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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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三天，君傲翊抱着苑舞秋離開皇宮的事已在朝中傳開來，君震霄與苑青松面對同僚好奇的詢問時，兩人有志一同地否認傳言。

可儘管他們再三否認，朝臣們仍私下熱絡討論，他們全都知道聖上有意將明珠公主下嫁君傲翊，君傲翊這麼做無疑是狠甩了聖上及明珠公主一耳光，好事的朝臣等着看君家父子能否化解危機，此外，他們對好不容易死裏逃生的苑舞秋則是嘖嘖稱奇，怎麼也想不到她居然膽大妄為到敢跟明珠公主搶夫婿。

不管最後的結果為何，可以肯定的是有好戲可看。

朝中愈傳愈彩離譜的閒言閒語並未對君傲翊造成困擾，他一派氣定神閒地進宮當差，不解釋、不否認、不澄清，隨他人議論紛紛。

御書房內，身穿黃袍坐在紫檀木雕龍寶座批示奏摺的聖上，身後站了太監總管——陳公公、兩名隨侍太監及兩名執扇宮女，聖上放下手中已批示好的奏摺，望着被他宣進御書房候在一旁已一個時辰的君傲翊。

有着方正大臉、威儀十足的聖上温潤微笑，拋出誘餌。

“君校尉近來表現十分出，朕這些時老想着，君校尉在宮中當差有些年了，應當會想到別的地方走定瞧瞧，就不知三大營中，君校尉屬意何處？”聖上有意讓君傲翊白行挑選中意的地方當職，而且要升他官，這是他擴展自己勢力與影響力最好的方法，聖上不相信他會不心動。

聖上突來的提議，使君傲翊動了心，他早已厭倦在宮中當差，想要到三大營去，尤其對專於火器運用的神機營特別興趣，但就不知聖上忽然提起，是否另有其他目的，無論如何，他步步為營、小心應對便是。

“謝聖上讚賞，臣只是盡為人臣子的本分，至於三大營中若有需要臣的地方，臣定竭盡所能做到最好。’君傲翊不急着表明想去神機營的意願，且看聖上怎麼説。

“君校尉是難得一見的人才，不管在哪一營都能發揮長才，你可是朕屬意的掌號頭官統領，不容他人小覷。”聖上再丟出誘人的餌，連官位都許了。

君傲翊不形於，恭敬謝恩。

“謝聖上恩典。”

“君校尉，你可以好好想想，等你想好要到哪一營時再告訴朕。”聖上認為已順利收買君傲翊的心，滿意頷首。

“臣遵旨。”

“另有一件事正困擾朕，朕想來想去，能替朕排憂解愁的人除了君校尉以外，別無他人。”給完甜頭，聖上開始步入正題。

“臣資質駑鈍，懇請聖上明示。”早在聖上宣他進御書房時，君傲翊就有心理準備，聖上故意讓他等上一個時辰，意在恫嚇警告:緊接着文給他甜頭嘗，無疑是要使他軟化順從，可他的心志未曾動搖，坦蕩地等待聖上再出招。

聖上挑了挑眉。

“君校尉，其實朕的憂慮來自於你。”君傲翊單膝跪地請罪，炯炯有神的黑眸注視前方不遠處燃燒着松木與桐葉的龍鳳銅爐。

“臣惶恐，不知臣竟是聖上苦惱來源。”聖上自寶座中站起，走到君傲翊身前，慈愛地扶他起身。

“朕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之所以説出來，不過是想要和你聊聊該如何解決朕的憂愁，君校尉無須太過拘謹。”

“是，聖上。”君傲翊恭謹站起身，眉眼低斂。

“瞧瞧你，一表人才、英姿颯，無怪乎是京城四公子之一，傾心於你的姑娘肯定多如豐，連明珠提及你時，也總是喜上層梢，甭説未出閣的姑娘家喜歡你，母后及朕的嬪妃們也對君校尉讚譽有加，朕心裏也很賞識你。”聖上不吝惜大力稱讚，有意表現自己是個通情達理、和藹可親的長輩。

“謝聖上。”

“君校尉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有一、兩個傾心的姑娘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同樣身為男人，朕非常瞭解。”從頭到尾，聖上都是滿臉笑意，不見一絲不悦。

君傲翊維持一貫的恭敬神情，不因聖上步入正題而顯得侷促不安。

“古人常道娶當娶賢，所以喜歡歸喜歡，真正要娶進門的，仍得做通盤考慮，明珠是朕最疼愛的女兒，偶爾是會發些小脾氣，但哪個姑娘不發脾氣，君校尉你説是不是？”

“聖上所言甚是。”君傲翊沒説出口的是，明珠公主所發的脾氣可不小，而且讓人吃不消，他本難以忍受明珠公主的頤指氣使。

聖上很滿意君傲翊恭敬的態度，繼續説道:“這幾君校尉與苑家千金的事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明珠為了這件事哭花了臉，整個人消瘦憔悴不少。”一想到掌上明珠所受的委屈，聖上便忍不住為她抱屈，眾人討好明珠都來不及了，唯獨君傲翊脾氣硬邦邦，也不搭理明珠，莫怪明珠會更加執着，非君傲翊不嫁。

不過此事急不得，假如態度過於強硬，恐怕會招來君傲翊諸多不滿，就算他勉強與明珠成了親，情也會不睦，為了女兒的幸福，聖上温言軟語如閒話家常地和君傲翊聊着。

聽見聖上為明珠公主抱屈，君傲翊的右眉不動聲地挑了下，為真正受委屆的小舞抱不平。他不懂明珠公主怎麼會有臉為這件事傷心難過，她明明惡意欺負小舞，竟然還好意思跟聖上哭訴，惡人先告狀，使他更難對她有好。

君傲翊雙手抱拳，以不惹惱聖上的口吻道:“臣不才，蒙公主垂青，甚惶恐。”聖上擺了擺手。

“君校尉甭跟朕謙虛，今你雖然僅是個校尉，可他前途不可限量，將成為國之棟樑，也正是如此，朕才想‘大力提拔’你。”聖上特意加強語氣，使拋出的誘餌更具誘惑。

“明珠公主乃金枝玉葉，臣不過是一介莽夫，委高攀下上，朝中有許多比臣更適合明珠公主的賢能之人。”

“朕都説了，君校尉太過謙虛，明珠是個善良的好姑娘，當朕為國事煩憂時，僅僅看着她，所有憂愁便會一掃而空，君校尉只消多和明珠相處，一定可以發現她的好。”聖上不理會他的推辭，熱切説着女兒的好，等待他的認同。

“臣，惶恐。”他一點都不想和明珠公王長久相處，他想看的女人僅有一個，那個女人絕非驕縱成的明珠公主。

本來還嘴角帶笑的聖上倏地臉一沉，不悦道:“説穿了，你就是不喜歡明珠是嗎？朕曉得上回你與明珠見面時有些不愉快，她使了點小子，你是男人，該寬容大度，別和她計較。”這事已有人向聖上回報，連明珠刁難苑舞秋一事，聖上也全都知悉，在他看來，不過是女兒家使點小子，無傷人雅，興許這些個小事令君傲翊耿耿於懷，所以才會一再推拒與明珠的婚事。

君傲翊不卑不亢道:“臣不敢與明珠公主計較，而是臣早已心有所屬，不敢耽誤明珠公主。”聖上定定看着君傲翊好半晌，倒是沒想到他膽敢如此直言不諱。

“你的心上人指的是苑舞秋吧，朕方才不就説了，娶當娶賢，你該娶個對你有幫助的子，而非娶一個有過婚配、還不時讓朕想起姓宮的一家亂臣賊子的女人，你該三思而後行。”一想起前丞相宮啓先的背叛，聖上的臉就瞬間鐵青難看。

“稟聖上，關於宮啓先與其長子密謀造反一事，苑舞秋一概不知情，聖上泱泱大度，知悉她的清白網開一面，苑舞秋始終念在心。”唯恐聖上會責怪小舞，君傲翊説着好話，平息聖上心頭怒火。

“君校尉，你想讓朕不遷怒苑舞秋，可真是為她好話説盡，果真對她用情至深。”聖上冷着臉，完全沒被君傲翊的真情所打動。

“臣所言盡屬事實，不敢對聖上有所欺瞞。”君傲翊低垂着頭，態度更加謙卑。

“倘若君校尉以相同態度對待明珠，朕的煩惱也就解決了。”説了半天，聖上仍有意讓君傲翊娶明珠為，實在是他太欣賞君傲翊。

君傲翊低垂着頭沒有回話，可背脊已是冷汗涔涔，無法猜透此刻聖上在想些什麼，但也不想迫於無奈答應娶明珠公主為，他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願因受到脅迫就改變心意。

“罷了，除非君校尉自個兒想透，否則任憑朕説得再多也是枉然，你退下吧。”眉心緊皺的聖上擺了擺手不再多言。

“臣告退。”君傲翊恭敬退下，離開氣氛沉凝的御書房。

君傲翊離開後，聖上面凝重的在御書房內走來走去。

隨侍在側的太監總管陳公公從頭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立刻代明珠公主發出不平之鳴“萬歲爺，這君校尉實在是太不識好歹，明珠公主中意他可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份，他居然敢拒絕，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萬歲爺不要讓他當掌號頭官統領，直接派他去守城門，奴才相信，不出一個月他肯定會哭着爬到萬歲爺跟前告罪求饒。”

“不，朕要做的是收服他，不是將他推得更遠。”君傲翊是個人才，想要君傲翊成為最忠貞的戰將，他就得仔細琢磨該怎麼做，方能得償所願。

況且宮啓先密謀反叛的事才解決不久，朝野好不容易歸於平靜，若為了明珠的婚事使朝野再掀波瀾動盪，他也不樂見，所以這事得從長計議。

陳公公見聖上心意已決，唯唯諾諾連番點頭稱是，不敢再提出懲治君傲翊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