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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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説笑着，就聽一陣馬蹄聲傳來，紅椒立即將竹盤子往地上一放，嚷道:“哥哥回來了。”起身就往門口跑。

山芋也從‮花菊‬懷裏往外掙，‮花菊‬放開他，任憑小娃兒搖搖擺擺地跟在二姐後面攆過去。

‮花菊‬忙叫道:“不要堵門口，小心馬兒衝撞了你們。你哥哥可是才學會騎馬的。”紅椒聽了，回身拉着山芋往遊廊裏躲，伸着脖子探頭看院門口。卻聽見馬蹄聲止住了，等了一會，葫蘆和板栗等四五個垂髫少年空手説笑着走進二門，並未牽馬。

紅椒忙跳上前，問哥哥咋不把馬兒牽進來。

板栗頭頂上扎個羊角，一腦門的汗，笑道:“馬兒拴在外邊樹林子裏。牽進來要是拉一泡大糞在院子裏，娘不要罵我們？”‮花菊‬瞧着這幾個朝氣蓬的少年，沒來由地心裏歡喜，一邊喊櫻桃，問廚房有啥吃的，一邊招呼他們過來問話。

劉嬸忙起身道:“我去瞧瞧，有吃的就端來。”她剛起身，小井兒扁腦袋上滿是汗水，藍衣衫掖在裏，跑得虎虎生風，壯實得跟頭小牛犢子似的，衝上來抱住她，咧嘴對她笑道:“娘！”劉嬸笑着，故作嫌棄地用手扇扇鼻子道:“瞧你出一身臭汗，還不去洗洗哩，就往我跟前湊。”井兒便和葫蘆等人去池子邊洗臉，板栗見了他嘲笑道:“井兒叔，你還想吃麼？”他是嗤笑他剛才抱他孃的行為。

葫蘆等幾個娃兒都哈哈笑起來，小井兒也憨憨的笑着，並不生氣。誰讓他在家是老幺哩，在爹孃跟前自然要嬌慣些，跟青山差不多。

轉頭回來，小井兒坐到劉身邊，跟她説騎馬的事。

葫蘆等幾個也圍着‮花菊‬，跟她説騎術的進展。

青山這些子在張家。跟着侄兒和外甥們一塊讀書習武，也沒人對他另眼相看，加上心眼本就實在，因此漸漸摒除了那傲嬌的小子，愈發開朗了。

他嘆着對‮花菊‬道:“還得練才成，不然在馬背上一個勁地顛，把心肝肚腸都要顛出來哩！有時候又騎得蠻順當的，跟着馬兒一起一伏。就不覺得顛了。”‮花菊‬點頭笑道:“怕是要掌握節奏。這也跟游水似的，遊多了就好了。黃瓜，你可覺得吃力？”她特別詢問黃瓜，乃是因為他生的秀氣了些。這會兒剛運動過，小臉蛋白裏透紅，跟搽了一層胭脂似的，襯着紅，像個小姑娘。他平常又很斯文，‮花菊‬總覺得他爬樹玩水啥的不大像，可他跟着哥哥一樣不拉地都學了個全。

黃瓜仰臉對‮花菊‬一笑道:“還好。師傅教導很仔細，還説我們底子好，這騎馬很容易學的。”板栗也道:“我們平常也沒白玩。師傅説我們膽大、身子靈活，只要多騎，學起來快的很。”葫蘆不出聲，曬得紅黑的臉頰上帶着笑意，額頭上的還沾着水珠，他越來越像青木了。

‮花菊‬掏出手帕，幫他和板栗擦了頭上的水。一邊好笑地問道:“咋黃瓜如論如何都曬不黑，你跟板栗一個夏天就成了小麥？青山也是曬不黑的。”她剛説完，葫蘆和板栗就低頭猛笑起來。

黃瓜則鬱悶地説道:“姑姑，我不想這麼白的。人家都笑我，説我像女娃子。小叔也不黑，就沒人説他像女娃子。”青山摸摸腦袋憨笑道:“黃瓜，你長得粉的，是有點兒像女娃…”‮花菊‬慌忙制止他。黃瓜已經垮下臉，很不高興地撅起了紅嘴。

‮花菊‬見劉嬸端來了削過皮的梨子，忙招呼他們吃，一邊對黃瓜道:“長相啥的不重要，只要你為人行事有男兒氣概，不要膽怯忸怩像個小女娃。管人家咋説哩。再説了，咱黃瓜長大了肯定是個美男子，瀟灑飄逸的很；你哥哥和板栗是另一種風格，也不用人人都一樣的。”黃瓜聽了不自覺地了小脯，微微一笑。

紅椒抱個梨子啃了兩口，往黃瓜身邊挪了挪小板凳，仰臉問板栗道:“哥，我跟黃瓜表哥哪個白一些？”板栗瞧着妹妹光溜溜的臉蛋，跟葫蘆的臉頰一個顏，口就想説當然是你黑了。可妹妹睜着黑眼睛，滿臉渴望地瞧着自己，這話愣是説不出來，只得道:“瞧上去差不多哩。是吧，葫蘆表哥？”他用胳膊肘拐了拐葫蘆，還眨了下眼睛。

葫蘆忙笑着點頭，紅椒方才滿意地低頭啃梨子。

‮花菊‬和劉嬸見了好笑不已，她問道:“嚴師傅和朱師傅哩？咋沒見人？”板栗道:“師傅去了劉爺爺那。他説我們早課完成了，接下來該讀書了，等下午再帶我們去林子裏兔子。”‮花菊‬點頭，孩子們除了上學時早晚各有半個時辰習武外，這放假的子也是半讀書，半活動的。

歇息了一會，葫蘆和板栗就招呼幾個小的去書房讀書寫字，青山等人都聽話地跟去了。

紅椒也説要寫大字，跟在後邊跑過去，卻被‮花菊‬拉住，不讓她打擾哥哥們，讓她就在東廂用沙盤寫，自己幫她檢查。紅椒無奈，只得怏怏而回。

快吃晌午飯的時候，‮花菊‬就空過去給他們講半個時辰的經濟課，一來讓他們瞭解些世事經濟，二來也順便讓他們松泛松泛。

也未説複雜的東西，就拿家裏的產業舉例子，扯到哪算哪。從農業產出到加工處理，再到售賣，再到國家的徵税及各項管理，並由此衍生的各行業工種以及一些需要官府處理的社會問題，農工商士，逐一細數其功能。

葫蘆和板栗聽得最認真，常提一些問題，他們已經懂事了，對家裏的這些產業很關注。

而黃瓜、青山和小井兒這幾個人，更多是變小氣了、節省了，因為他們覺得這錢也太難掙了。讓人忍俊不的是黃豆和紅椒，偶爾過來聽一回。小心思就算計不停，整天琢磨要怎樣發財。

‮花菊‬認真地教導他們，除了這些，人手一把小算盤，都要會打。

這麼一來，娃兒們着實忙碌，就算去林子裏獵兔子和雞，那也是為了習武；去河裏游水。也是為了鍛鍊，單純放手讓他們玩的時候竟然沒有了。

吃晌午飯的時候，槐子回來了。

‮花菊‬有些奇怪，這些子因為忙作坊的事。他晌午都是在鄭家吃的，咋今兒回來了哩？

“下午要調試水磨了，我家來叫娃們去瞧瞧，也好讓他們見識見識。”槐子一邊洗臉一邊笑着對‮花菊‬道。

青山大喜，説他老早就想去瞧了，板栗等人也都開心不已。

槐子丟下洗臉布，拍了一下兒子的腦袋，笑道:“就這麼高興？回頭看你能不能懂那玩意是咋幹活的。要是你瞧了，能説出個一二三來。也不枉我特地趕回來叫你們過去。”板栗一歪腦袋，撇撇嘴道:“娘早説了，那東西就是藉着水的衝擊力量，靠槓桿和凸輪來幹活的。”槐子呵呵笑道:“這個誰不知道？説起來容易，那些師傅做起來可是講究的很，那裏面的道道多着哩。”等小葱帶着秦淼也來了，飯廳裏頓時熱鬧鬨天。娃們飛快地吃完飯，迫不及待地跟着槐子往老房子那邊去了。

‮花菊‬也心癢癢的，正好她要去看看梅子，於是帶着葡萄也跟着去了。

到了鄭家門口，‮花菊‬叮囑槐子道:“看好他們。那地方水急的很，要是人多反而疏忽了，可沒後悔藥吃的。”槐子點頭，讓她放心。

小葱扯着‮花菊‬的袖子。哀求道:“娘，我也去瞧瞧麼？”‮花菊‬拉着她的手哄道:“閨女，娘平常可管你了？今兒不讓你去，是因為那地方男人太多了。這幹活的時候，説不定還了衣裳，光着膀子。挽着褲腿，你説你一個小姑娘咋能去那地方哩？咱們在外婆家玩也是一樣的。待會娘去瞧梅子嬸嬸，你也去逛一會。”槐子也哄道:“小葱，等過了今兒，哪天沒人了，讓大舅帶你去瞧就是了，幹啥非要今兒去哩！”秦淼眨巴着大眼睛，也勸小葱:“師姐，咱們就聽‮花菊‬嬸嬸的吧。不去也不要緊，葫蘆哥哥和板栗哥哥看了回來跟我們説是一樣的。葫蘆哥哥，你可要瞧仔細些。”‮花菊‬用手颳了小葱鼻子一下，嗔怪地説道:“瞧，你還不如你師妹哩，淼淼真是懂事。”葫蘆對秦淼微微一笑，點點頭。

板栗湊近小葱，在她耳邊小聲道:“妹妹還是不要去了，他們説不定就穿一條短褲，説不定光股哩！”小葱紅臉瞪了他一眼，害羞地扭頭道:“不去就不去。走，淼淼，咱們去找紫茄。”只見院子裏紫茄和紅椒早玩到一塊去了。

聽見他們説話的聲音，隔壁的李敬文和李敬武也趕了出來，會合眾人，浩浩蕩蕩一起去了河邊。

‮花菊‬在孃家跟娘和嫂子説了會話，讓葡萄看着幾個小的，她自去李長明家找梅子。

“噯喲‮花菊‬，你可真是稀客！我要是不去找你，你都不會來瞧我一回，咋今兒有空下山來了？”梅子見了她高興極了，卻又忍不住埋怨，一邊讓小丫頭上茶擺果子。

‮花菊‬隨着她在院子裏一棵桂花樹下落座，嘴裏笑道:“你哪有去找過我幾回？説這些話有啥用哩。生了這許多娃，咱們是越來越不自在了。想要跟原先那樣，非得等兒子娶了媳婦，把家給他們管，然後咱們就整天説閒話打打牌。”梅子聽了大笑，連聲説是這樣。

‮花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目光在院子裏四處一掃，笑問道:“娃兒哩？”梅子依舊是鞋底子不離手，一邊扯線一邊道:“兩個大的去河邊瞧你家試水磨去了，三個小的去了外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