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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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局位於咸陽路,整個路段並沒有比較出名的飯店,稍微好的是一家川菜館,一夥人去了哪裏,要了個包間,各種虛情假意喧譁着。
鳳仙的業務代表姓於,叫於孔澤,此人是個三十左右的小胖子,臉上嘟嘟的,一笑眼睛眯成一條縫,雖不好看,但看着喜慶,是副標準的業務臉。
這貨和張寬坐在一起,都是一副方頭大耳的彌勒佛面相,他的跟班見狀立即猛誇兩人有弟兄相,這貨恨不得立馬就要和張寬滴血認親。
也是無奈,幾個人想敬嬌嬌喝酒,好説歹説,徐嬌嬌就是温言謝絕,滴酒不沾。青鳥的業務經理也是女人,當着徐嬌嬌面一口氣灌了二兩西鳳,都沒能讓徐嬌嬌鬆口。
張寬眼見氣氛要尷尬,就身而出,代徐嬌嬌喝。
在開會時各人都注意到萬源的業務代表是個吃裏扒外的貨,大家都一致反對天驕公司吃獨食,這廝卻死皮白咧地給天驕説好話,現在到了飯店,更是無恥到要替徐嬌嬌擋酒。用當地的土話説,這貨就是在徐嬌嬌鈎子(股)哩,比熱臉貼人冷股還要過分。
不過當大家看到張寬和徐嬌嬌曖昧的動作時,這才恍然大悟,合着人家不是為了巴結徐嬌嬌,而是早就暗通款曲,過股了。
徐作為他倆戀愛過程的見證人,把經過大概説了一番,聽到張寬為了徐嬌嬌跟人拼命,怒罵領導,紛紛鼓掌讚揚,這才是真男人。
自然而然地,各人的巴結目標就換上張寬。於孔澤最先開口,要跟張寬結拜,鈴蘭的業務經理姓白,叫白元培,是個幹的小夥,也不甘落後,得知張寬愛玩lol,非要跟他一個區雙排。
至於青鳥的女業務裴秋月,則坐在嬌嬌身邊神神秘秘的竊竊私語,總之整個包廂的氣氛看着和諧無比,各人的關係都非常融洽。
一個小時後,各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於孔澤用牙籤剔着牙,笑眯眯地問張寬“小老弟,吃過這頓飯,以後都是親弟兄,別的不敢説,渭北一帶,不管你有任何事,提你哥哥的名,沒有擺不平的。”張寬雖然也喝了不少,但思維還是清晰的,聽他提到渭北,就笑呵呵道:“説起來確實有個事,有個叫劉飛的小子,説是蕭文成的小舅子,人狂的不行,那天哥哥幫我修理他一回。”提到蕭文成,於孔澤就蔫了,指着張寬道“兄弟,你不夠意思,調戲哥哥,罰酒。”白元培則在旁邊笑道:“於胖子你吹牛吹慣了這回踢到鐵板了,要我説真是有人得罪了張寬兄弟,我不管他是誰,別説他是蕭文成,就是鐵軍衞平,我也照幹不誤。”説着白元培就紅了臉,伸脖子過來,神秘兮兮道:“別以為哥在吹,上個月老城金碧輝煌拆遷,拆遷隊去了半個月都沒敢動工,鐵軍親自去跟人涉都不行,後來你知道他們為什麼又願意拆了?”白元培説完頓了一下,他後面的跟班立即捧哏“是蔣斌,河灘楊樹林的蔣斌。”蔣斌?!
張寬是第一次聽到這人名字,覺稀奇,渭陽還有人把鐵軍衞平不放在眼裏的。
自混社會以來張寬就聽過一句話,白道找鐵軍,黑|道歸衞平,鐵軍衞平,分別是古萬三的二徒弟三徒弟,在渭陽混的很開,分管黑白兩道。
可這蔣斌是誰?卻從來沒聽過。
白元培嘿嘿一聲笑“你可能不知道蔣斌是誰,但你絕對聽過劉運財。”劉運財!
這個名字一出,所有人的耳朵都豎起來,渭陽市面上混的,的確沒有人不知道養鱉大王劉運財的。
白元培道“劉運財的楊樹林栽了這麼多年,從來沒人去砍過一棵,你可知道為什麼?就是因為他請了蔣斌,十年前黃土塬上下來的鐮刀客(發音kei)半夜裏去偷樹,結果一死六傷,完事又不敢報警,第二天早上抬着屍體走到渭河老橋口,才被巡邏隊抓住。你説那蔣斌,有多兇悍。”於孔澤似乎也聽過這個事,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了,當年我還念高中,早上去騎車子路過橋口,警察圍了一大圈,聽説是死了五六個人,後來才知道死了一個,傷了六個。”説完瞪着眼睛看白元培“那是蔣斌乾的?”白元培嘿嘿冷笑“世上有兩種狗,一種是光叫不咬,一種是光咬不叫。”於孔澤就問“蔣斌屬於那種狗?”白元培就白了於胖子一眼“蔣斌是狼,比那兩種狗都兇狠。據可靠消息稱,他可是有命案在身,不過沒人敢查罷了。”白元培説完幾個女人都齊齊驚呼一聲,各自拍着口裝害怕狀,唯獨嬌嬌木然,破壞隊形一般傻傻問道:“那我要是去舉報公安局會給獎勵嗎?”惹的一席人鬨笑。
白元培講蔣斌,本意是為自己增加一些黑|道背景,按經驗來説下來就應該亮出自己和蔣斌之間不為人知的親密關係,沒想到被嬌嬌無心的一句壞了氣氛,登時臉就有些搐,想再説時,於孔澤卻開了話頭“要我説,混社會的,名頭大的的確不如那些生愣茬子,尤其功成名就後,更加愛惜羽。前年推收費站的事你們可有印象?張寬剛才還提到蕭文成的小舅子,我説辦不了,是真的辦不了?其實不是,主要是因為我們太了。”
“你還認識蕭文成?”於胖子的跟班及時捧哏道“怎麼沒聽你提過。”於胖子一晃腦袋,擺出往事不堪回首的姿態“都是陳年往事,不提也罷。”嘴裏説着不提,卻悠悠然道:“十年前,我和蕭三,跟着蕭文成,從渭陽出發,一路往東,華山,潼關,三門峽,最後到嵩山,那光景,哎,一晃十年了。”白元培見不得他出風頭,開口拆台道:“胖哥,貌似蕭文成闖河南是十五年前的事。”於孔澤眼皮一翻“是麼?可十年前我和蕭三的確跟他去過河南,哦,難怪他一路遇到不少人,原來已經去過一次了。”彷彿為了證明自己是真的,於孔澤還拿出手機打開朋友圈,指着其中一個黑臉漢子給張寬看“這就是蕭三,帶領温塘口人砸了收費站的蕭三,鐵軍也要讓他三分。”砸公路收費站的事張寬知道,當年他遠遠地跟着後面撿了塊板磚看過熱鬧,知道領頭的是個人物,和公安局局長對峙,那時年輕,沒注意好漢的名字,今天才知道,帶頭人叫蕭三,於是問道:“蕭三和蕭文成是什麼關係?”這句話惹的於孔澤和白培元同時發笑“張寬到底年輕,知道蕭文成,不知道蕭三,蕭三就是蕭文成同父異母的三弟,比蕭文成小了十歲,算是他爹老來得子,珍貴的緊,本名叫蕭文文,他嫌名字太娘,就自稱蕭三。”要論真本事,蕭三就比蕭文成厲害許多,但名氣不響。
“還有這一茬。”張寬震驚地嘆着,平時就在河南邊走動,對渭北的事情瞭解極少,今天聽他們説起,收穫不小。
見張寬被蕭三的名頭震住,於孔澤嘿嘿笑道:“我和蕭三同歲,小學初中都是一路上的學,過命的情。”説完忽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就連處|男破身,我兩都是在同一個女人身上破得嘞。”
“哇啊。”那跟班誇張地張大嘴巴“真沒想到,老大你隱藏的可真深。”白元培見狀舉起酒杯,用敬佩的口氣對於孔澤道:“以前還真不知道,胖哥有這背景,來,兄弟敬一杯。”兩個男人牛吹完,把目光對準了青鳥的業務經理裴秋月,發現人家早就親熱地摟着徐嬌嬌的胳膊了,略帶調皮地對張寬獻寶“哎呀,張寬你可撿到了寶,瞅瞅嬌嬌妹子這皮膚,這身,我要是個男人保證把持不住,就是死也要跟你爭一回。”張寬聞言嘴巴一咧,呵呵地笑。
此時酒也喝完,滿桌空盤,幾家業務開始拋出此頓飯的真實目的,於孔澤先出頭,摟着張寬的肩膀道:“兄弟,哥在社會上混,不靠別的,就靠朋友,今天這頓飯吃的對胃口,你這兄弟定了,一句話,從今以後,風裏雨裏,只要你一句話,我傾囊而出,鼎力相助。”那邊白培元也喝的滿臉通紅,夾着紅雙喜嚷着“對頭。”於孔澤繼續道:“不過話説回來,哥有困難,希望兄弟也拉一把。”張寬晃着腦袋,呵呵傻笑“沒的説,我這人就是個直腸子,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説吧,只要我能幫上,萬死不辭。”
“快!”於孔澤一拍大腿道,更加親熱地摟住張寬“眼下這件事,兄弟一定幫得上,校服這訂單,全都歸了你,這是你的本事,哥不羨慕。”那邊白培元也來了勁,口裏噴着煙,興奮地道:“誰説不是,你兄弟隨便一句話,我們幫着給生產,給送貨,你只要動動嘴巴,每件校服五塊錢就到手,渭陽市多少學生?少説也有五十萬,五塊錢是多少利潤?二百五十萬!”白培元呵呵笑着“二百五啊,啥也不用幹就到手,多美的事。”
“走你,一邊去。”另一邊的於孔澤不滿地把白培元推開“瞎説什麼呢,張寬兄弟那是吃獨食的人?五塊錢,那是對外人的價格,咱自己兄弟那會開這個價,你説對不對?兄弟。”於孔澤説着,一雙眼睛眯着一條縫,嘴巴咧的巨大。
張寬依然呵呵傻笑,左右看看“這個,我可真做不了主,得問我老闆。”
“你老闆?”於孔澤和白培元臉就變的不好看了,互相對視一眼“你的意思是説,這事其實都是你老闆辦的?”張寬哈哈大笑,卻不正面回答,呼地一下起身,左手徐嬌嬌右手徐“吃飽喝足,我們也該給老闆彙報了。”説着往外走,白培元的跟班急忙去開門,於澤孔的跟班則橫着身子擋住門。
張寬見狀微微變臉,喉嚨裏呼嚕一聲,憋出一口濃痰,就要朝那廝臉上吐。那廝拿捏不準張寬的子,趕緊閃開。
張寬先把兩妹子推出去,才轉過身來笑眯眯地道:“謝幾位熱情款待,有機會再回請嘍。”張寬一走,幾個業務就改了先前還和善的嘴臉,紛紛拿包要走,最終還是於胖子體格高大,率先擠了出去,白培元慢了一步,也排了第二。
本以為能逃買單的厄運,萬萬沒想到,青鳥的業務裴秋月在後面喊道:“唉唉別走,我可沒帶錢包。”白培元聽了更加着急,卻被緊急追出來的服務員攔住“老闆,先買單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