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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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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嬌笑一聲,拉起一直在旁邊聽着的薛琬容,“你這丫頭幾世修來的福氣?我大哥從來沒這麼照顧過人。可惜啊,你若是個大家小姐,我大哥可就要娶你了。”薛琬容尷尬地紅起臉,“大小姐就別拿奴婢開玩笑了。

“既然要去遊湖,就叫上許家公子吧,看他那身細皮,只怕平也很少曬太陽。”殷玉婷倒是喜歡張羅,“還有諸葛涵和羅漢庭也一起,人多熱鬧。”殷玉書冷笑一聲,“若是船有那麼大,“是啊,人多熱鬧,你倒不如把整個將軍府都搬去。

我還真不介意帶着所有人都去。”她哈哈笑着,跑回自己的院子去了,説是要挑一身好看的衣服到船上去招搖一番。

薛琬容笑着開口,“大小姐真是好格,頗有男兒的豪氣,世間的女子若都像大小姐這樣就好了。”

“我可不希望世間女子都像她這樣,你若是也學她,看我打不打你。”殷玉書苦笑着打趣。

他那最後一句話透出的親暱,讓薛琬容本就微紅的臉頰又增了熱度。

那天薛琬容跟着大家去遊未名湖,心中卻頗多悵然,末名湖曾是她最喜歡的天城美景,天的細柳、夏天的荷花、秋天的楓葉、冬天的雪景,一年四季景各有韻致,她每次來這裏都會連許久。

如今再度故地重遊,她的身分心境卻早已不同,原本最貪戀的景觸目所及己剩滿心的傷痕。

怕被人認出自己來,她自始至終低看頭跟在殷王婷身側,眾人一起上了一條兩層高的大型畫舫,一樓有不少青樓歌女手持樂器分坐兩旁,笑語盈盈地向殷玉書問好。

殷玉婷看在眼裏,打趣道:“好啊大哥,我都不知道你在城中的青樓女子心中這麼有名?你這一年都難得迴天城一趟的人,是怎麼偷得這麼多佳人的芳心?”他但笑不語,抬階而上,二樓已經有人等待,大刺刺地笑道:“咱們殷將軍可真是貴人,三請四請終於請到。怎麼?這會還帶着佳人一起來?”

“舍妹非要跟來,家父家母對她向來縱容溺愛,我也不得不從命啊。”殷玉書回頭一招手,“玉婷,還不來見過丁尚書。”她笑着上前一福,“丁大人,其實咱們見過了。”丁隆是現任兵部尚書,今年不過四十多歲,為人説話極為豪,看到殷玉婷這麼大方,便高興地説:“是啊,七、八年前你還是個女娃的時候,我在你們府裏見過你一面。那時你爹罰你扎馬步,紮了一個時辰你居然都不喊累,真是教人佩服,現在只怕已經練成武功高手了吧?”她得意揚揚道:“那當然,我爹説我悟比大哥都高呢。”殷玉書璞嚇一笑,“丁大人就別逗她了,她臉皮之厚,賽過越城的城牆。”

“那後面這姑娘…是府裏的丫頭嗎?怎麼似乎有幾分眼?”丁隆瞅着薛琬容,皺起了眉。

殷王婷笑着將丁隆拉到一邊説:“丁大人,您可別管這丫頭,她是『我大哥的人』。”他聽了哈哈一笑,“我倒不知道玉書幾時終於開了竅,也會對女人興趣?”薛琬容的心緊張得幾乎要跳出來了。來之前她並不知道這裏竟會有兵部尚書,薛府被抄家抓人,正是兵部奉聖命撥派的人手,自己在兵部應該已是備案的逃犯,若有她的圖像在,就難怪丁隆會覺得她眼

只是她現在已經上了船,也不能無緣無故下船跑掉,要怎樣才能全身而退不被人注意呢?此刻的她,真是又驚又急又怕。

好在丁隆並沒有執着在她身上,而是很有興致地和殷玉婷攀談起來。

身後又有人上船的聲音,殷玉書抬頭笑道:“翰雲,把你叫出來,你爹沒有念你貪玩吧?”

“爹本來是不讓我出門,説是今年秋天就要科舉了,我應該多讀書,不過聽説有你在這裏,也就不和我計較了。”許翰雲一眼便看到薛琬容,對她點頭笑了笑。

她連忙回禮。

殷玉書看了兩人一眼,對她説:“琬兒,你先到樓下去等我吧。”薛琬容鬆了口氣。樓下可以躲着丁隆,真是再好不過了。

她下了樓,那些青樓歌女都坐在一角小聲地聊着天、等着開船。她獨自靜坐在一角,百無聊賴地看着船外,忽然有個粉的人影走到她面前。

對方悄聲説:“你是薛家大小姐嗎?”她票然一驚,瞪看那名粉衣歌女,張口結舌,“不、不…你認錯了,我不是什麼大小姐。”那歌女盯着她,目光並未有半點動搖,“薛小姐你別害怕,我是靜兒的表姊。去年你和靜兒到這裏遊湖時,我們曾經見過一面,你還記得嗎?”薛琬容的心頭裂開一條縫,陳年往事一下子湧了出來。

是的,她依稀記得去年她和婢女靜兒到這裏遊湖,靜兒曾和對面畫舫的一名歌女打過招呼,後來隨口同她提過,説那名歌女是自己一位苦命的表姊,因為姨丈嗜賭而被賣進青樓…她與靜兒還曾為此相對噓過,萬萬沒料到此時竟會在這裏與對方相遇。

一瞬間,恐俱、羞憤、無言以對種種情緒填滿口,她恨不得立刻下船跑掉。

拌女看出她的心意,急忙又説:“你不用怕我,靜兒曾和我説過,她在薛府一直承蒙你照顧她。我就剩靜兒這麼一位可親可信的親人了,所以她的恩人我絕不會出賣。”薛琬容雙手緊抓衣服,將那裏抓成一片褶子。

拌女看她這個樣子,又問:“你…想不想見靜兒?”她倏地抬頭,雙目大睜,“靜兒?她、她在你那裏?”拌女笑道:“是啊,她説在路上和你跑丟了,遍尋你不着,就冒險回了夭城來投奔我。我那裏也不好收容她,所以將她安置在附近的一户豆腐坊中,就在城南林萃街東頭的張記豆腐坊。”薛琬容神情動,雙微顫,“好,我、我一定去看她,謝謝你。”

“曇娥,你跑那麼遠幹什麼?船開了,還不過來?”不遠處的其他歌女在招呼,曇娥忙應了一聲跑過去。

船的確開了,巨大的畫舫需要幾十名船工一起划動才能緩緩離開岸邊。

憑湖臨風,水波都瓣,船槳划動水的聲音和歌女們的歌樂聲,讓薛琬容有了幾分濛的睡意。

今夕何夕,這樣的場景曾是她司空見慣的悉景緻,往常的她也會包一條小小的遊船,倚着船欄,藉着水音兒聽看歌女們的彈唱。

如今,歌女們就在身側,而她已不知自己該是誰。

一曲終了,她緩緩張開眼,滿目卻都是水霧濛濛,眼前還站着一個人影。

“琬兒是吧?”那人温文爾雅地對她微笑,“總覺得似是以前見過你,你是天城人士嗎?”她悄悄轉身,擦了一下眼角,起身行禮,“許少爺,我原是天城長大,説不好是否曾經見過您。”許翰雲好奇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為何會滿眼淚光。

剛剛樓上幾位朝中官員們在談論時局朝政,他雖是準備入仕的人,聽看那些事卻不覺得無聊,倒是樓下歌女們的歌聲讓他聽得入神,不知不覺走下船,先留意到了琬兒,於是便上前來搭話。

她給他的印象真是奇特,彷彿心裏藏着滿腹憂傷,剛才看她斜倚船欄、閉眼小寐的樣子,他甚至不忍打擾。

待看到她滿眼水光,他又為之心疼,只是不知該説些什麼安她,也本不知從何説起。

“琬兒,你姓什麼?”他問道。

她躲過他的目光,“奴婢自幼無父無母,賣身東家,早已不知道姓名了。”

“哦…”他好似為她難堪般的嘆了口氣,“我娘也去世許久了,雖然有父親在世,我卻不常守在父親身邊,是祖母把我一手帶大的。每次迴天城看望父親,我總覺得像是看個陌生人,不曉得該和他説些什麼。”薛琬容暗自訝異。這位許少爺還真是比自己更天真爛漫,在剛認識的下人面前竟然就和盤道出心中的苦惱。

她心念閃動,柔聲説:“誰都有自己的煩心事,許少爺無論如何後是要做人上人的,令尊現在對您的教導,或許是為了磨練您的心

許翰雲聽了微笑道:“是嗎?你説話的語氣倒是和我祖母有些像。”她嬌噎回應,“許少爺這話真是拿奴婢打趣了。”他忙擺手,“我可沒有笑話你的意思,你不要誤會了。”兩人一起笑了,斜上方忽然聽到殷玉書的聲音涼涼響起,“牽豹雲,不是説了要將你的詩詞拿給蘇大人看嗎?怎麼你倒跑了?”許翰雲應了一聲,轉身回去。

薛琬容抬頭看,正好對上殷玉書陰鬱的目光,心中陡然一沉。

他為何這樣看她?難道是丁尚書和他説了些什麼嗎?

她心中焦慮,七上八下折磨得坐立不安。可此後許翰雲也好、殷玉書也罷,都沒有再下到一樓來。

又過了足有兩個時辰,畫舫緩緩靠自岸邊,二樓上的一干人等説笑着走下來,顯然是準備散席了。

薛琬容見大家都神泰然,便悄悄走到殷王婷身側,低聲道:“大小姐,那天奴婢沒有為您辦好的事情,今天讓奴婢再去辦一次吧。”她眨眨眼,“你是説買點心的事?算了,我可不敢再用你,萬一你再了路,大哥豈不是要和我翻臉?”殷玉書聽到她們的話,驀然回頭,眼中卻沒了慣有的温柔,而是冷淡地開口,“你若想吃就叫她去買,我手下人為我妹妹做點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當哥哥的難道還真能為了她和你翻臉嗎?”薛琬容的心一疼。他這話,中的冰冷疏離與之前的温柔護持大相徑庭,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招惹他不快,竟讓他用這樣輕視的語氣對待。

但她原本就想趁機溜走去看靜兒,他的話也算是默許了她離開,因此她向兩人辭行後,待船板一放好,便第一個跑上了湖岸。

許翰雲看到她上了岸,有些疑惑地問:“琬兒這是要去哪裏啊?怎麼獨自一人就跑了?”殷玉書沉着臉,並未回應。

薛琬容現在暫時顧不得別的事情了,自從聽説貼身婢女靜兒也在天城中,她就恨不得立刻見到對方。靜兒自小到薛府來做事,那時就陪伴着自己,不是親姊妹也有姊妹般的情誼。

此次薛家遭難,靜兒拚死保護才讓她離虎口得以逃,而和靜兒失散後,她也是擔心靜兒會落入敵手勝過擔心靜兒出賣自己的行蹤。

按照靜兒表姊所説的地址,她一路尋來,找了大半個時辰,果然找到那家招牌為“張記”的豆腐坊,遠遠的,她就聽到有人喊着——“靜兒,把那些豆腐乾也搬過來,一會兒客人買得多了,你可不要又像昨天那樣偷懶。”

“來了來了”靜見端着一大盆東西,跑到店鋪外面擺放好。

薛琬容從聽到她的名字起,忍了一天的淚水就一下子奪眶而出,必須緊緊用手摺住嘴,才不致讓自己的哭聲驚動周圍的人。

她‮腿雙‬僵硬,有如被什麼東西拖住腳似的,蹭了許久才贈到店鋪前面。

“這位姑娘…能不能給我一塊豆腐?”她沙啞地開口。

原本背對着她的靜兒似是應到什麼,瞬問也僵住不動,然後才又緩緩回頭,望定她時,靜兒眼中驚喜加,幾乎立刻要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