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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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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你怎麼…”

“我怎樣?”曲琬蘿笑語盎然的啾著她“你想説我變壞了是不是?”箏兒只能牽強地抿抿,苦笑了一下。

“箏兒…”

“怎樣?”曲琬蘿似笑非笑的進一步。

“與小姐心有慼慼焉。”箏兒無奈又不失詼諧的答道。

曲琬蘿噗哧一笑“鬼丫頭,還敢貧嘴,還不是你帶壞我的!”箏兒轉轉一對圓亮慧黠的眼珠子“我怎敢居功?那是小姐你天賦異稟,鬼頭鬼腦的本事高人一等,箏兒米粒之珠,不敢在你面前亂放光華,這調教之功,你還是收回自用,箏兒愧不敢當!”曲琬蘿佯嗔地白了她一眼“你敢指桑罵槐的揶揄我,好,南京之行我不帶你去了,我叫小順子陪我去,搞不好他還會玩得樂不思蜀,忘了你這個刁蠻難纏的壞丫頭!”她深知小順子暗戀箏兒,而箏兒雖竊喜在心,但表面上又老裝出一副淡然矯情的模樣,把小順子兜圈子兜得不亦樂乎。

她這招殺手鐧一出,投鼠忌器的箏兒果然沉不住氣了“小姐,你要破壞自己的姻緣,我箏兒捨命奉陪當打手,但,小順子他…他可是老實人,傻大個一個,你帶他去風月場所,不怕污染了他純潔單純的心靈,進而…破壞了別人的姻緣。”

“你口中的別人指的是誰?”曲琬蘿明知故問。

箏兒的臉驀然一紅,她彆彆扭扭的頓足道:“就是,就是…”曲琬蘿嬌笑地輕戳著她的額頭“就是你這個口是心非的野丫頭,對不對?”箏兒的臉更紅得像透的草莓。

“小姐,你…你好壞…”

“謝謝,你居功厥偉,本小姐銘五內,後天秦淮之行若能順利了願,你的姻緣小姐我自會發落,不會讓你那純情的小順子有學壞的機會。”曲琬蘿疑真似假的調侃道。

羞惱參半的箏兒終於發現她有個藏深不的女主人,而且搞起怪來手腕一,讓人瞠目咋舌之餘,更有種難以消化的戰慄

這是不是所謂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頭痛不已又無計可施的箏兒在俯首稱臣之後,也只好五味雜陳地暗自長噓短嘆了。

媚香閣中又傳來一陣掙掙琮琮、忽高忽低,若隱若現的琴樂聲。

但見彭襄妤弱不勝衣地端坐在小巧玲瓏的閣樓中,粉頸低垂地撫琴輕唱著宋朝詞人晏幾道的“鷓鴣天”所譜成的曲子: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拌盡桃花扇底風。

琴音一變,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但聽得彭襄妤語音幽柔婉轉的唱著: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今宵剩把銀缸照,猶恐相逢是夢中。”一個低沉悦耳而富有磁的男嗓音倏然接口,把彭襄妤嚇了一大跳,琴聲戛然而止。

她驚惶詫異的回過神,半嗔半喜地瞅視著閒靠在窗抬欄杆上的狄雲棲。

“堂堂的侯爵,放著正門不走,偏要偷偷摸摸地爬牆入窗,傳揚出去,不怕惹人非議嗎?”狄雲棲雙眉一軒,搖搖摺扇,優閒自得地邁入室內。

“我早就已經是聲名狼藉的風雲人物,再多這麼一樁爬牆竊香的傳聞,本爵也不在乎,反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懶得理會旁人用什麼眼光來打量我?”彭襄妤推琴而起,輕盈地泡了一杯清茶遞給狄雲棲。

“雲哥,你還是小心收斂一點,別太張狂任了,否則,逍遙公子下一個要修理的人,恐怕就是你了。”她半真半假的淺笑道。

狄雲棲一派灑地坐在錦墊上,輕啜了一口清茶,傲岸不羈的撇撇“我巴不得能再度和他手,挫挫他的鋭氣,讓劉瑾對我更加信任親近,也好…”他話猶未了,忽聽得遠處傳來一陣清冷悽、嫌隰行雲的簫聲。

狄雲棲凝神細聽,方知此人吹奏的是歐陽修的玉樓所譜成的曲子,正吹到後半闋,曲辭是:“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落城花,始共風容易別。”曲意傷纏綿又帶著幾許孤絕落拓的豪氣。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狄雲棲聽得心神俱醉,迴腸蕩氣,不搖扇讚歎“此人能把簫吹奏得聲振林木,扣人心絃,足證他是個才情非凡,武藝純的人,若沒有純深厚的內功,是無法千里傳音,讓簫聲穿雲裂石,瀰漫蒼穹的。”他見彭襄妤低眉斂眼,一副嗒然若失的神態,不由訝然的低聲問道:“怎麼了?莫非你認識這個傳音寄情的吹簫人?”彭襄妤眉眼之間籠罩著一抹淡淡的輕愁,她咬著猶豫了好半晌,才幽幽然的開口説道:“去年臘月,我和巧兒回紹興老家祭拜爹孃,途經禹陵山道時,遇見幾個橫眉豎目的草寇打劫欺凌,正在危急之際,只聽見簫聲悠揚,一個丰神俊朗、白衣飄飄的書生凌空而降,手持一管寒玉簫,神采奕奕地吹奏著李白的“觀放白鷹”意態瀟然的逗著那幾個咆哮連連的草寇,一曲吹罷,但聽他朗聲哦:“八月邊風高,胡鷹白錦。孤飛一片雪,百里見秋毫。”簫一揚,那幾個亮著兵器,張牙舞爪的草寇便已頹然倒地,神慌張地哀聲求饒。我見他們個個都動彈不得,驚駭失,才知那位面如冠玉的少年書生是個身懷絕技的武林高人,他隨手一揮,那幾個人就莫名其妙地被點中要,他那湛神妙的點手法,倒是和你頗有異曲同工之妙。”狄雲棲心頭一凜,若有所思的攢眉猜測“難道…會是他?”

“莫非…你知道他是誰?”彭襄妤難掩關切的口問道,當她接觸到狄雲棲那雙晶璀鋭利的眸子時,不紅暈滿頰,又羞又怯的慌忙低頭掩飾自己的窘態。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連你都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我這個心裏有點酸味的大哥又怎會知道他是誰呢?”狄雲棲故玄虛的戲謔道。

彭襄妤雙頰酡紅地輕睨他一眼“你不説,我也不強求你,反正…”

“反正人家沒事就會跑到秦淮河畔,對著你的香閨吹簫傳情,你只要認簫為媒就可以了,至於他是張三李四,還是王二麻子並不重要是也不是?”狄雲棲滿臉促狹的取笑道。

彭襄妤臉上的紅霞迅速燃燒到全身,她面河邡赤地還來不及大發嬌嗔,她的貼身侍女巧兒已一臉焦切的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