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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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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文成拿出那個圓乎乎的東西,張寬不認得,雨柔和杜奎卻是認得。雨柔的表情變成一幅驚訝,杜奎則出歡喜,對張寬道:“你小子有福,蕭侃輕易不拿這東西出來,上次吹還是五年前的事。”杜奎如此一説,張寬更加稀奇,雨柔的表情則變成讚賞,手撫了下琴絃,笑道:“這麼説我也是有福,能和蕭先生一起合奏,我求之不得哩。”蕭文成聽了靦腆地笑笑“主要是我這人臉皮薄,不好意思説。”雨柔嗔怪地望他一眼,滿滿都是情。

“你想合奏那一曲?”

“你第一次來這裏彈的那曲。”蕭文成正道:“那曲子我一直記着。”雨柔低頭淺笑“胡立偉大師的名曲,是值得人懷念。”當下就坐正了姿勢,開始撥動琴絃。

琴聲一起,雨柔的氣勢就變的豪邁起來,表情也變成巾幗不讓鬚眉的英姿範兒,琴聲昂,氣勢磅薄。

一闋終了,蕭文成把那圓乎乎的東西也放在嘴邊,開始吹奏,居然是如泣如訴,卻帶着悲壯,宛如狼嚎鬼哭,又帶着金戈鐵馬,豪氣雲天。

這兩種聲音同時響起,直入心扉,使人莫名地也跟着心血沸騰,豪情澎湃,一種羣山之中我最高的自豪油然而生。

樂聲初響之時,張寬已經被震撼,等到合奏時候,簡直就要頂禮膜拜,他一直以為,只有重金屬搖滾音樂才能使人受到力量,沒想到中國這兩種古老樂器合奏也有這種效力,此時此刻想不到別的詞語形容,這才是真正應了那句: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一曲終了,幾個人都默不言聲,杜奎端着酒杯喝酒,蕭文成和雨柔兩兩相望,張寬沉浸在美妙的樂聲中難以自拔。

過了許久,張寬才弱弱地問“這曲子叫什麼名?這麼好聽?”蕭文成望他一眼,笑道:“到底是九零後,這曲子是96版笑傲江湖的曲《琴簫合奏》,是胡立偉大師據佛曲《清心普善咒》改編而成,在我看來,所有笑傲江湖的影視作品中,只有這首曲子最符合笑傲江湖的味道。”説完見張寬不解,又道:“曲子出來時,你才幾歲,不知道也很正常。”蕭文成説完,雨柔卻不同意了“人家是琴簫合奏,你怎麼拿壎來合,無端端的增添了些悲涼意味。”蕭文成道:“原本我也想用簫,可縱觀笑傲江湖整個故事,由始自終都充斥着悲壯意味,簫聲雖然也悲涼,但和壎相比,少了悽慘,所以就拿壎來了。”這時,張寬才知道,那黑乎乎的東西叫壎,聽着聲音悉,仔細思索一番,開口問道:“小時候看天氣預報的配樂是不是用這東西吹出來的?”蕭文成聽到驚奇地看了張寬一眼,而後笑道“你倒是有些見解,不錯,就是用這樂器,另外還有老版三國演義歌曲也是用這東西配樂的。不過他那曲調高,我今天帶來這個曲調稍低。”張寬不懂曲調高低,只覺的蕭文成能用這黑乎乎的東西吹出好聽的音樂很牛,當下就由原來一味巴結的心變的真正崇拜起來,用佩服的目光看着他。

見張寬好奇,蕭文成就把手裏的壎遞給他“拿去研究吧。”張寬接過來,入手很沉,似乎是燒製而成,上面有兩排孔,大小不一,想來和簫笛上面的孔一個意思,左右觀賞一番,又放了回去。

再往後的談話,張寬就保持了沉默,只有蕭文成和雨柔互訴衷腸。

至十點左右,蕭文成要走,張寬也跟着起身,送他去外面。

蕭文成的座駕是輛奧迪q5,停在地下車場,張寬一直跟着他到車子跟前,蕭文成驚異,問道:“你是不是有事?”張寬搖頭“我想跟你學壎。”蕭文成就笑了“這東西很簡單,你自己去買個壎,一般樂器店的老闆都會吹,讓他們教你。”張寬低頭不語,蕭文成開車門,他也跟着開門。

蕭文成就驚訝了“這是做什麼?”

“我要跟你學壎,別人教來我不學。”蕭文成就出苦笑“你是古老爺子的弟子,論輩分還比我高,跟我怎麼學?再説這玩意又不能吃不能穿,更不能出去賣錢,你學了有什麼用?”張寬答道:“我學壎不是為了吃穿用,就是覺得這壎神奇,想學。”説話間態度極其誠懇,言辭鑿鑿,擺明了今天是要蕭文成非答應不可。

蕭文成無奈“這壎吹起來簡單,吹好卻難,你確定要學?”張寬點頭。

蕭文成就答應了“明天早上六點來我家,我每天教你一個小時,晚了可不行。”至此,張寬才關了車門,目送q5離去。

杜奎在上面等了許久,見張寬回來,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事情談成了麼?”張寬笑道:“沒有,我沒提校服的事,就是拜了個師傅。”杜奎奇怪“拜的什麼師傅?”張寬就對他説了學壎的事,杜奎氣的笑罵“你小子,所圖不小啊,一錘子買賣還打發不了,拿了雞蛋還要抱下蛋母雞,你不怕人家罵你貪心不足啊。”張寬就一臉羞澀“我是真想學壎哩。”不過看杜奎一臉不信的表情,張寬只能在心裏自辯,我真是想學壎。

不但是壎,還有那首《琴簫合奏》,也一併學了。

第二清早五點,張寬就急急忙忙起牀,趕往蕭莊。

蕭莊在渭北,要過渭河大橋,直往北二十里,是片平原,以前是產糧大區,現在改成經濟示範區,蕭莊被規劃為果園,十幾裏農田全都是果園,其中以桃樹最多,又稱桃園示範區,什麼山桃桃六月桃九月桃獼猴桃蘋果桃亂七八糟林林總總,若季時候,這裏就好看許多,一眼望不到邊的桃花。

依照杜奎的指點,張寬很快就摸到了蕭文成家所在,一片鬱鬱葱葱的梨樹羣中,矗立着一幢三層小樓,在蕭莊,也就是蕭文成敢在果園裏蓋居民宅,其他人蓋,指定要被拆。

張寬打的是一輛白富康,從温泉鎮趕來要五十塊錢,張寬一點都沒心疼,下車了先在樹上摘了幾個梨嘴裏,依着杜奎所言,在小樓前等。

不一會,身穿短褲球鞋的蕭文成就從外面回來,身上熱氣騰騰,看來杜奎所言不假,蕭文成是文武雙全,一年四季不管天氣如何,每天早上五公里越野跑是少不了的。

蕭文成見張寬在門前等,咧嘴笑笑,揮揮手讓張寬跟着自己走。

到了樓門前一推,一條黑黃大狗就親熱地撲上來,不停地在蕭文成前面撲騰,歡喜之情顯而易見。

張寬跟着蕭文成到了後院一間屋子,裏面盡是些書籍字畫,比何校長那間屋子更多更廣,但字畫最多的不是別人的作品,而是蕭文成自己的。張寬看到,掛着的每副字畫下面都蓋着蕭侃的章,此時也明白了,為什麼昨晚杜奎會喊蕭文成做蕭侃。

蕭文成讓張寬坐着,自己去了裏間,不多時就傳來沖水聲,很快蕭文成就吐着舌頭出來,身上冒着寒氣,原來是去洗涼水澡了。

據張寬所知,剛運動完洗涼水澡並不好,但蕭侃不為所動,繼續穿着褲衩,從桌子下拿出一隻黃陶瓷壎,遞給張寬“你先試着吹響。”於是,在晨霧中,一個少年在試着吹壎,發出呼呼嗚嗚的聲音。一箇中年漢子在舉石鎖,輪的虎虎生風。

一個小時後,一個膘肥體壯的中年大媽拿着鍋勺在門口着嗓子喊“吃飯。”喊完就不見了。

蕭文成聽到放了石鎖,招呼着張寬“一起吃飯。”早餐很簡單,雞蛋羹花捲大葱蘸醬,醬是醬,異常美味,張寬吃了一個花捲不夠,想再吃又不好意思。那大媽咧嘴一笑“吃,只管吃,鍋裏有的是。”説完又拿了七八個花捲來。

“你吃你的,我家人多,準備的飯也多,他們幾個學生還沒起牀哩。”到此時,張寬還沒明白這大媽是個什麼人,原本以為她是蕭文成家僱來做飯的,如今來看應該是親人,説是蕭文成老媽吧太年輕,説是妹子吧太醜太彪悍。

正疑惑時,那大媽親熱地把自己吃剩的半個花捲往蕭文成面前一擺“今天再往教育局跑一趟,實在不行你找找老宋,馬上就開學了,小飛學校還定不下來,我媽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了。”就聽蕭文成一聲嘆息“你兄弟是個啥貨你還不知道,他那水平放那個學校都屈才,照我的意思直接送去當兵,回來後或許能混個人樣,還往學校送?去那個學校那個學校倒黴。”大媽聞言臉一板“我不管,你今兒必須把這事給辦了,不然黑來(晚上)別想上牀。”蕭文成聽了趕緊點頭“對對對,今兒給你把這事辦了。”大媽聞言這才轉喜,扭着碩大的上樓了。

張寬看着她的背影一陣驚愕,回過頭去,蕭文成衝他擺手“別看了,那是我媳婦你嫂子,是我家最高領導人,想在這吃好喝好,首先要討好她,知道不。”張寬聞言呆呆地點頭,心裏為蕭文成悲哀,難怪他老往華清池跑,家裏有個這樣的媳婦,不去才怪。

蕭文成幾口吃完飯,對張寬道:“我去上班,你等下可以走,也可以在這耍,我聽你的壎已經能響了,再練的話就悉下音階。”説完帶着張寬到後院,演示了一番音階,無非是由高到低再由低到高的循環。

叮囑他道:“什麼時候閉着眼能吹出想要的音階,壎就成了。”張寬愕然“就這麼簡單?”蕭文成給他一個白眼“你以為呢?”蕭文成走後,張寬在後院繼續吹壎,沒過多久,一個野鴨子般的嗓音從樓上傳來“大清早的吹吹吹,吹你媽的吹,你屋裏是死人了麼你吹這死人調子?”張寬聞聲往上看,一個頭發凌亂眼神惺忪的瘦高個子男孩在樓上向下看,一臉的厭惡。見張寬看他,伸着手指“説你哩,瓜批(傻瓜)!要吹滾回你屋吹去,別在這丟人現眼。”張寬被他一頓罵啞口無言,心説這貨是誰,怎麼出口成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