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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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為何搖頭興嘆?莫非是嫌襄妤招待不周?”彭襄妤坐在她對面,訝然低問。
“姑娘貌比王嬙,足堪國,卻身處風塵,往送來,小生憐惜姑娘際遇,故而喟然輕嘆!”彭襄妤幽柔一笑“襄妤身世飄零,如同天涯孤帆,只能隨風飄蕩,笑罵由人,公子憐愛之情,襄妤銘五內,僅以薄酒一杯,聊表謝意。”説罷,便斂衽攏袖飲盡了一杯淡酒。
曲琬蘿望着她那微暈的嫣頰,不升起一股怛惻的憐惜之情,乾脆也佯做豪放的斟酒飲了一杯,借酒壯膽的對彭襄妤開門見山的説:“聽説姑娘與我表兄狄雲棲情投意合,但不知姑娘是否願意從良,跳出風塵?”彭襄妤納悶的瞅著他“不知公子此言何意?”曲琬蘿輕搖摺扇抒散酌熱難耐的酒氣,臉上卻一本正經地端著風才子的神采“如果姑娘想嫁進寧陽侯府,首先的障礙,便是得趕緊想辦法勸服我表兄解除婚約。”
“什麼?你是説狄侯爺他訂過親?”彭襄妤故作驚訝的失聲道。
她這麼一嚷,倒給了曲琬蘿順水推舟的機會。
“什麼?他居然瞞著你沒讓你知道?這個風濫情、腳踏兩條船的渾球,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明明訂了親,卻又四處偷香竊玉,玩女人的情,難怪…他的未婚會對他…”他清清喉嚨“箏兒,你説。”
“與有羞焉。”箏兒表現得有板有樣,十分稱職。
“那…他訂了親又裝聾作啞,把未婚冷落在一旁的行徑又叫做什麼來著?”曲琬蘿順火吹風的又問。
“佔著坑不拉屎。”箏兒不加思索的衝口而出。
曲琬蘿臉一窒,趕忙尷尬地輕咳兩聲“換點文雅、有學問的説詞。”她低聲命令道。
而張口結舌的彭襄妤,若非為了給躲在緯縵後的狄雲棲一點顏面,她真的不想那麼辛苦的憋著氣,強忍住幾近潰決的笑意。
老天!她終於知道這位美得令人屏息的曲公子大駕光臨的真正用意了。
有意思,她真的有股衝動,想掀開緯幔一睹狄雲棲臉上的表情。不過,她還是艱辛萬狀的隱忍住了,只為了靜觀更采的下文。
但見箏兒擠眉眼地思索著“這叫做吃著碗裏,望着鍋裏,貪心不足,寡廉鮮恥!”曲琬蘿頓時杏臉泛紅,窘困不已,她一邊乾咳,一邊狠狠地賞了箏兒一個大白眼。
“什麼叫做吃著碗裏,望着鍋裏,平教你好好唸書,用點腦袋,你卻混水摸魚,偷工減料,這下亂用詞藻,貽笑大方,我這個做主子的臉都給你丟光了。”無端捱罵的箏兒好生委屈,只見她低垂著頭,沒好氣的悄聲咕噥著“坑不雅,飯碗不對,你學富五車,出口成章,要罵薄情郎為何不自己出馬,硬要我敲著邊鼓做惡人?”她的呢喃哀怨又換來了一個波光生動的衞生眼,她不勝悒鬱地乾脆閉目養神,任才情過人的“曲公子”大唱獨腳戲。
“下人説話俗無禮,讓姑娘見笑了。”曲琬蘿温文爾雅地拱手施禮道。
“哪裏,這位小扮直率可愛,天真爛漫,是難得一見的情中人,襄妤欣賞他的耿直,怎會見怪?”箏兒一聽,不覺身心飄然,角的弧線馬上由下轉上,輕漾出一朵甜甜的微笑。
“姑娘豁達大度,小生佩服。”曲琬蘿文縐縐的打著官腔,倏忽一整形,單刀直入的慢聲説道:“不瞞姑娘,小生這次來訪,一來固然是為一睹你的風采,二來也是想和姑娘打個商量,倘若姑娘願意和在下合作,小生保證,姑娘一定可以離苦海,入主寧陽侯府和狄雲棲雙宿雙飛。”彭襄妤星眸半掩地沉思了一會,方才温婉答道:“公子雅意,襄妤心領,唯襄妤自問出身卑微,不敢痴心妄想,高攀狄侯爵,再者,狄侯爵已訂下親事,襄妤雖出身青樓,亦知廉恥,萬不敢橫刀奪愛,破壞他人的姻緣。”曲琬蘿微微一愣,倏忽改弦易轍,蹙眉輕嘆:“姑娘冰心玉潔、知書達禮,小生敬仰萬分,其實,姑娘毋需有這麼多的掛慮,據我所知,我表兄的未婚是吏部尚書曲惟學的千金,她幼承庭訓,深明大義,對於這樁婚事實有著萬般的無奈,一來是因為她看不慣我表兄放形骸的作風,一一來也是因為…”她沉了一下“她另有意中人。”
“哦?”彭襄妤至為震愕,本能的開口問道:“但不知曲小姐的意中人是誰?”曲琬蘿未料她會這麼直接的追究柢,一時錯愕,竟有些招架不住。
“這…”
“是逍遙公子。”袖手旁觀的箏兒臨陣花軋上一腳。
此話一出,彭襄妤和曲琬蘿相顧失。前者是驚怪織,後者是窘迫參半。
“小扮此話當真?”彭襄妤問的雖是箏兒,但一雙明眸卻是定定地停泊在侷促難安的曲琬蘿身上。
騎虎難下的曲琬蘿只好硬著頭皮承認了。
“是真的。”愈“玩”愈興致高昂的彭襄妤又暗藏竊笑的出著難題。
“這賤妾就有些不懂了,這逍遙公子是朝廷重金懸賞的欽命要犯,曲小姐是官家千金,他們怎麼會撞在一起產生情呢?”她故作茫然的問道。
曲琬蘿又面染紅霞的“這個”沒完了。
“混水摸魚”又不忘忠心護主的箏兒見狀,只好再厚著臉皮科打渾了。
“説起曲小姐和逍遙公子相戀的故事可有趣漫了,聽説,這曲小姐不僅生得美若天仙,才情出眾,而且還通醫理,賽比華佗,她並不是那種鎖在深閨,繡花自娛的俗家千金,她常常出門行醫,聞聲救苦,有一回,她在返家途中不幸遇上了山賊,正當危急之際,逍遙公子適時出現,表演了英雄救美,於是乎,他們兩個人一見傾心,如同天雷勾動了地火,愛慕之情便一發不可收拾啦!”彭襄妤眼裏盡是控制不住的笑意,害她不得不攏攏衣袖,藉著飲茶來掩飾一下,然後又備嘗艱辛的裝出一臉困惑的神情,好奇地瞅著箏兒問道:“聽説,逍遙公子都是蒙著布巾,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怎麼曲小姐還會對他一“見”鍾情呢?”這會兒,箏兒可理直氣壯的由小配角正式翻身成為獨挑大樑的正角兒了,只見她面不改,從容鎮定的瞎掰道:“這逍遙公子平常當然是不會以真面目示人啊,可是碰上了閉月羞花的曲小姐,當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啦!你別看他蒙著布巾,人家可是俊美無比的傅粉何郎,連宋玉、潘安見了他都得退到一邊涼快去也,這腦滿腸肥、面目可憎、獐頭鼠目,賊裏賊氣的寧陽侯更甭提了,只怕給逍遙公子提鞋的資格都沒有,這曲小姐又不是笨蛋,當然是舍寧陽侯就逍遙公子羅!”彭襄妤聞言,簡直快笑岔氣了,偏偏她這個掩嘴葫蘆還得佯裝出一臉詫異的臉孔,假正經地問道:“小扮見過寧陽侯嗎?”
“沒見過,”箏兒未經思量的口而出,直待曲琬蘿暗暗擰了她一把,她才急忙糾正“呃,三年多沒見了,不過想也知道,像他這樣粉面油頭的好之徒,整狂歡作樂,沈緬酒,這模樣不走形才怪,君不見那些傷風敗俗、佚蕩飛揚的蟲之輩,皆有張鄙可憎的嘴臉嗎?”彭襄妤實在按捺不住,只好頻頻攏起衣袖掩嘴偷笑,然後,又故作糊的側頭沉思“我有好一陣子沒見到狄侯爺了,下回得仔細瞧瞧,他是不是真的已經變形走樣了。”箏兒打鐵趁熱了“所以,下回他上你這來,你就彈琴獻唱,燒幾道好菜,軟言語的好生伺侯,讓他動之餘,肯為你贖身,娶你進門,一來可以讓你跳苦海,飛上枝頭當鳳凰,二來也可成全…我們家小姐和逍遙公子,豈不是兩全其美?”耳聰目明的彭襄妤馬上機警地挑出她的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