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小牛拜四方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清冷的月光從柳樹俏頭漏下來，帶着股清幽的味道，院牆的草地上佈滿銀霜，反
着月華的光芒。
花菊廳了趙清的話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又不願意像一般大人那樣嚇唬小孩迴避這問題，想了想便道:“不就是跟拉屎一樣嘍，髒的很。清兒，咱甭去瞧熱鬧了，怪難為情的，你見誰拉屎撒
讓人瞧了？”她也想通了，決定還是不去看熱鬧，畢竟許多男人在場，將小牛從那個地方拽出來，還是很令人尷尬的，她一個年輕的媳婦呆在那確實不適合，更不要説趙清這個小女娃了。
愧子也正在想要如何回答趙清的話哩，聽花菊説得這麼有趣，趙清怕是不會想去瞧這個熱鬧了，不
呵呵地笑起來，摸摸花菊的手，贊她聰明。
果然，趙清皺起了眉頭，覺得花菊説得好像有些道理，娘總説小女娃要斯文些，看人拉屎撒當然不好，看一頭牛拉屎撒也是不成的，於是她仰頭對花菊道“那就不去了。花菊姐姐，咱們去瞧小葫蘆吧，看他長大些沒用。”花菊道:“好。葫蘆怕是已經睡了。”不過不要緊，他就算不睡也不會理咱們的。”他們三人進了院子，就聽後院人聲鼎沸，有人大聲道:“加把勁。噯就這樣”又有聲音道:“慢點兒，別扯，讓它自己出來。”花菊忙推愧子道:“快去瞧。完了過來叫我。我去雲嵐姐姐那。”愧子急忙蹬蹬滴往鄭家後院去了。
楊氏從屋裏出來站在廊檐下，*着眼睛看向院子中的兩個人影，問道:“是花菊麼？”花菊返身將院門關上，一邊答道:“是我，娘”一邊就來到她身邊。
楊氏笑道:“你是來瞧小牛的吧？還有一會哩，先去你嫂子那坐會，回頭我叫你。”花菊答應了，帶着趙清便往西屋去了。外面鬧哄哄的，這屋裏卻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進了嫂子卧房，圓桌上搭着藍底碎花的棉布，一盞油燈搖搖晃晃，昏暗的燈光下，劉雲嵐額上包着頭巾，正靠在雕花架子牀上，一手輕拍睡在身邊的兒子，一邊無聊滴望着窗户。空氣中
淌着恬靜、温馨的氣息，似乎有母親淡淡的呢喃響在心間。
花菊貓一般無聲地走進來，小聲招呼道:“雲嵐姐姐”然後她笑眯眯地和趙清一起
了鞋子，踩上踏板，趴在牀沿上朝牀裏張望，看那
睡中的小人兒，趙清更是笑得眯縫了眼兒，恨不得搖醒小葫蘆，要逗他一會才好。不過，葫蘆就是葫蘆，睡覺時也是深沉的，絕不無端端就驚醒。劉雲嵐見了兩人，十分高興，對花菊道:“我正着急哩也沒個人説話，娘又不讓做針線，又睡不着——我白天睡了好長時候哩。葫蘆整天睡，我沒事幹也跟着睡，噯喲我這一身骨頭都睡軟了；哩。”花菊笑道:“你忍忍吧，再過些天不就滿月了麼？到時候你想偷懶歇會怕都不容易，趁着這坐月子的時候，好好地養養是正經。今晚吃了多少？”劉雲嵐道:“吃了一碗飯，一大碗雞湯，還有三個雞蛋。”花菊點點頭，問道:“現在
覺咋樣？要不要再吃幾個雞蛋睡覺？”劉雲嵐搖搖頭道:“不吃了，那一碗雞湯可不光是雞湯，裏面好些雞
哩，我覺得有點兒撐。”又笑着對花菊道:“我這
水也足的很，葫蘆
本吃不了，瞧他這些
子跟吹氣似的長，一天一個樣。”花菊瞧着已經褪去紅
，面變得白
的小葫蘆抿嘴笑道:“娘不是説小娃兒生下來後見風長麼？這水足，他吃一年的下來，從小把底子打好了。長大了身子骨才壯實。”劉雲嵐摸摸兒子的小腦袋，幸福地點點頭，忽然她擔心地對花菊道:“花菊，我覺得自己長胖好些哩。”花菊忍不住笑道:“你沒生葫蘆之前，就已經發胖了。不過我覺得你不用擔心，等滿月了，你又要帶葫蘆，還要忙家務，你説，有多少掉不下來？怕是有的子在那哩。本來麼，要是葫蘆不這麼乖的話，光吵夜這一樁，你恐怕就受不了——睡不好覺哪能長胖哩？”劉雲嵐連連點頭道:“我真是好福氣哩。葫蘆可乖了，晚上從不哭，喂他就吃，換布也不吭聲。”趙清趴在牀邊，睜着黑眼睛，一會瞧瞧花菊和劉雲嵐，一會看看睡的小葫蘆，忽然她指着小娃驚喜地對花菊小聲説道:“花菊姐姐，你瞧，葫蘆在吧唧嘴哩，他想吃了。”花菊一看，只見那小子睡夢中不知是想到啥，或是純粹無意識的動作，小嘴兒不停地吧嗒，好像在吃啥東西的樣子。她看得好笑，抬頭望向劉雲嵐無聲詢問小娃想幹啥。
劉雲嵐低頭含笑看着兒子，搖搖頭道:“不是想吃——剛吃過沒一會哩。他睡着了經常是這樣子的，一會就好了。”花菊剛想説話，就聽窗外傳來槐子的輕喚:“花菊，花菊，小牛生下來了哩。”花菊聽了急忙穿鞋下地，一邊對劉雲嵐道:“雲嵐姐姐，我去瞧小牛了。你早些睡吧。”趙清比她更快，一矮身往踏板上一坐，抓起鞋子就往腳上套，三兩下穿好了就往房門口跑去。
劉雲嵐羨慕地瞧着兩人的背影，她其實也很想去瞧瞧的，可是眼下她還不能下地哩。她知道並不是每個媳婦都能像她一樣有福氣，實打實地在房裏養一個月，有些人生完三天就下地，好些的十來天也就下地了。楊氏和花菊都説讓她好好地養一個月，把身子養好了再幹活。她只有
的，因此很聽話地養着。
花菊和趙清出來後，就聽槐子笑道:“快點，剛生完。”一邊拉着她的手，花菊扯着趙清，興奮地往後邊牛棚跑去。
轉過牆角，只見牛棚裏燃着好幾只火把，亮堂堂的，好些人圍着，就聽趙三大笑道:“拜四方了，小牛拜四方了哩。”花菊納悶，忙問道:“啥叫拜四方？”槐子笑道:“你來瞧瞧就曉得了，就是小牛使勁往起爬。它剛生下來，很不容易站穩哩。”幾人擠過去，找了個空擋往裏邊一瞧，一隻小牛犢渾身濕漉漉的，
都粘在身上，
腹上還兜着灰布巾，在地上不停地掙扎着，四肢亂劃拉，好容易站起來，又摔倒;扒拉幾下前腿，又撐了起來，只是它那腿好像不得勁兒似的，搖搖擺擺地踩了幾下又摔倒了，如此反覆。
鄭長河急得大叫道:“加把勁兒站穩了”周矮子笑道:“你急啥？它還沒拜完哩，拜完了四方自然就站穩了。”花菊見那小牛每摔倒一次，身子難免會換個方向，如此團團轉，倒真的像在朝四方跪拜似的，忍不住笑道:“這就叫拜四方啊我還以為我爹添了頭小牛，是件大喜事，要上一炷香，拜四方的菩薩哩。”眾人聽了都鬨笑起來。
趙清屏住呼
，兩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小牛每摔倒一次，她就忍不住輕聲驚叫，想是見那牛兒摔得可憐，有些不忍心，不仰臉問道:“花菊姐姐，咋不過去扶它一把哩？”不等花菊回答，那邊人羣中趙三發現閨女也來了，喊了聲:“噯喲閨女，你咋也跟來了哩？這個小女娃不好瞧的。”趙清急忙道:“爹，我剛來的，我又沒瞧見它生小牛。”她記住了花菊説的生小牛就跟拉屎一樣，小女娃不能瞧，所以這麼跟她爹説。
張大栓笑道:“這麼點大的娃兒，看看小牛有啥要緊的。清兒，這小牛要自個爬起來才成，不能扶的，不然往後那腿就不夠力氣。”花菊雖然不知這是啥習慣，但想來不外乎那些道道，於是現場教育趙清道:“這就跟人一樣，凡事總要靠自個，指望旁人是不成的。人家就算能幫你一回，也不能老是幫你。這小牛剛生下來，第一個要學的就是自個站穩了，要是連這個也做不好，往後可就難了。”趙清聽了點頭，道:“娘説，小女娃要把針線活計、茶飯手藝都學好，往後嫁人才不吃虧。”周矮子看着花菊笑道:“你這閨女會説話;趙三這閨女也聰明，才這麼點大就能懂這麼多，不簡單。三哥兒你也是個有福氣的。”鄭長河笑道:“三哥兒當然有福氣了，光他家小石頭將來就不簡單，肯定是要當官的。三哥兒，往後咱這些老兄弟就要靠你照應了。”趙三嘿嘿笑着，謙虛了一通，説那小子還不知能不能折騰出點名堂來哩，要是連個秀才也掙不上，還不得回來種田？
説笑間，就見那小牛摔了十幾跤後，終於叉着四腿站起來了，又連續走了幾步，雖然不大平穩，卻沒有再次摔倒，引得人羣一陣歡呼。趙清喜悦地搖晃着花菊的手臂，嘴裏脆聲嚷道:“花菊姐姐，它自個站起來了哩，沒要人扶。”花菊開心地點頭道:“這小牛犢往後肯定力氣大，耕田耙地都是一把好手。”鄭長河樂呵呵地接道:“那還用説，瞧這歡實勁兒。”青木含笑上前，收拾地上的衣胞，並將那些帶污跡的稻草全部
走，又換了些乾淨的稻草過來;張槐急忙跟着過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