她都想對自己飆罵。

她灌了兩杯咖啡，強迫自己重振神，將會議出錯的資料全都統整一遍，又修正了幾個企劃裏的小漏，才放過自己。

“你最近怪怪的喔。”洪碧涵敲敲門，直接走進來，將幾份處理好的資料放上她的桌面，拉開椅子坐下。

“我可能需要休個假。”高可茵兩側太陽，從屜裏拿出綜合維他命，一口氣掉數顆藥丸。

“休假？省省吧！我完全不敢想象，你要是休了長假，公司會變成什麼鬼樣子。你想不想知道那個朱慧淇最近在搞些什麼？”洪碧涵一副很八卦的模樣壓低音量。

“什麼？！”高可茵好笑的問。

“那個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還能做什麼，當然是鬥爭你啊！她才剛當上活動部的主任不久，急於求表現啊，想盡法子要搶下好案子，努力攬功勞，順便三不五時給我們這邊扯一下後腿，或是故意向副總説你壞話，不讓公司下放太多資源與權限給你。”高可茵不甚在意的聳肩淺笑。

“這很正常啊，她一直是那樣子，沒什麼好奇怪的。”

“她有病啊！一天到晚針對我們這邊的人，彷彿我們是兩個公司在競爭，以為鬥垮了我們，就能獨佔榮耀，神經！還不都是待在同一條船上，只要哪個部門不好，整體都會受到影響。”

“不怪她，有的人眼中只看得見自己，心太狹溢，認為唯有剷除別人、建立自己的勢力，才能證明自己的地位。對這種人説再多，她也聽不進去。”

“問題是，她莫名其妙很愛針對你欸，每次都愛在背後動手腳，要不然就是故意散播謠言詆譭你，有夠卑鄙小人的！”洪碧涵動的揮舞拳頭。

“如果針對我，就能讓她到微小的滿足，並且提振她的自信心，那我願意犧牲小我，成就她如此卑微的大我。”高可茵滿不在乎的説道。

“賣尬，你怎麼有辦法這麼淡定？”洪碧涵哇哇叫。

“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還能怎麼辦？只能隨她去了。如果我的存在對她來説這麼重要，重要到她將人生目標全放在針對我這件事上，那麼或許，我應該到非常的榮耀才對。”高可茵淡然的解釋。

“再説了，哪個地方沒鬥爭？如果不是我有足夠的能力，她也不會將我當成敵手。換個角度想，我確實該到榮耀，至少我有被人當成假想敵的本事。還有，我由衷希望她能專業一點，別把她對我的偏見牽扯到其他人身上，故意忽略其他人的努力，惡意破壞別人升遷的機會，或是斷了別人的路，這都是非常缺德的事。”洪碧涵目瞪口呆。

“哇，你真的很殺耶！面對朱慧淇那個小鼻子小眼睛，又老愛自以為是的女人，你居然還能這麼冷靜的分析，真不愧是我崇拜的那個蘿絲。”高可茵怔了一下，失笑地瞅着好友。

“你不曉得嗎？蘿絲早就被傑克幹掉，從暢銷寶座被踢下來，目前排行第二。”

“我才懶得理那個狗傑克咧！”洪碧涵氣憤的低嚷，彷彿她才是蘿絲。

“是説，你最近跟沈惟恩怎麼樣了？”突聞那個關鍵名字，高可茵口猛然跳了一下，面上卻毫不改。

“還能怎麼樣？當然是聊聊公事而已。”

“你當我誰啊？我是你麻吉耶，你居然敢瞞着我？”洪碧涵不悦的抱怨。

“我瞞你什麼？”高可茵茫然。

“哼哼哼。”洪碧涵繞到她身後，接管鼠標，點開臉書頁面，迅速尋至沈惟恩的臉書。

“拜託，我一點也不想知道關於他的事。”高可茵撫額呻。

這段時間她被這傢伙整得夠悽慘了！他已經嚴重影響到她的生活，而且是全面的！

“你自己看，他每兩天就po一篇晚餐記，照片裏有雙套餐，雙人杯子，漫的餐廳佈景，引人無限遐思的兩雙手…”洪碧涵指着螢幕上的照片，哇啦哇啦地説道。

高可茵傻了。這些照片…全是與沈惟恩不期而遇，不幸被他纏上，獨處時間盡毀的晚餐時刻。

他是幾時拍下的？為何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這個沈惟恩真的是…讓她很頭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