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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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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顏大怒,一干人等皆是連忙福身而禮,唯獨蘇暮秋微微鬆緩了神經,有些澀痛的眉頭。

便只聽得玲花聲聲告饒,卻在朱景彥説完那句話之後,徹底沒了回應,只因他説,“蘇美人每晚夜出都是和朕在一起,何來的時間送什麼鳳仙花汁!”除了何菱與蘇暮秋,沒人猜到了這一出,而玲花也是驚詫難回,便聽得朱景彥冷漠如冰的聲音,“欺君罔上,誅滅九族!”

“皇上!”玲花猛然尖叫哭出聲來,哀求的磕着頭,“皇上,奴婢該死,奴婢誣陷小主,實在是罪無可恕,可是奴婢一人之罪,不能連累家人啊,皇上,奴婢知錯了,奴婢死不足惜,只求皇上放過奴婢家人啊皇上!”聲聲悽婉,聽得蘇暮秋心裏堵得發慌,她自認不是什麼好人,所以對如此背棄自己陷害自己的玲花,並無所疼惜之意,可玲花畢竟不是主謀,何況,就算她再有過錯,其家人也是無罪的,一如蘇暮秋自己,不論朱景彥對她如何,她只希望不要連累蘇家就是了。

那廂蘇暮秋啓為之求情,卻被何菱錯身擋在了她與朱景彥之間,蘇暮秋惑然抬眸,何菱黯然垂眸微微搖首,玲花走上這條路,註定必死無疑,就算蘇暮秋肯放過她,玉寶林,欣美人,也都不可能叫她抱着秘密活下去。而她如果現在死,玉寶林小產一事就終結了,也算給蘇暮秋洗刷了罪名。

蘇暮秋看懂了何菱的警告,只能黯然垂眸。那廂玲花磕得頭都血了,朱景彥方終是答應只誅她一人。

皇命一下,便有人架着玲花出去了,此時的她面若死灰,臨走時卻對着瑤環微微一笑,帶着怨恨和詛咒的笑顏讓瑤環垂下了眸。

而後,頂着那灼人的頭,玲花眼角淚水滑落,恨不該,不該在背後咒罵蘇暮秋,不該叫瑤環聽見,而最不該,是她在人拿弟弟威脅時選擇了默默承受。

試想,若將此事早一些告訴蘇暮秋,以其蘇家勢力,未必就保護不了她弟弟,只是她心生了一絲僥倖,以為真的能憑藉此事讓蘇暮秋被重罰一頓,那樣她再也不用看人臉被人無故訓斥,或許,還能被提拔一階,多些份例寄出宮去。但這一切終不過只是她所想所願,卻終敵不過這宮門紅牆,逃不過那些殺人不見血的抓手。

玲花死了,玉寶林晉了玉美人,蘇暮秋命人將知語軒的鳳仙花全都鏟了,陳御女雖依舊住在知語軒,卻連門也極少出,更不曾再去主屋和蘇暮秋説過話,而蘇暮秋倒也樂得清靜,整起牀便是練字看書,偶爾也還會拿圍棋擺出些奇形怪狀的東西。

只是,蘇暮秋夜裏不再出門了,朱景彥忙着前朝的事,也很少寵幸后妃。行宮在灼灼烈下,顯得有些死氣沉沉。而後七過去,悶了許久的行宮終於下了一場大雨,蘇暮秋心底的悶氣好似被這場雨洗刷帶去,聽説池中紅蓮開得甚好,柳葉翠綠很是清新,雨勢剛剛見緩,蘇暮秋便撐了油紙傘出門,依舊是何菱與青竹隨行照顧着。

蓮池湖心亭,朱景彥負手而立,邵華按劍護在身後。蘇暮秋只是茫然走着,傘沿壓得極低,是以直至身後兩人停了下來,她方疑惑的抬眼看了看前面,而那廂,聽見腳步聲的邵華已然發現了蘇暮秋,聲音微不可聞,“皇上,是蘇美人。”蘇暮秋時隔多再見那人,卻是微微一怔,復而猛然轉身,那廂朱景彥聞聲轉頭,對上蘇暮秋正打算離去的身影,默不作聲。

見得蘇暮秋漸行漸遠,邵華微惑不解,“皇上和美人之間發生了什麼?”朱景彥望着漣漪四起的湖面,回想着邵華的這句疑問。發生了什麼?他不過是在當初玉寶林事後説了句,“四個月後朕便要出征,若這個孩子真留了下來,朕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想,如果他不看重這個孩子,或許能讓她放鬆些。

但以她之鋭,如何不知他這一句實為試探呢,她只是笑了,説,“夜風寒涼,皇上還是早些歇息吧。”而後,朱景彥又去過三次曲徑,卻都沒有看到蘇暮秋的身影。沒有爭執,他們只是心照不宣的選擇了沉默。一個不願解釋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一個不肯承認已為那一瞬的懷疑後悔了,便只是這般僵持着,好似一切都從未發生過,唯獨那心裏深處的輕微撕扯,帶着些許生疼提醒着什麼。

經過此事,欣美人終是意識到了,原來蘇暮秋最了不得的不是她的聰慧堅強,而是她得到的信任,皇帝信她,所以給她機會解釋,讓她查出事實,甚至於最後願意冒着言蜚語為她作證。

然而,情能幫蘇暮秋,亦能害她,只要打破這所的信任,就算欣美人不動手,也會有人替她剷除蘇暮秋,這宮裏,誰得了寵愛,誰便是公認的敵人,所以對欣美人而言,合宮,都是她的盟友。

又是兩過去,都説六月六看谷秀,意思便是,到了六月六這天,穀子收成好不好便可以看出了,在得到各地報備後,龍顏大悦的朱景彥決定在行宮設宴。朱清淵因其皇室身份,自然也在其中,而蘇澤,卻是被皇帝特邀而來。

宴席設在水榭之上,白玉雕柱圍出一個方圓五丈的涼台,乃是歌舞獻藝的地方。涼台五階之上方是王爺和各位后妃的桌案,分兩列對設,中央鋪了絨毯,絨毯向上三階,連着皇帝的龍案和金漆軟座。

此間後宮就三位美人,但玉美人尚還在小月子裏,並未參宴,只留了蘇暮秋和欣美人的座位相鄰而設,而其他的人也都是按位分各自排位而坐。

蘇暮秋位於列首,自從經過玉寶林小產一事,蘇暮秋已然意識到想要低調做事獨善其身已是奢望,便索將其該有的姿態擺了出來,是以對這列首一座並未推辭,儘管,旁邊那位有着封號的欣美人比她更有資格坐在首座。

而就在蘇暮秋對面,朱清淵和蘇澤相鄰而坐,蘇澤依舊是那冷漠模樣,對所歌舞似乎毫無興趣,只是那般乾坐着,什麼話也不説,和他的沉默相反,朱清淵顯得很是高興,時不時的鼓掌相和,偶爾還打賞一二。

正因朱清淵表現的太過高興,反而顯得朱景彥有些冷靜了,那廂朱景彥笑意淺淡,目光時不時的探向左手下的蘇暮秋。

而蘇暮秋神情有些冷淡,心思顯然不在宴會之上,甚至於偶爾還會看對坐的朱清淵一眼。雖説只是淡淡的一眼,卻讓朱景彥整個人神都不太好了,那被豐收帶來的喜悦也瞬間便被沖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