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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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楊峯在場,局勢就另當別論,畢竟對方是六扇門中人,張寬還拿個壎胡掄,就構成故意滋事,惡意傷害,這是犯罪。
張寬來是收拾人,可不是來犯罪。
當下就收了揍人的心思,隨着大胖子龍哥走過去,在楊峯那桌跟前站定。
當前的情景,張寬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被大人叫到跟前,準備接受訓斥。這覺讓張寬很不舒服,胃裏就像被進一隻癩蛤蟆,憋屈的不行,卻吐不出來。
見張寬過來,楊峯眼皮子微微往下壓,用餘光掃視他,擺出一副俾睨天下的氣勢,懶洋洋地問“你是叫張寬吧?”張寬悶悶點頭。
楊峯見了就不喜,拿起桌上的花生米摔到張寬臉上,怒聲問道“你是啞巴啊問你不説話?”同時他旁邊坐着的幾個夥計就呼啦啦地立起來,似乎隨時準備把張寬撲倒。
張寬焉是不知好歹的人,他心裏氣的不輕,但對方畢竟是警隊隊長,民不與官鬥,這是古訓,況且他一個温泉鎮的小混混,見了公門中人本能地害怕,也屬正常。
被楊峯用花生米扔了,張寬也不敢有不服,他今天稍微出一絲不忿,就要吃大虧。
楊峯跟前圍着那一圈凶神惡煞,可不是用來擺造型的。
於是,張寬乖乖地給楊峯迴話:是。
楊峯這才滿意,哼了一聲,又問“你身上的傷都好了?”張寬老老實實地答:“都好了。”楊峯點點頭,眼皮眨了兩下“那天我問你點話,你好像很不耐煩啊?”張寬知道楊峯是説在醫院那次,他問自己話自己罵他的事,眼下形勢不利,張寬才不會傻乎乎地硬撐,趕緊回話“主要是那個時候我還沒聽過楊哥大名。”
“楊哥?”楊峯歪着腦袋奇怪地問“楊哥是你隨便叫的?”楊峯説完,他身邊的一夥人就齊聲鬨笑,引得其他桌的客人也朝這邊看。
張寬此時窘迫極了,很想找個地縫鑽下去,又想掄起手裏的石壎砸過去,左右思考了許久,都沒動手。
旁邊的大胖子龍哥適時出面,跑到楊峯耳邊一陣嘀嘀咕咕,楊峯的表情就瞬間萬變,發出一聲驚奇,重新審視着張寬,嗬嗬發笑“你就是張大錘?”一提這個,原本火藥味濃烈的氣氛瞬間崩塌笑場,一干男人都發出肆意的笑,眼神都往張寬褲襠下面瞄,就連原本還傲嬌的像個美國火雞的妹子也繃不住嬌的臉皮,眼睛也往張寬下面掃,玉手掩口,吃吃地笑。
楊峯還打趣她問“要不你去驗驗貨,看看他是不是真像錄像上演的那麼雄壯?”那妹子就嬌笑着壓着楊峯身上撒嬌“哎呀你好壞哦,人家不理你了啦。”張寬這回徹底是氣炸了肺,不是説好拿去本比賽,怎麼在本地就傳開了?以後堅決要管好徐嬌嬌,不能讓她看亂七八糟的影片。
張寬被他們氣的臉紅脖子,楊峯還以為他害羞,又聽説張寬就是張大錘,楊峯的態度明顯改觀了許多,笑完就拿起面前的五糧,給面前的玻璃杯倒滿,用下巴點着張寬“喝了這杯酒,以前的事就算了。”儘管生氣,張寬也是分得清場合的,這回和胖子們的恩怨是結死了,送號子裏都不行,必須送到閻王哪才行。
當下先按捺火氣,過去端了酒杯,一飲而盡。
楊峯就點點頭,面帶微笑“不錯,不錯,不愧是張大錘,哈哈哈。”楊峯一笑,身邊的人都跟着笑,死胖子龍哥也在旁邊賠笑“這不就好了麼,一笑泯恩仇,以後都是弟兄。”説完拍着張寬肩膀“以後在外面有事就報峯哥的名頭,在渭陽保你平安。”峯哥?我呸!張寬心想,你讓鐵軍衞平一幫老江湖怎麼看?還報你名頭?心裏如此想,嘴上卻不敢這麼説,而是微笑着點頭“好,好。”這時旁邊站起個小平頭,跑到楊峯跟前嘀嘀咕咕,還拿眼瞄張寬。
楊峯就變了臉,手把裏的衣服往後一,出皮帶上的槍套,沉着臉看張寬“你是不是手底下還有一幫子混混?”一聽這話,張寬心説要糟,那個小平頭肯定沒説自己好話,不知道楊峯問自己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老實答道“混混沒有,我在一家服裝廠當了個小頭目,手底下倒是有幾個工人。”楊峯聽了就嘿嘿地笑,用手指着旁邊的小平頭,對張寬道:“我這兄弟説你在背後罵我,想我媽,有這回事麼?”説這話的時候,楊峯依然保持嘿嘿地笑,似乎本不把這事往心裏去。
但張寬卻本能地覺,今天一個回答不好,可能要倒黴,還是倒大黴。看來,以後不能再胡亂説話。同時把目光看向小平頭,輕聲問:“你是誰?”小平頭聞言一愣,很驚訝,這貨居然問起自己是誰,難道他是剛入道的?沒聽過我爛杆張園的名號?當下心裏冷笑,嘴上卻道:“我是張園。”爛杆,也是渭陽土話,爛,指的是人品不行,爛娃,則指一無所有的窮漢懶漢。常言道,光腳不怕穿鞋的,特指這種人,除了爛命一條身無長物,敢做敢拼,多數都幹些沒有回頭路的事。杆,則指的是二桿子,和二愣子一個意思。
常言道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人都惜命,所以不要命的人很少,愣子幾乎就站在了人類陰狠特的頂端。
爛杆是爛娃和二桿子的綜合體,其威懾力不言自明。
爛杆張園,更是爛杆中的異類,無靠山無門路,硬是憑着一身虎膽雄心,從眾多爛杆中穎而出,成為爛杆中的爛杆,爛杆之王。
渭陽地面上混的,多少都聽過他的名聲,就是一條瘋狗,咬上不死也得層皮,早先就是替人收高利貸,後來看賭場,如今跟楊峯搭上線,準備接管整個毒品市場。
他方才看見張寬,想起那晚遇到的兩個昔好友,似乎就是被張寬打的,據説人很狂,就在楊峯面前提了提,用意在提醒楊峯,面前這廝罵過你,別給他好臉。
豈料張寬也不是善茬,過來就問張園名號,張園也不墨跡,直接亮出字號,等着對方嚇。
豈料,張寬一聽張園名字,想都沒想,就直接來一句:“張園,我你媽!老子都不認得你,你就在峯哥面前説我壞話?”一句話,不但張園愣了,桌上一干人都愣了。
張寬還沒説完,繼續道:“馬勒戈壁的,老子從來不在背後罵人,要罵也是當面罵,今天我就罵你了,草泥馬了!叫你狗的背後胡説。”這下張園就反應過來,蹭地一下站起,呼呼地就走過來。
眾人一見,這是要開打,趕緊給騰地方,有好事的,哨子號子一起上,鬼哭狼嚎,熱烈鼓掌。
今天是金家三胖的開業慶典,怎麼能讓外人攪局?大胖子龍哥一聲招呼,就湧出來一幫小弟,把張園生生給拉住了,至於張寬,他原地防守,不用攔。
龍哥氣的黑了臉,對楊峯道:“咋回事,給管管。”不知道楊峯和大胖子龍哥是什麼關係,總之龍哥發話後,楊峯立即給面,豎起手指晃晃,一干人就過去把張園給拖住了。
有人友善地説“園,今兒龍哥開業,給個面子。”張園似乎忌諱龍哥,哼了一聲,氣咻咻地坐回去,表情依然兇狠。
張寬則一臉無所謂,楊峯是官,老子不敢得罪,你算個錘子,也在哥面前叫囂。
龍哥左右看看,也是一臉不悦,但畢竟今天開業,不宜動怒,就換了表情笑道“知道我們金鼎王朝為什麼要取名金鼎?”眾人聽了都把臉轉向他,坐等下文。
龍哥很滿意這種效果,笑眯眯道“鼎,乃是重器,自古以來有鎮守之效,保平安之意,而鼎又有三足,象徵我們金家三弟兄,因此取名,金鼎。意為,我們三弟兄齊心合力,保我盛世王朝!”好!
好!
也不知是那個二貨起的頭,一干人都鼓起掌來,為龍哥的演講叫好。
龍哥伸出胖手虛壓,眾人立馬平息下去,靜等下文。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自古以來都有這種説法,我們在外面闖的,也是靠兄弟,我説這句話的目的呢,是想告訴各位。”龍哥説完,一手扶住張寬“大錘呢,是我兄弟。”又一隻手指張園“張園呢,也是我兄弟。今天兄弟和兄弟有矛盾,我這做大哥的不好,今天當着眾人面,我來賠罪。”龍哥説完,拿起桌上的五糧瓶子,倒了一杯,端在手裏環顧一週“我兄弟鬧矛盾,我給大家賠禮了。”説完,一仰脖子就幹了。
接着,又倒一杯,説了同樣的話,又幹了。
又倒一杯。
第三杯幹完,張寬醒悟了,趕緊上前攔住第四杯,誠懇地道“哥哥別喝了,今天這事是我不對,給你開業添麻煩了,這杯酒我自罰。”説完也幹了。
周邊龍哥的小弟見狀立即誇一聲好。
張園此時就坐不住,攔下第五杯,表情忿忿,卻又無可奈何,舉起酒杯“今天錯在我,不該聽小人胡言,抹黑了大錘兄弟,我自罰。”説完又幹了。
喝完,四下裏立時響起熱烈掌聲,眾人都被這三兄弟的豪情義氣給染了,各個酒桌都響起了瓶蓋開啓聲,不醉不歸的牛聲不絕於耳。
張寬被龍哥拉着入席,心裏詫異,自己今天不是來找茬的嗎?怎麼成了賀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