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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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跟王和！間的關係，卻也不是直如果要四友，説，等到趙志網自己辦了“志網建築”又陸續在吳城做了工程王和就突然開始對他疏遠起來了。這種疏遠，很明顯，卻也有點刻意。

由於業務上的關係，趙志網來吳城的機會更多、頻率更高了，可王和卻基本上不再陪他吃飯、娛樂，甚至連見面、説話也很少了。

王和曾經當着黃平的面。很嚴肅地待趙志網:“在吳城做任何事情，都不得打我的旗號，用我的名義！”可實際上他股一轉，又悄悄囑咐黃平:“志網以後有事直接找你，該辦的還是要辦。”那麼這就有個問題了，什麼事情該辦，什各事情不該辦呢？黃平聽了有些懵，卻又不便多問，只好慢慢在實踐中體會。一段時間體會下來，他覺王市長對趙志悶的態度，本質上並沒什麼改變，只是外冷內熱而已。

期間，趙志才讓辦的一些事，包括請客吃飯、介紹認識有關單位負責人等，黃平做過之後都及時向王市長彙報過，甚至對於趙志網在外邊公然打着他旗號的事，也含蓄地説過一兩次。

可王市長每次都只是點點頭，説:“哦，知道了。”或者搖頭嘆息一聲:“唉，這個志網啊，真是。”卻從來沒有待黃平，説要制止趙志剛這樣的行為，或者對趙志網的接待、幫助要降低規格。

大概是一年前，有一件卓讓黃平更加覺奇怪。那天夜裏，趙志網突然又來吳城，黃平安排他在吳城大酒店住下，早晨上班的路上順便報告了王市長。

沒想到，王市長當即臉一沉，以少有的火氣吼道:“原來他在吳城！很好，走，上酒店！”到了酒店，王和差不多是一腳踢開了房門，把趙志剛堵在被窩裏就是一頓痛罵。

當時，雖然媽些話都説得掐頭去尾，但黃平還是聽明白了，原來趙志網正在鬧離婚，一直瞞着家裏年邁體弱的父母，半夜來吳城就是因為和老婆吵了架，賭氣出走。

聽王市長口氣，一定是當夜就知道了趙志網從家裏出走的情況，那麼這個通報情況的人，是趙志才的什麼人呢？王市長跟趙家的關係，又究竟親密到了什麼程度？

對於趙志網在吳城攬工程，黃平自然有自己的看法。隨着時間的推移，他開始產生某種越來越重的隱憂。

王和升任常務之後，直接分管城建、通等幾個重要部門，而這些部門每年用於市政、通重點工程方面的投資，無論規模還是費用都非常驚人，是很多建築老闆競相追捧的熱點。如果黃平沒有猜錯的話，趙志網適時成立公司，應該就是專門衝此而來。先不説你趙志網新成立的一個公司，施工能力、技術水平、設備、資質等等是否符合要求，退一萬步講，即使樣樣條件都具備，那也不應當如此大張旗鼓跑到吳城來攬工程。

吳城是什麼地方？吳城是省內國內經濟發展的佼佼者，十年來建設起不知道多少高樓大廈，鍛煉出不知道多少建築施工人員，數以十萬計的建築施工人員成年累月在吳城各個工地展示他們的才華和能力。憑什麼把這麼些肥得油的工程拱手讓你？

更主要的是，王市長是分管領導不錯，可他一向以低調、謹慎而為人稱道，其前途正不可限量，你趙志網這樣一番折騰，也許會對他造成不可想象的損害。

因此，看着趙志網一趟趟來吳城，黃平在奉命熱情接待、盡力幫忙的同時，內心裏卻也是又恨又急。

恨歸恨，急歸急，表面上還得像今天這樣，按照王市長的旨意把那個趙志網當貴賓對待。作為領導秘書，有時個人的看法實際上並不重要，甚至本就不應該存在，或者即使已經存在了，也難以合理合法地表達與表現。

這就像古代官宦養在青樓、鄉野的外室，或者現今大腕、大款、大官們私藏的婚外小，上不了正室，出不了場面，説消失説得消失。就趙志網攬工程一事而言，王市長的態度決定一切，黃平的態度連個參考的資格都沒有。

記得趙志網第一次以志月建築總裁身份來吳城，王市長讓黃平領他到城建局找劉大，洽談臨河公園裏的道路改造項目。

當時，王市長指着趙志網，右腮上那塊肌抖動好幾下，居然“這是、這是”了好半天也沒説出話來，後來還是黃平主動説:“我知道，是趙總裁。”走之前，王市長待趙志網説:“到了城建局，把你們公司近些年在全國各地做的那些標誌工程，好好向人家介紹介紹。”黃平聽了一楞，覺此言由王市長嘴裏出來，假的好像也真了。自此，趙志網在向別人推介自己時，那個新成立的志網建築，忽然就建設了很多莫須有的工程，項目遍佈京城、黃海、烏市、北珠等全國各地。

像這種當面的辦，起初也只有過兩三次，後來就全權給黃平處理。王市長自己…”且接過問。自此，趙志網每次來到吳城，需要約什麼或者需要和什麼不悉的部門負責人聯絡，就會直接找到黃平，把要辦的事情説了。

遇到這種情況，黃平有時會事前先向王市長彙報一下，王市長也只原則説一句:“你安排。”如果事後補充彙報，他則會籠統回一聲:“嗯，知道了。”從王市長當時的神態語氣上，黃平覺到他是認真莊重的，當然也就明白必須特別認真辦理。可是，至於怎樣處理、如何安排之類王市長卻又從來不多一言，黃平只好見機行事，儘量滿足趙志網的要求。

到後來，等黃平領着趙志網跑過幾次，各個相關部門的人混得很了，他也儘量少出面，最多像今天這類請客買單，或者遇到特別重要的事出一下場。

在黃平看來，不論從哪個角度講，趙志剛的吩咐，還是相當於王市長辦，仍然應當一絲不芶地執行。因此，每當趙志網偶或在某些環節遭到了阻力，需要黃平出面，或者當面搬出王市長作令箭，黃平在旁邊總會一言不發算是默認。如此，通過黃平這個佐證，城建、通這些部門的人，都知道趙志網的來頭不工程上的事自然綠燈多紅燈少。

諳建設工程的人都知道，造橋、鋪路、建房子最是容易滋生重重黑幕，尤其像趙志網這類完全憑藉關係攬建的工程，更是不堪深究。這幾年，雖然吳城是經濟大市，但在某些方面，也像全國多數二三線城市一樣，得益於充盈的土地財政，市政、通工程大量集中上馬，其中多數都屬王和主管範圍。

趙志剛所攬工程，不沁，是這種耗資不菲、利們豐厚的大工程。表面上，這些工程也搞公開招投標，也有嚴格的監理、驗收程序，可實際作權卻握在劉大、錢波等幾個部門負責人手裏，人為控空間相當大。

平時。城建、通部門也不時漏風透雨地給黃平傳出些消息，説是某某項目如何藏着貓膩，某某工程怎樣玄機種種，所涉工程又大多與趙志網的志網建築有關，因此，黃平聽了覺驚駭卻又只能放在心裏替王市長着急。

對於在這些工程中如何違反程序、規章，偷工減料、瞞天過海、李代桃僵等由不得陽光的名堂，即使劉大、錢波們不明説，黃平大抵也能猜出個**不離十。

他只是希望，那些蠅營狗芶的事情，儘量做得嚴密一點，不要輕易就出破綻，也不要很快就讓人家抓住什麼把柄。等到王市長坐上了市長寶座，等到他自己也如願謀到一個滿意的個置，一切也就可以高枕無憂置之不顧了。就衝着這點，黃平恨不能跪下來叫趙志網一聲祖宗，當面向他告饒。

不過，黃平畢竟也在官場歷練多年，不是個毫無心機之人。即便無法阻止趙志網，無法直接向王市長進言，他也總在設法將目標隱至最把風險降到最低。

一方面，對於趙志刊工程上的具體事務，他自己幾乎從不主動過問，也不願知道太多或介入太深。對此，趙志網本人當然不會主動相告，劉大、錢波之即使出於討好獻媚告訴他了，他也會像王和那樣和他們打太極、使推手，儘量不讓皮球沾身。

另一方面，王市長把趙志網的事給他來協調，用句老套一點的話講，委實是一件既光榮又艱鉅的任務，怎樣既保證領導形象不受影響，又把工程上的事情辦妥貼，他也是絞盡腦汁把握分寸，努力拿出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來。

在這方面“不俗”秘書黃平盡顯足智多謀。不論趙志網在外邊怎樣吹牛，説他與王和關係如何如何不一般，也不管王市長希望他使出怎樣的力量幫助趙志網，有一點底線始終堅守着在劉大、錢波們面前，只説趙志網是省裏領導的親戚，志網建築是金寧一家很有實力的大公司，最多隻講受領導委託而來，卻隻字不提趙志網和王市長的關係，甚至從來不説出王和兩個字來。

這樣一來，大家意會歸意會，猜測歸猜測，甚至默認也就默認了，至少從他嘴裏落不下任何把柄。

另外，自打知道趙志網的某些行為可能埋下隱患，以前從來不寫記的他，悄悄備下一本專用簿子，把一些事情用暗語記錄在案，以志備忘，不圖害人，只為自清。

可是，每每夜裏回到家，拿出本子記下點什麼，他又有一種背叛、犯罪的覺，就像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王市長的事情。

遲到了半個小時，趙志悶才匆匆趕來。那風度和派頭，似乎他是客人，在座的才是望眼穿的主人。他一到，酒席馬上就開始了。

吳城大酒店剛剛換了廚師，西式大廚是從法國專門請來的華裔，據説曾經在華夏駐法使館做過主廚，中式大廚則是專門從京城一家五星酒店挖來的淮揚菜名師，花了不小的代價。

二千元一客，自然是中西並舉，法式牛排、澳洲龍蝦、馬來血燕、舊應有盡平心情不好，胃口直接受到影響。”！胃病復發一舉凡體制內的人，酒囊胃是常事，尤其是辦公室主任這一類專司來送往的內總管更是如此，於是黃平就這麼當了半個食客半介。看客。

劉大、錢波因為職務與權力關係，不乏享受這種豪宴的機會，神態自若地端杯舉箸，盡顯寵辱不驚的大家風範。只有總工、監理、總監幾個人，平時大些的陣勢見也見過，可像這樣高規格的菜式恐怕倒是鮮見，目光裏頻頻出訝異之。

特別是那個工程監理，居然一口喝下大半玻璃杯進口洋酒，看得黃平好一陣心痛。他在心裏罵道:“這土鱉！這種洋酒是需要一點點慢慢品嚐的，哪裏是你這樣好比豬喝講水一般？”監理那一口，少説進去五百大洋，居然還在那裏一個勁皺眉頭喊酒酸。

反正不花錢的宴席，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不白不，趙志網這邊拿出一副大公司總裁派頭，口吐蓮花，頻頻舉杯，直把劉大、錢波幾個人連哄帶騙的唬得一楞一楞。

趙志網畢竟是金寧過來的公子哥兒，在大地方見過世面，懂得掌握酒席場上的主動，加上平時經常混跡於酒吧，對洋酒也很適應，因此。三四瓶酒見底，他依然面不改鎮定自若。倒是其他幾個人都有些不對勁，總工、監理、總監三個説話舌頭髮直，看人眼神恍惚，明顯是不能再喝了。就是平時號稱一瓶不倒的劉大、錢波兩個人，也已經臉紅如便秘幾個小時了一般。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趙志剛暫時停住全線出擊式勸酒，改為重點擊破。

“劉局長，咱們走一咋”趙志網先把自己杯子倒滿，再幫劉大也要倒上。

劉大趕鼻捂住杯子不讓倒，忙道:“這個新品種洋酒後勁大，真的不能再喝了趙志網馬上把酒瓶往桌子上一墩，微笑着説:“不喝可以，我幫你喝，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什麼條件，你説吧。”劉大問。

“我那個吳河大橋眼看也快合龍了，可是最近原材料漲價厲害，這個你是知道的，看來費用方面得加點價。否則，我不能保證元旦通車。”趙志剛顯然預有準備。

劉大一聞此言，差點跳了起來，連忙説:“這個你可不能耍賴，工程造價和工期都是合同上寫好了的，你不能説話不算數！”他們説的這事黃平也知道，吳河大橋元旦通車，是市政府常務會議早就確定的目標，城建局在新聞媒體上已經公開承諾過。趙志網以此作為要挾，算是拿準了劉大的軟肋。

趙志網馬上回應道:“不錯，這些合同上都寫得明明確確，可是合同上還有一個補充條款，如果遇到不可抗拒的因素，雙方可以協商解決，對嗎？”劉大楞了一下，馬上苦起一張臉，轉向黃平，求援道:“黃主任，這你可得幫忙講句號公道話，有這麼不講理的嗎？”不知他們玩的到底是哪一齣，黃平只是笑笑，並不表態。可是他也知道，這個趙志網既然提出來了，是一定耍做到的。大概兩年前，也是在這樣一次酒席上，趙志網直接向劉大詢問某個工程標底，兩人在桌子上好一頓槍舌劍，據説最終劉大還是把標底提前透了。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又費了一通口舌。劉大依然不肯鬆口。這時，趙志網忽然臉一沉，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拇指懸在發送鍵上，説:“要不，我們請王哥來評這個理，我把電話撥通了，你來和他講，行不行？”劉大見狀，趕緊奪下手機，説:“算了算了，這點小事，何必驚動王市長。你説的材料漲價也是事實。這樣吧，明天你到局裏我們當面談。”轉過臉，又對總工和監理説:“你們兩個到時候一起參加吧，錢不錢倒是小事，質量和工期得有保證。”這下黃平算是徹底看明白了，趙志網和劉大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原來唱的是一出雙簧。痛苦的是，其他觀眾都喝了不少酒，腦子已然糊塗，只有他一個是清醒的看客。可惜，看這種戲，越是清醒越痛苦。底下的一出自然該是錢波擔當主角了。

趙志網代替劉大把杯中酒喝了，接着就把酒瓶、酒杯擺到錢波面前，以帶有明顯挑釁的語氣問:“錢局長，我們又該怎麼個喝法？”畢竟晚飯前有過那一番對話，錢波在黃平面前就有些放不太開，不敢把戲演得過了頭。因此，面對趙志網的那一套凌厲攻勢，錢波來了介。先下手為強，正道:“濱江公路那三公里質量問題，完全是你們的責任，我不罰你就已經很客氣了，想從我這兒貼補你的損失，那是門兒都沒有。你不要説撥通王市長電話，就是王市長在我面前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