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收拾來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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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菊‬見他一副刁滑的小模樣，要是自己氣勢軟一點，怕是今兒就別想制住他了，於是毫不客氣地揮起直尺，狠狠地朝着他的股下去，一邊一邊還喝道:“不許哭！你敢哭，晚上不把飯給你吃。要不就給我滾回家。”她早就想他了，這小子皮癢的很！反正穿着棉衣，也打不壞。其實她更想把他褲子了，對着那股蛋子幾下，不然他也不長記。

來財哪裏捱過這樣的打？

雖説冬天裏穿的衣裳多，可是也能覺到‮花菊‬是下死力氣打的，跟輕輕地拍他兩下完全不同。要不是穿的衣裳多，這股可不要遭殃？

他就要放聲大哭，可一聽晚上不把飯給他吃，還要趕他走，又趕緊憋着。他又不是傻子，‮花菊‬姐姐真的打他哩！她一點也不怕娘，也不怕，大姑也護着她，她怕是真的要趕自己走哩！

可憐的來財，忍不住哭，又不敢放聲哭，這麼憋着，就哭得噎噎的。他恐懼地瞧着‮花菊‬高舉着那直尺，使勁地忍着哭聲。

‮花菊‬舉着那直尺，歪着脖子狠瞪他:“不許哭！把眼睛水給我回去。要不然我就打頭了。”來財聽了嚇得連退了兩步，拿手捂住嘴，滿臉驚恐地望着這個醜姐姐。

‮花菊‬震住了這小子，便摸摸來壽的頭，對他説道:“來壽最乖了。‮花菊‬姐姐就喜歡這樣的乖娃兒，討厭那攆雞追狗的娃兒。‮花菊‬姐姐會做許多好吃的，都給來壽一個人吃。”——你饞，我就用吃的來治你。

來壽呵呵地笑着:“糖，吃糖！”‮花菊‬便哄他道:“等會姐姐拿糖給你吃。”她見來財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眼睛上還掛着淚珠，冷聲問道:“你往後還調皮不？還敢不聽我話不？哼！我回頭直接跟外婆説，往後不許你來我家，只准來壽來我家。”來財終於軟了下來，噎了一聲道:“‮花菊‬姐姐，我…我聽話…呃，還不成麼？”‮花菊‬“哼”了一聲道:“狗改不了吃屎的脾氣。你要是這麼快就改了，那母豬都能上樹了。不過，我也不怕。我敢打你一回，就敢打你第二回；你不聽話，來一回，我打一回。還有，要是下回你再敢攆我的小黑狗兒，我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她正惡聲惡氣地訓着小媳婦似的來財，忽見青木站在門邊，好笑地瞧着她——‮花菊‬啥時候這樣厲害了？這來財可是出名難纏的。

‮花菊‬見了哥哥，也沒啥難為情的，反而是招招手，讓他進來，故意問道:“哥，咱倆説好了，要是來財再敢調皮，就把他趕走，誰勸也不成。”一邊對青木使眼。

青木也收起笑，板起臉佯怒道:“我晌午就想打他哩，見大夥都在吃飯，才沒動手。要是下回再敢這樣，直接拎了扔出去。”説着還反身把房門關上，一副要揍人的樣子。

他擺起臉來比‮花菊‬有氣勢多了。

來財見這個高大的表哥也發火了，更加的害怕傷心——他何曾被這樣教訓過？哪回不是他一哭，大人就讓步的？看這樣子，這表哥表姐今兒是不會放過自己了。

青木見他的臉上淚水直，怒道:“哭啥？我還沒打你哩。你再哭，我真打了。”説着轉頭四處找東西。

‮花菊‬忙配合地將直尺遞給他。

青木愣了一下，忍笑接過來，還沒舉起來哩，來財就哭喊道:“青木哥哥，我再也不敢了…我往後聽話，再也不攆狗了。嗚嗚…我再也不哭了。”‮花菊‬一瞪眼，他的聲音急忙小了下去。

他站在那豎得直直的，也不敢亂動，只把右腳踩在左腳鞋面上，一手捏着衣角，一手不停地背過來擦眼淚，明明是不敢哭，那眼淚就是不能幹——嚇狠了！

來壽指着他叫道:“哥哥，哭…哭…”‮花菊‬抱着他道:“哥哥不要臉，這麼大人了還哭。來壽最乖了——”她轉向噎噎的來財——“你去跟你娘説吧，就説‮花菊‬姐姐和青木哥哥都打你了。讓你娘來找我們，正好大鬧一場，我也好跟外婆説，往後不許帶來財到大姑家來，要帶只准帶來壽來。”來財急忙淚眼朦朧地保證道:“我不説，我死也不跟我娘説！”這個結果可不是他想要的。

‮花菊‬見威得差不多了，便又來利誘:“你要是真的聽話了，那‮花菊‬姐姐做許多好吃的，就分給你吃。我們村的小石頭，比你還小哩，可聽話了。哪回我做好吃的，不都要喊他來吃？就他沒來，我也是要送些把他的。哼！我瞧你是不可能變聽話的。還是來壽好哩。哥，咱留來壽住兩晚好麼？”青木接過來壽，抱着往上拋了拋，逗得來壽一陣笑，他瞥了來財一眼道:“好。讓來壽晚上跟我睡。”兄妹倆硬是拿來財當無物。來財見來壽如此討他們歡喜，便極力在這表哥表姐面前保證，自己往後一定聽話，不調皮了。

‮花菊‬聽他説得倍兒順，心道往常怕是保證了不少回，證明他就是個屢教不改的。算了，只要他對自己跟青木有些害怕，來自己家規矩一些就好了，其他的就由二舅心吧。

兄妹倆暗地裏把來財訓了一頓，幾個大人毫不知情，還在廚房裏忙碌着。

這正月裏來客的子，就是吃了早飯忙午飯，忙完午飯燒晚飯，總之，女人是整天圍着廚房轉的。

‮花菊‬抱着來壽到廚房，外婆見了來壽的帽子，連誇好看；章氏和林氏也讚不絕口。

林氏還以為‮花菊‬是為了討好自己才給來壽做帽子哩，誰知‮花菊‬見了她也不理，只和大舅母、外婆説話。

原來，‮花菊‬想，我幹嘛老當自己是大人？上輩子早過去了，這輩子我不是才十三歲麼？這回就賭氣到底，也省得二舅母蹬鼻子上臉的，老不拿她當數——往常她就把‮花菊‬使喚得團團轉，她就是要她明白，自己討厭她！

她瞧着林氏那一身俏麗惹眼的衣衫，覺得極不順眼。大舅母也穿着新的蒙襖外套，還幫着燒火；外婆更是轉來轉去，拿刀鏟得忙個不停，就她渾身乾淨清地坐那嗑一地的瓜子皮，温温柔柔地説閒話。

這真是個有福氣的人。鄉下的女娃沒出嫁的時候，也都有青鮮亮的顏；只是這青短暫的很，嫁了人，生兒育女，那一層鮮亮很快就退去了。

林氏卻是少有的保養好的婦人，那臉上的顏配上身上的衣裳，還蠻年輕的——這都是沾了外婆的光啊；大舅母就差多了，臉上的光澤早已退去，被歲月的風霜浸染得暗黃枯萎，還不如楊氏臉上鮮亮。

林氏見‮花菊‬不理她，也不生氣，笑眯眯地對她説道:“這帽子好看。‮花菊‬，難為你哩！幫來財也做一個吧，兄弟倆都戴一樣的，瞧着也整齊。”來財兩眼紅腫地坐到她身邊，聽見他娘如此説，膽怯地瞧了瞧‮花菊‬，想説話又沒敢言語。

‮花菊‬實在是佩服這個二舅母，她啥事只想自己，所以啥話都好意思説，你千萬不可跟她客氣。於是，她瞅了來財一眼道:“我手閒得慌哩？要是閒得慌，還不如納兩雙鞋底子。他這樣不聽話的，我才不幫他做。”來財見‮花菊‬這樣討厭他，當着娘和***面兒就敢説這樣的話，可見自己往後來大姑家的子不好過了，忍不住眼淚就要往下，忽一眼瞥見‮花菊‬警告地瞪着他，慌忙低下頭，也不吱聲。

汪氏見來財眼睛紅紅的，忙跑過來問道:“咋又哭了哩？頭還疼？讓瞧瞧。”來財心道，我頭不疼，股疼哩。也不敢説，只説頭不疼了。那膽怯瑟縮的樣子叫幾個大人見了詫異不已——這整天混瘋混攪的一個人，咋變得這樣哩？

林氏見來財眼睛不住地瞄‮花菊‬，便懷疑地瞧着她。

‮花菊‬坦然地面對她，心道，別説來財不敢説，就是説了又能怎樣？我就打你兒子了，往後來了調皮我還打，打得你不敢來為止！

來壽忽地指着來財道:“哥哥哭，姐姐打。”‮花菊‬傻眼，恨不得把這小子扔出去。什麼叫童言無忌？這就是了。

她見大家都瞧着她，硬着頭皮故作嫌惡地説道:“他要是再哭，我可不就是要打了？這麼大的人了，動不動就哭，連來壽都比他乖。你還像個男娃兒麼？往後你要是老哭，就甭到大姑家來了——這麼的實在是討人嫌。”來財急忙道:“我剛剛也沒哭。還不是先頭哭了一回。‮花菊‬姐姐，我往後都不哭了，也好好地聽話。”這話驚了一屋子的人，一齊張大嘴巴瞧着他。

‮花菊‬不屑地撇撇嘴，心道，聽他説的比唱的還好聽，過一會兒就忘光光了。不過，這些溺愛的長輩就愛聽這些話。

果然，汪氏眉開眼笑地摟着他道:“噯喲！我的乖孫子，長大嘍！你呀，好好的聽話，往後肯定能出息的。你‮花菊‬姐姐先前還誇你聰明，説你要是好好地念書，往後説不定能掙個秀才回來哩！”來財聽了大喜，不相信地問道:“真的？‮花菊‬姐姐真的誇我聰明？”那剛才幹嘛還死命地打他？

汪氏笑道:“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花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