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再臨遼安之高規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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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三省是我國“一五”、“二五”時期發展起來的重工業基地,遼都、恆、哈城都是全國工業佈局中的重點城市。
在遼都,國家將156個重點項目中的6個、694個限額以上項目中的26個放在這裏,並重點發展了航空、機牀、風動工具、電線電纜、重礦設備和通用機械、電力機械設備等機器製造工業;到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在華夏165個工業門類中,遼都佔有142個,形成了實力雄厚、門類齊全的工業體系。從五十年代以來到改革開放前的1978年,遼都工業基地大約以30倍於國家投資的上繳利潤回報給國家;創造了共和國工業史上的許多奇蹟,製造了新華夏第一架噴氣式飛機、第一台密絲槓車牀、第一台第一台大型鬥輪挖掘機、第一台巨型變壓器等裝備製造開發領域的百餘個第一;還為全國各地的工業建設提供了大量的裝備、技術、人才和資金。
在恆,國家從195第一汽車製造廠、恆
客車廠、恆
機車廠、恆
拖拉機廠、東北光學儀器廠等一批國有大型重點企業。到1965年末,全市工業企業實現工業總產值15。48億元,佔全國工業總產值的1。1%。
在哈城,包括哈城鍋爐廠、哈城汽輪機廠和哈城電機廠在內的“三大動力”聞名海內外;大慶油田更是讓華夏甩掉了貧油的帽子。
直到今天,東北在華夏的工業體系中依然舉足輕重:原油產量佔全國的2/5、重型卡車佔1/2、造船佔1/3、商品糧佔1/3、汽車佔1/4、木材佔1/2、鋼產量佔1/8…
然而,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在華夏的經濟體制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變的過程中,東北卻漸漸地落在了後面…
今非昔比啊,眼下,曾經****的設備乏人問津。隨着機牀關税下調,進口產品大舉搶佔國內市場,昔佔國內市場一半份額、號稱華夏工業“母機”的遼都機牀首先“趴了窩”大量產品積壓。東北大部分國企也開始出現鉅額虧損…
時過境遷。珠江三角洲、長江三角洲,都分別以鵬城特區的建設、東方浦東的開發、吳城新加坡工業園的崛起,成為華夏經濟的重要一極。京城等地區也因為先天的政治和區域優勢,成為華夏經濟的重要區域。甚至過去發展嚴重滯後的西部,也因為大開發戰略的實施,開始一掃過去的凋敝現實。只有東北,只有東北!在1978年後,就好像一直成了被遺忘的角落。工人下崗,工廠倒閉,貧困人口增加,社會治安不好,外資不青睞…
終於,**報告吹響了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的號角。新一屆政fu開始把解決華夏經濟發展不協調問題,作為當務之急的重大課題…
1978年改革開放後,東北由於重工業比例大、國有企業比重大,很快在全國輕工業(大部分可以理解為第三產業)、非國有經濟飛速發展的態勢中落伍。接下來,大批國有企業陷入困境,大批工人下崗。曾經位居全國前列的東北3省工業生產發展緩慢,經濟位次不斷後移,到1990年,黑龍江、遼寧、吉林第二、第四和第五,經濟效益也處於落後地位。這一異常情況引起各方關注,被稱為‘東北現象‘。
大量不良國有資產,因‘不敢、不願、不想‘處置,無法動造成
失,成了‘冰
現象‘;政fu、企業急於向上要項目、要貸款,國家投入大量資金,項目卻‘鞍前落馬‘,成了包袱,陷入‘項目怪圈‘難以自拔;‘撥改貸‘、‘貸改投‘、‘債轉股‘…,國家沒少給政策,改革成本不斷增加,卻收效甚微。
蕭宸深知,改革開放以來,東北經濟有20多年比全國平均速度要慢。其中黑龍江人均職工收入,現在居全國第25位,比1978年前的前10名,退後了10多位。有時人均職工收入、人均農民收入不如西藏和新疆。
至於下崗失業問題,官方公佈的數據只有5%以上。但蕭宸心裏很清楚,實際情況要嚴重的多。這也被學術界認為是第一次‘東北現象‘。
2001年年底,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大量的進口糧食佔領了中國內地市場。面對國際農產品競爭,東北農業又出現了‘新東北現象‘:農產品市場競爭力下降,東北的米、大豆等農產品大量積壓,從原來行銷全國到難出山海關,逐步丟掉了市場份額。這是中國內地‘入世‘後農業方面遭受的重要打擊。此被稱為第二個‘東北現象‘。
嚴重的是,第二個‘東北現象‘是在第一個‘東北現象‘還沒有完全擺的情況下出現的,這如同雪上加霜,加重了東北經濟的困難。
兩次‘東北現象‘,的確是東北經濟發展滯後的縮影。
癥結何在?‘共和國長子‘陷入了從未有過的困惑中。
東北已經到了再不振興就難有出頭之的時候了。
也就是這時,與東北經濟相關的多路調研已經開始;也就在這時,被一些外國媒體稱為“改革急先鋒”、甚至被戲稱為“小掌櫃”的蕭宸,被賦予重任,肩挑東北振興大任。
東北老工業基地振興的計劃,整體由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統領東北三省,以及財政部、國資委、勞動和社會保障部等部門決策。
蕭宸,這個年僅三十一歲,年輕得令人側目的發改委副主任,東北辦主任,能不能挑起這副看起來簡直能把一個巨人壓垮的重擔?
一億東北人,默默地看着、期盼着。
文成璽總理在東北調研期間,國家發改委主任劉鍇,財政部部長金仁定,勞動和社會保障部部長鄭志林,國務院副秘書長王廣,國資委主任李戎,國務院政策研究室主任魏羣,銀監會主席劉青城等都陪同。這説明中央對於實施東北大開發的整體戰略和決心。這一次,文成璽總理先後來到鞍山、本溪、撫順、遼都等老工業城市,考察了鞍鋼等國有大型企業和東軟集團等高新技術企業。
文成璽到東北煤礦井下考察。先後到大慶、哈城、祥林和恆等地,考察了大慶石化公司等11家國有大型企業,並在恆
主持召開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座談會。他指出,對東北地區等老工業基地加快調整、改造,實行東西互動,帶動中部,促進區域經濟協調發展,這是黨中央作出的我國現代化建設的重大戰略佈局。
蕭宸知道,現在所進行的調研工作,相當一部分要上中央作決策參考。
目前一份涉及東北老工業基地的整個經濟振興計劃正在起草,而蕭宸,便是其中一個重要的“執筆”這其內容相當全面,外界也猜測,這標誌着中央可能以“老工業基地的經濟振興”為由,啓動整個東北經濟的全面發展。
蕭宸如今其實已經很貼近高層決策中心,他知道其實中央振興東北經濟的政策由來已久,只不過新一屆政fu加大了力度。同時,中央也不單純地談論和啓動東北經濟,而是可能在相當的程度上帶動中部經濟發展。
東北振興踏上了用市場機制改造東北的“破冰之旅”人們甚至稱這次“振興東北”行動為第三次“東北現象”遼安省省長侯東往上任伊始便説,東北成為繼珠江三角洲、長江三角洲、京津唐地帶之後的第四個經濟三角洲,成為華夏經濟第四個增長極是完全合乎邏輯的。
一場醖釀已久的變革再次將東北推向了歷史舞台的前面…
望着車窗外的光,看着兩位老人興奮的樣子,或許,
天真的來了。…國畫巍峨,鮮花吐蕊。大批的記者將鏡頭對準正在會面的國家發改委副主任、政務院振興東北等老工業基地領導小組副組長、政務院振興東北辦主任蕭宸和華共遼安省委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文師中,以及同時會面的華共遼安省委副書記、省人民政fu省長侯東往。
省委書記和省長同時與蕭宸會面,這對於“明確副部級、享受正部級待遇”的蕭宸來説,無疑是超高規格的。但實際上蕭宸此來,兩個副職職務不是關鍵,政務院振興東北辦主任這個位置,才是讓他得到如此待遇的關鍵。
畢竟,政務院振興東北等老工業基地領導小組,組長是文成璽總理親自掛帥的;而國家發改委,主任是劉鍇同志。
只有振興東北辦,蕭宸就是一把手。
作為一個單獨主持東北振興的特設單位一把手,蕭宸得到遼安省委省政fu的高度重視,也就不足為奇了。更何況蕭、侯兩家本是姻親,老一輩之間更是有着數十年的同志情誼,侯東往放下身段來給蕭宸捧一個場面,即體現了蕭侯兩家關係依舊親密如昔,又讓自己得了一份為遼安振興不惜一切的好名聲,豈止是一箭雙鵰,簡直是一石三鳥。
至於文師中書記,他如今在遼安的壓力越來越大,數十年的經營,也扛不住中央的權威,中央如何忍得他一個沒有共和國元勳在背後支持的所謂諸侯?他若要在遼安這個封疆大吏上做到退休,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中央覺得,遼安沒了他老文就不行!所以,在東北振興開始提上議事程之後,文師中必須保持足夠的媒體曝光率,保持足夠的、駕馭遼安的能力,任何一點不受控制的情況都不能出現,而且此時遼安的發展速度,只能上升,萬不能有所下降,甚至連“保持穩定”都不行,只有通過這次振興東北,快速而穩定得發展起來,文師中這個省委書記才做得牢固,否則,就是萬事皆休。
如此幾條加在一起,便有了今天這盛大的一幕。
“蕭主任這番前來,對咱們遼安來説,真是久旱逢甘霖啊。”文師中笑着説道:“蕭主任的理論水平,在咱們中央黨校的《理論動態》上,我是多次領教了,而從工作經驗上來説,蕭主任也是從地方一步步做起的,也不必多講。我一直很想請教蕭主任是怎麼看待我們遼安,甚至東北的困難情況的。”文師中笑呵呵地向蕭宸問道。此時是會見,不是開會,所以文書記説話也顯得隨意一點。
蕭宸倒是沒料到文師中會問得這麼直白,想想也就釋然,想來文書記最近的子,過得恐怕的確有點緊了吧。位置不知道穩不穩,**又開始出現,簡直是內憂外患了。
他微笑着,温文爾雅:“總得來看,我覺得主要有五個問題:一是人的問題;二是企業的問題;三是資源枯竭地區的問題;四是金融環境問題和投資環境的問題;五是自然環境問題。”文師中充分發揮書記優勢,笑了笑,卻側身一指坐在他身邊的侯東往,説道:“嗯,蕭書記説得極是…咱們省長也曾經跟我提到過這個事情,他認為,目前我們遼安,有八大瓶頸。呵呵,省長,你跟蕭書記説説?”蕭宸一望侯東往,侯東往開朗地笑了笑,點點頭,對文書記的暗手不以為意,很自然地説:“那行,我就説説我的一點一得之愚。”地方官在京官,尤其是主管這一塊的京官面前,縱然地位實際上還高一些,卻也非常客氣。侯東往見蕭宸做了個請的手勢,便説道:“第一個瓶頸,是計劃體制之痛。有人這樣説東北:‘成也計劃,敗也計劃。’東北,與計劃經濟有着直接的關聯。在那個國外封鎖、國內百業待舉的年代,這種工業組織形式為東北贏得了輝煌。
但在向市場經濟轉型的進程中,濃厚的計劃彩及其衍生的思想觀念、行為方式等路徑,對東北構成了最嚴重的體制
障礙。經過20多年的改革開放,東北國有經濟在產品、價格等方面進入了市場。但在深層的產權、資本、技術、人力等生產要素上,卻依然留存着濃厚的計劃經濟特徵。所有制結構單一,經濟內在活力不足,造成了改革攻堅最大的障礙。
經過我的一些思考,認為東北企業面臨的最大問題是產權職責不明。因為大量的東北企業都有沉重的歷史負擔,比如債務的負擔、退休金的負擔。但這種負擔不屬於產權的職責,是傳統體制帶來的。由於體制矛盾沒有解決,致使東北經濟面臨着市場化程度低、發展活力不足、所有制結構單一、產業結構調整緩慢等實際困難和問題,造成企業設備和技術老化、企業辦社會等歷史包袱沉重、社會保障和就業壓力大等一系列表象矛盾。”侯東往不愧是侯東往,開的第一刀就是拿體制説事。但這卻正對蕭宸的胃口,他正是一個最關注體制改革的官員。在他看來,治療如今的國企,就要“東西並舉”東,指中yào式的治療,由
子起動手,把
子養好了,自然就能活。但是,這速度有點慢,所以還要西,要對症下yào,下猛yào,該砍掉的地方堅決砍掉,不砍掉養不活。但是政fu方面不能把枝枝葉葉砍掉以後就撒手不管,這些枝枝葉葉你不管,它就枯了,那這就是政fu的不作為。這些枝葉完全可以想辦法妥善安置處理,有些做體力工人的,政fu想點辦法,比如修路修房之類的,這些人能不能做?顯然能,至少比呆在家裏揭不開鍋強。當然這只是舉例説一下,不見得都得這麼幹,只是説,政fu必須有這麼一個態度,不能讓人家覺得,為你**幹了這麼多年,一句下崗、買斷,就打發了。這太傷人心了。
蕭宸點點頭,表示同意,侯東往便繼續説:“第二個瓶頸,國有企業歷史包袱沉重。老工業基地調整改造長期投入不足,自我積累發展能力較弱;歷史遺留的包袱十分沉重,企業經營困難;缺少重大建設項目,經濟發展後繼乏力。資源枯竭地區急需實現經濟轉型,發展接續產業,需要的投入成本較大。東北國有控股工業企業多,其中資不抵債企業多,企業生存形勢十分嚴峻,影響到幾十萬職工的生活。
現在東北企業改制有兩大難題——債務負擔和員工的社會保障。國際規則是債務跟着產權走。但東北很多國企所揹負的不是債務,而是債務負擔。因為,債務相對於整體而言,是有比例的,可這些企業已經遠遠超出。既然如此,就應該承認,這些債務負擔不是債務,就不應該在本次東北振興企業改制中再跟着產權走。
我認為,債務負擔問題,直接影響到東北企業未來的命運。不解決這個問題,東北企業本無法繼續前進;不解決這個問題,很可能讓有心參與東北國企改制的民營資本望而卻步。現狀是,這些債務負擔,東北的企業目前
本無力承擔,也不能讓銀行負擔,但又不能懸空。我估計,搞到最後買單的是國家。所以我説企業競爭力弱、體制束縛、市場失勢、投入不足等更使這些國企舉步維艱。”蕭宸沉默了一下,緩緩道:“對於這一點,其實我也深有體會,東北國企的債務負擔問題,我會如實向文總理、蕭總理,以及劉鍇同志彙報。”這個問題太大,而且不光涉及體制改革,還可能涉及大筆資金的投入,所以蕭宸只能用“彙報”來應對,他自己絕對決定不下來。至於“大筆資金”有多大,恐怕至少是500億以上的缺口,想想就知道蕭宸個人絕沒有這麼大的權限。
侯東往點點頭,表示理解和謝,繼續説下去,這次卻是有些
慨:“第三個瓶頸,是人的觀念問題,或者説是人的觀念對發展的影響。”蕭宸看了他一眼,文師中也側目過去看着侯東往,侯東往彷彿回憶了一下什麼,才説道:“以前我還沒當省長的時候,不出名啊,很多人不認識我,我偷偷溜到外面問人家咱們東北怎麼就不如南方了呢?你猜人家怎麼説?人家説‘你看人家南方人,靠誰了?還不是一分錢一分錢地賺!尤其是來東北做小生意的江南温州人,什麼苦都能吃!可咱東北這些老少爺們,能吃得了這種苦嗎?才不行呢!有的在計劃體制中混慣了,等慣了,懶慣了。大事幹不了,小事不想幹。你要是讓他去做小本生意,他寧願呆在家門口曬太陽!
…
’這番話,給我的印象特別深刻。
我來遼安十幾年了,所瞭解到的東北人,有很多優點,樂觀、直、有韌勁、樂於助人等等等等,但咱們今天是找問題,就暫時不説優點,咱們説缺點,我所瞭解的東北人的缺點,總結起來有這麼一些:有人説,東北人聽不得別人的批評,一聽不順耳的話就鬧心。一聽人説東北不好就愛生氣,愛與人爭。東北人喜歡遇到一句話不順耳就當街開罵揮手開打。但是不愛聽批評,反思意識卻不強。我不説別的,就比如是,東北一些地方的領導對南方一些有些批評的報道很惱火,在很多場合説了很多氣話。無論是民眾和政fu,不願意有人出來揭短,這樣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這樣的愛也是讓人
動的,但我想説,這不等於是理智的,明智的。我也是東北的地方領導之一,但我必須把這一條説出來,因為我首先是一個**員,一個黨的幹部。
也有人説,東北人以為橫就是勝利。人們説東北人‘打架很厲害,敢動刀子,敢下死手。’我知道有很多東北人是看不起南方男人的,覺得他們太過斯文,缺乏陽剛之氣,笑話他們只敢吵架不敢打架。東北人對南方人的勤勞和才智其實是心裏上的佩服,面上的不屑;而南方人對東北人的懶惰和所謂的‘尚武’,則是從骨子裏的蔑視。因為武力在現代經濟社會里並不能解決實質問題。只有給社會創造財富的人,才是有力量的,才是這個時代的英雄。
東北人愛説一句話,叫‘我誰都不慣着’,意思是‘別惹我,我誰都可以修理’,男人這樣講,女人也這樣講。東北有些女人的確比較潑辣,什麼話都敢罵出口。東北女人從小就被灌輸人在外要厲害,要拔尖,不能吃虧。她們長大以後,再把這樣的觀念傳遞給孩子。一代代的東北人就都有了那麼一點點霸氣,一點點乖張,一點點動不動就想‘滅了誰’的威風。
有人説,東北不敢邁出第一步,也有人説東北人吃不了苦。但我要説,這個其實不然。闖世界對東北人來説並不是太難,難的是不敢邁出第一步。東北人沒有特別的原因是不會輕易離開那富饒的黑土地的。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稻草窩,一畝地兩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就很滋潤了,何況有‘野ji飛到飯鍋裏’的良好生存環境,讓那些‘死無奈闖關東’的人們對大自然產生了與生俱來的依賴。
有人説,東北人太認死理,怕受委屈也咽不下氣。他們可以用很長的時間承受一個失望、一個委屈、遭那麼多的罪去討那一點點公平,卻不能也不敢放下自尊,到他鄉去淘金,給自己創造一個命運。
有些南方來咱們東北工作的同志si下跟我説,東北人表面彪悍自尊,實際膽小自卑。東北人的文化觀念表層體現是彪悍、匪氣、自尊,深蒂固的則是本分、膽小、自卑。我聽了以後很不舒服,因為我在東北工作了十幾年,早把自己當做一個東北人了。但是這話我不知道怎麼反駁,因為我心裏清楚,這很可能是真的。我覺得這
悲哀的。
更有人説,東北人愛講義氣,但正常的人際關係被含糊的義氣取代。東北人動不動就會呼朋喚友教訓對手,來者不問三七二十一就幫着開打,至於打出什麼後果、能否承擔得了則是另一回事。這哪裏是什麼義氣!講義氣之人不願言利。可是,該講義氣、該替人着想的時候,東北人反倒不仗義了。有人説,和東北人不能合作,他們做生意只算自己的賬,自己的錢賺走了,不甘心,還要把對方的錢也要本利都拿走才痛快。正常的人際關係變成了一種含糊的義氣,正當的遊戲規則被取代。明明通過正常途徑完全可以解決的問題,但在東北你要找人,要找關係,不找就心裏沒底,儘管找的人也可能幫不了什麼,但一定要找。這種風氣的結果,直接導致了人們對權力的崇拜。東北人對權力的崇拜是難以想像的,無論多麼蠻橫霸道的人,在權力面前,都異常的乖順。我一直覺得這是一個最大的問題,這個問題的
源是什麼呢?不是沒有制度,而是制度沒有真正有效的運行起來!
另外還有,人們都説,懶成了現代東北人的通病。體的懶惰導致了
神的畸形。在南方,到處是民工幹活不惜力的情形,上次我去吳城,吳城的民工很多,我瞭解了一下,蘇北的特別多,他們幹活都很賣力,也不覺得賣力幹活丟了面子!我覺得這個思想就是對頭的,我們以前就説,勞動不分貴賤!而在東北,大家更願意衣着光鮮,刻意表現尊貴而不屑選擇‘下賤’的勞作;許多青年寧願遊走江湖、給人‘看場子’,用鮮血和生命去搏殺,以期一朝富貴,也不願本分地幹活,靠勤勞吃飯。還有人説,東北人越窮越好面子,甭管多大的事,只要你禮到了,話到了,他都可以放過去,不與你計較,講一個豪
,但若你讓他在人前丟了面子,那就是你死我活的仇恨了,這叫什麼事!
所以聯繫起來一看,我覺得吧,關於東北振興,有兩件事引人思考:一是如何誠信。特別是有的政fu都不講規矩,那誰還敢信?二是怎麼反思。如果説嶺南、兩江(本書的兩江指的是江東、江南)的發展是計劃經濟影響小,東北比不了,那麼東方呢,東方也可以叫老工業基地,看看東方人,他們説要站高一步、看遠一步、思深一步,他們做事是堅持前瞻、創造
、柔韌
相結合,他們充分
取了計劃與市場兩種調節手段的優點,為東北人樹立了榜樣。如果連這一點東北人都不願意反思的話,我覺得中央即使給再多的政策和資金,東北也不一定能扶起來,因為畢竟一切的一切,都要靠人執行。東北人先要正視自己改變自己,才能不辜負中央政fu振興東北的苦心。不能迴避問題,包庇自己的結果只能是害自己。畢竟,振興東北還得要靠東北人自己。”蕭宸聽到這裏“啪啪啪啪”地鼓起掌來,如果説上次在看了北珠之後,自己只是對侯叔叔“經營城市”的理念
到親切,那麼今天聽了他這番自我剖析一般的分析,才真正是
到了一陣敬意。
人,不怕犯錯,就怕錯了還不準別人説,就怕錯了還不肯反思、不肯改正。尤其是地位越高的人,要人指出自己的錯誤就越難,要自我反思也就越難。
但侯東往可以,他毫不避諱地把這些話説了出來。
蕭宸用力地點了點頭,他覺得,如果能跟侯叔叔全面配合,振興東北——其實暫時只能算振興遼安——是大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