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臨河窗子的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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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愛您,這還説嘛,我的天使!弗比斯半跪着嚷道,我的身體,我的血,我的靈魂,一切都屬於你,一切都為了你。我愛你,從來只愛你一人。
這些話,衞隊長在許許多多類似的場合説過成千上萬遍了,因此一口氣便滔滔不絕全倒了出來,連一丁點兒差錯都沒有。聽到這種情意纏綿的表白,埃及少女抬頭望了望骯髒的天花板,好象那就是天穹,目光中充滿着天使般的幸福神情。她喃喃道:哦!要是現在死去那真是死得其時呀!弗比斯覺得現在正好可以再偷吻她一下,這叫可真躲在角落裏的可憐副主教心如刀割。
死!衞隊長這情郎叫了起來。您説什麼呀,美麗的天使!現在正是該好好活着的時候,否則,朱庇特就是一個搗蛋鬼!這樣甜的好事剛開頭就死去!***,開什麼玩笑!不應該死聽我説,親愛的西米拉對不起愛斯梅拉達不過,您的名字真是怪得出奇,簡直是撒拉遜人的名字,我老是記不住,就像冷不防碰到荊棘叢,一下子把我攔住了。
天啊!可憐的少女説道。我原以為這個名字很奇特,很漂亮!可是既然您不喜歡,那我就改名叫戈通好啦。
啊!犯不着為雞蒜皮的小事難過了,標緻的小娘子!這是個名字,我應該叫慣它的。等我記住了,也就順當啦。聽我説,親愛的西米拉,我愛您愛得入
,我真心誠意地愛您,這真是天賜良緣。我知道有個小娘子會被活活氣死的。
少女頓生嫉妒,打斷他的話問道:那是誰?
這跟咱們有什麼相干?弗比斯説道,您愛我嗎?
啊!她答道。
算啦!不用再説了。我是多麼愛您,您看好啦。要是我不能夠使您成為世上最幸福的人,就叫大鬼內普圖努力斯海王用鋼叉把我叉死。我們會在某個地方有一座漂亮的小房子,我要叫我的弓箭隊在您的窗前列隊演。他們個個全騎着馬,壓
兒就不把米尼翁的弓箭手們放在眼裏。還有長矛手。短銃手。長銃手。我要帶您去呂利谷庫看巴黎人眼中的那些巨怪。那才好看哩。八萬頂頭盔,甲冑和鎖子
甲。三萬套白鞍轡,六十七面各行業的旗子;大理寺。審計院。將軍司庫。鑄幣貢賦司的旗子;總而言之,是魔鬼一整套鑾駕!我還要到王宮去看獅子,全是兇猛的野獸。女人個個都喜歡看這些。
少女早已沉浸在幸福的想象當中,隨着他説話的聲音想入非非,但沒有聽清他在説些什麼。
哦!您會幸福的!隊長繼續説道,同時悄悄地解開埃及少女的帶。
您這是做什麼呀?她急問道,這種作法把她從想入非非中一下子拉了回來。
沒什麼。弗比斯答道,我只是説,等以後您跟我在一起時,應當把這身街頭賣藝的輕佻打扮全改掉。
那得等我同你生活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弗比斯!少女滿懷深情地説道。她又沉思不語了。
見她柔情似水,隊長膽壯大,一把摟住她的
,她並沒有抗拒,接着動手解開這可憐少女緊身上衣的帶子,瑟瑟作響,接着一使勁,把她的
罩扯掉。直
氣的教士頓時看見了吉卜賽女郎**的秀肩從輕紗衣裙中
出來,渾圓,赤褐,宛如從天邊雲霧中升起的明月。
少女任隨弗比斯擺,似乎沒有察覺。膽大妄為的隊長大眼裏閃爍着亮光。
她突然轉向弗比斯,無限愛戀之情溢於言表,含情脈脈地説:弗比斯,教我學你的宗教吧。
我的宗教!隊長哈哈大笑,叫了起來,我,把我的宗教傳授給您!長角的和天殺的!您要我的宗教有啥用?
為了我們結婚唄。她説道。
隊長臉上的表情又驚訝,又輕蔑,又滿不在乎,又蕩。他説:呸!結什麼婚?
吉卜賽女郎頓時臉煞白,滿臉哀愁,腦袋耷拉在
前。
我漂亮的心上人呀,弗比斯温柔地説,那種荒唐事兒有什麼意思呢?結婚有什麼!不上教士的店鋪去疙疙瘩瘩念點拉丁經文,難道就不能傾心相愛嗎?
弗比斯一邊用最甜最纏綿的聲音這樣説着,一邊挪動着身子緊挨着埃及少女,一雙温存的手又放在原來的位置上,緊摟着少女的纖纖細
,眼睛越來越亮,這一切表明弗比斯先生顯然就要到了這樣一個時刻:連朱比特自己也幹出那麼多蠢事來,而好心的荷馬不得不召來一片雲替他遮羞。
這一切堂。克洛德全看在眼裏。門板是用桶板做的,全都腐爛了,板與板之間裂縫很寬,他那目光透過裂縫一覽無餘。這個教士皮膚棕褐,肩膀寬闊,在此之前一直被迫過着修道院慾生活,在這裏眼見深夜裏男女歡愛的情景,不由得渾身顫抖,熱血沸騰。這俊俏的少女,衣衫零亂,委身於那個慾火中燒的青年,把他看得血管中
動的彷彿是熔化的鉛水。他心
澎湃,衝動異常,帶着爭風吃醋的一股勁,目光直鑽到少女了那一枚枚被解開的別針底下。誰要是此時看見這個倒黴蟲那張貼在蛀痕斑斑門板上的面孔,准以為看見一頭猛虎正從籠子裏注視着豺狼
吃羚羊。他的瞳孔閃閃亮,恰似穿過門縫的一道燭光。
突然見弗比斯一下子扯掉埃及少女的罩,可憐的孩子本來依舊臉
蒼白,想入非非,這下子好象一驚,清醒過來了,猛然從的軍官的懷抱中掙
開去,看了一眼自己
的
脯和肩膀,羞得滿臉通紅,神
慌亂,嚇得都説不出話來。連忙伸出兩隻玉臂
叉在
前,遮住自己的**。要不是她臉蛋通紅,那麼,看見她這樣靜靜呆立着,還以為是一尊貞潔淑女的雕像哩。她依然眼睛低垂着。
然而,經隊長這麼一扯,她掛在脖子上的那個神秘的護身符立刻了出來。他問道:這是什麼?他用這個藉口,想再次接近剛才被他嚇跑的美人。
別碰!她急答道,那是我的保護神,它會保佑我找到親人,如果我還配得上的話。啊,隊長先生,放開我吧!我的母親!我可憐的母親!我的母親!你在哪裏?快來救救我呀!求求您,弗比斯先生!請您把罩還給我吧!
弗比斯向後一退,冷冷地説:小姐!我看得出來,您一點也不愛我。
什麼!這可憐孩子叫了起來,同時撲過去勾住隊長的脖子,叫他坐在她身旁。我不愛你,弗比斯!你胡説些什麼?你壞死了!佔有我吧,把一切都給你!你愛怎麼就怎麼吧!我是你的。護身符算得了什麼!我母親又算得了什麼!既然我愛你,你就是我的母親!弗比斯,我心愛的弗比斯,你看得見我嗎?是我,你就看一看吧。是那個你不願嫌棄的小姑娘,她來了,親自找你來了。我的生命,我的靈魂,我的**,我整個的人,所有的一切全屬於你,我的隊長。唉,不結婚!我們不結婚就不結婚,既然你覺得討厭。再説,我是什麼人,我呀?一個從陰溝裏出來的可憐的女孩子,而你,我的弗比斯,你是侍從貴族。想得真是美!一個街頭跳舞的女子嫁一個軍官!我真是瘋了。不,弗比斯,不,我情願做你的婦情,你的玩物,供你尋歡作樂,只要你願意。我是永遠屬於你的,我就是為你而生的。遭白眼,被污辱,受糟蹋,那算得了什麼,只要被你愛!我將成為世上最幸福最快活的女人。等到我年老珠黃了,弗比斯,等到我配不上再愛你了,請允許我再接着服侍你。讓別的女人給你刺繡綬帶,而我-你的奴婢,讓我來照料你,讓我給你擦亮馬刺,刷淨你的披褂,撣淨你的馬靴。弗比斯,你會對我這樣憐憫的,是不是?在這以前,那就先佔有我吧!弗比斯,一切全屬於你了,只要你愛我!我們埃及女人,我們需要的只是這個:空氣和愛情!
她説着,雙臂勾住軍官的脖子,用懇求的目光從下往上打量着他,淚眼汪汪,卻出美麗的笑容。她那嬌
雪白的
脯摩擦着軍官的
呢上裝和
糙的刺繡。她漂亮的身體半
,在軍官的膝蓋上扭動着。衞隊長如痴似醉,把他火熱的嘴
緊貼在埃及少女漂亮的肩膀上。而少女仰着頭,眼神
亂,望着天花板,在軍官的親吻下,全身都戰慄不已。
突然間,她看見弗比斯頭頂上方出現另一個腦袋,面灰白。鐵青,不斷
搐,魔鬼般的目光閃閃爍爍。這張面孔旁邊有隻手,手執一把匕。這是教士的臉和手。原來他破門撲到這裏來了。弗比斯沒法看見。在這駭人的鬼影的恐嚇下,少女一下子怔住了,手腳冰涼,叫不出聲來,這情景正象一隻鴿子猛抬頭,冷不防現老鵰瞪圓着眼,正在窺視着鴿窩。
她連一聲也喊不出來,眼睜睜看着那把匕往弗比斯身上猛紮下去,再拔出來,鮮血四濺。晦氣!隊長叫了一聲,一下子倒了下去。
她昏死了過去。
正當他閉起眼睛,正當她心中任何情都煙消雲散時,切實覺得自己的嘴
像被火炙了一下地樣,那是比劊子手燒紅的烙鐵還更燙人的一個親吻。
等她甦醒過來,只見自己已被巡夜的兵卒緊緊圍住,人們正把倒在血泊裏的衞隊長抬走,教士早已無影無蹤了,房間深處臨河的那扇窗户敞開着,人們撿到一件斗篷,猜想這斗篷是軍官的。她聽到周圍的人在竊竊私語:巫婆刺殺了這位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