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八佾於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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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姒昊黿微有醉意，穆易此時也伴在左右大口飲着悶酒，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姒昊黿的臉愈見青白，真正刀斷水水更，借酒消愁愁更愁。一干人伺候的人也是大氣不敢出，小心應對。

姒昊黿突然將手中的玉樽重重摔在石几上，大吼一聲:“太安靜了些！莘娘！”

“屬下在！”莘娘忙走到跟前。

“去，把你們這邊的舞姬叫來！”姒昊黿醉眼離，揮出的錦袖鼓盪着琢磨不定的悲傷。酒是男人的*劑，也是*藥，沉其中可以不必想太多。

莘娘忙衝舞??使了個眼，舞??點點頭快步走到後面去安排了，不一會兒絲竹聲響起，富麗堂皇的大廳裏瞬間走進一羣輕紗曼妙的麗人，華麗的織錦曳地長裙貼而束，出雪白的頸項。柔軟的身體晃動出一個個輕妙的倩影，羅紗繞地，風姿卓越，已是天上仙境。

姒昊黿的眼睛眯着，越過一排排香肩，茫然又空，何處覓佳人？都不是他所想要的那一個，心頭突然想起了那個俏麗的身影，那抹驚慌失措的訝異，巴掌大的小臉上烏漆漆的眼眸好似水銀一樣晶亮。

想到了靈曦公主，姒昊黿心頭大痛，仰起頭將一杯烈酒灌下肚子。

此時音樂突然稍稍一滯，緊接着響起了一陣全然不同於大陸世界的音樂，正是以前靈奴在的時候教人演繹的那首奇特的曲目。先前舞蹈的長裙女子漸漸分批次退了下去，門廳一陣輕煙飛出，霧靄中六個黑衣少年抬着一個絕麗人走了進來。

莘娘一看大吃一驚，手裏捧着的酒壺差點兒摔在地上。

只見從少年肩上緩步下來的女子，身着黑緊身衣衫，銀絲線繡着豹紋，出修長的美腿，煞是人。黑長髮綰成一個鬆鬆的髮髻，髮髻邊別一朵白水晶雕刻的顙夷花熠熠生輝。頸項間白明石串珠項鍊簡約大氣，的臂膀用工筆沾着銀水墨刻畫出一支淺顙夷，一直蔓延到後背，説不出的妖異。

黑衣女子眼神明麗，膚白如雪，長眉直入鬢邊，一粒銀水晶鈿花直刺眉心，既嫵媚又冷豔，饒是不近女的穆易也不抬起頭多看了幾眼。

莘娘遠遠望去，心頭煩亂，這突然出現的女子不是離絡又會是誰？舞??恰巧此時慌慌張張跟了過來，莘娘示意她不要説話，將手中的酒壺遞給一邊侍奉的舞依，然後瞟了一眼沉了的姒昊黿匆匆拽着舞??向後面的小廳走去。

剛一踏進小廳，莘娘便脆生生地給了舞??一巴掌。

“你做了什麼？”面對莘孃的暴喝，舞??忙跪在地上:“奴婢真不知道離絡回出現的呀！”

“她怎麼會跳靈奴的舞蹈？”莘娘氣的低吼，“你知道嗎？靈奴對於大王的重要豈是一個離絡可比的？在大王面前跳靈奴的舞蹈無異於自尋死路！”舞??不知道莘娘為什麼突然震怒，又為什麼這麼關心離絡的死活，但是現在看到莘娘快要急心瘋的樣子，也是嚇得大氣不敢出一口，伏下身體話語裏竟然有了哭腔:“台侯！奴婢對不起台侯！”舞??歌奴還有馭幸等人都是經歷過大困苦的女人，也都是危急時刻被莘娘所救，莘娘對她們都有救命之恩，平裏莘娘是嚴格了一些，但還是體恤下人的，沒想到今竟然出手責罰，這倒是罕見得很。

莘娘看她可憐，嘆了口氣伸手將舞??從地上扶起來:“事已至此，再説什麼也是後話，我只問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樂舞之事豹房裏只有你管束着，今在大王面前怎會出現這麼大的紕漏？”舞??忙回道:“離絡平時裏也是閒的慌，有一次看到我研習上回靈奴設計的舞蹈覺得新奇，我因為看到台侯您對離絡姑娘照顧有加，想必是要抬舉她，所以也沒多心就將靈奴的事情據實相告。她看着舞蹈新奇提出向我學習，我就教了她基本要領，她每天欣然練習，我權當是少女心玩兒幾天罷了，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用心一學便會。”莘娘閉了眼睛:“冤孽！”舞??不明白莘孃的意思，繼續回道:“後來她又找我幾次，多是一些閒散話題偶爾會問起靈奴的脾衣着什麼的，誰知她後來也找到了樂師，憑着伶牙俐齒三寸巧舌騙的樂師相信為她伴樂，今不知道又用了什麼法子竟然找來那幾個少年，那幾個人上次靈奴進宮後就沒有打發，只是在後院做個小廝，沒想到離絡姑娘用心也一個個找到了，不知道應了什麼好處，竟然也膽敢合着一起騙我們。”莘娘久久沒有説話，然後長嘆了一口氣道:“她要進宮的心意已決，自有她進宮的辦法，只是沒想到這丫頭心機如此之深，”莘娘話語裏卷出幾絲擔憂和痛心。

“我們該怎麼辦？”

“順着她的意思吧，事已至此，引起了王的注意，想要掩蓋也是不能的了，既然她要進宮就隨她去！只是伴君如伴虎此事一成，又該是多麼的千辛萬苦，這個傻孩子！”莘孃的眼睛裏依稀有些淚光，舞??大吃一驚垂下頭不敢多問。

“走吧！回正廳去！回去的遲了恐遭人疑心！”

“是！”大廳裏離絡舞過了最後一個迴旋，輕輕立在那裏，也不向姒昊黿行禮，只是靜靜地看着前面那個醉態朦朧的最高統治者，那個長的如此俊美的男人，卻握有天下最大的權力，而這就是她離絡苦苦追尋的東西。

她的心裏沒有害怕，沒有慌張，甚至連一點兒合也沒有，有的只是一個陷入絕境的賭徒，在將自己全部生家命押下一局後的靜默。

離絡的影子在姒昊黿心裏漸漸與那個俏麗的影子重合，他伸出手看着雲霧中的女子，嘴裏喃喃道:“是你嗎？曦兒！是你嗎？”一旁的穆易聽到姒昊黿嘴裏猛然蹦出靈曦的名字，神情悲傷，暗自不語。

“啓稟主上！這是屬下新收的義女…玉絡！”離絡眼睛裏湧出一點熒光，莘娘終於肯幫她進宮了，她慢慢伏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

姒昊黿看着離絡的身影，醒過神來:“好！好！好一個卓然不羣的玉娘子！你起來！”離絡款款起身，冷靜的看着姒昊黿，離絡眼睛裏的冷靜讓一邊的穆易心裏湧起一陣不快和驚訝，這個女人不簡單。

“你過來！”離絡輕輕走到姒昊黿面前，沒有慌張，只有沉靜如水。

“你…很好…”姒昊黿打量着離絡俏麗的容顏，掩飾住了內心那一抹傷痛，只是神似而已，失去的愛人再也不會復活，他已是大醉緩緩站起身來，突然一個踉蹌。

離絡手疾眼快上前扶住，香氣淡入姒昊黿的鼻翼。

“玉絡，你隨我來！”離絡臉上掠過一點驚喜，又倏忽不見，穩穩扶着姒昊黿向後廳走去。

穆易凝神看着二人的背影，神情寥落，王這麼快就忘記曦兒了嗎？呵！這又關他什麼事？

“穆將軍可否要休息？莘娘再安排一個人伺候！”穆易冷冷推開一邊的侍女，盯着莘孃的眼睛，隨意説道:“莘娘你跟了大王十年了吧？”莘娘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問，點了點頭。

穆易冷冷道:“若是你做了什麼對不住大王的事…”他突然刀一揮，冰蟾刀在光潔的地板上生生割出一道口子。

莘娘等人大驚，看着穆易寂寞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門廳，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