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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鄉村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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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烈下,李縣令興致高得很,跟李耕田談笑不絕,不停接點田地莊稼、山林池塘,一派愛民如子的風采。可是李耕田心裏只有不安和惶恐,跟上一任的胡縣令誇他一句,他能興奮的一晚上睡不着完全相反。

斟酌了一番詞句,他小心地賠笑道:“咱清南村的人也就這兩年才緩過勁來,前些年連飯也吃不飽哩。”一旁的鄭長河心裏難受極了——他家先前多窮啊——因此很想上前跟縣太爺説道説道,卻被張大栓死死地拉住,用眼神告誡他不可衝動,又對青木和張槐看了看,示意凡事有兒子哩,咱們不會説話,還是不要給他們添亂了,他才憋屈地忍下話頭。

李縣令冷笑一聲,並不理會李耕田的話,轉身問道:“誰是鄭青木?”青木急忙上前見禮:“小人就是鄭青木。”李縣令上下打量他半響,才點頭道:“不錯,是個人才。嗯,如今你管着香腸作坊?”青木沉聲道:“是,大人。不過眼下是淡季,坊子裏已經歇業了,要到秋季才開工。”李縣令點頭道:“既然來了,那就去看看吧。你們能自強不息,另闢蹊徑,本官很高興。要是清輝的所有村子都能像你們這樣,那我這個縣令在任可就輕鬆了。”青木道:“縣令大人説的是。可是咱鄉野愚民,見識淺薄,不過是湊一塊幹活罷了,這坊子就混亂得很,要不總也做不大哩,只怕大人見了要笑話的。”李縣令笑道:“去看看再説嘛!”於是一行人去了香腸作坊。作坊果然歇業了,這時候只有林大爺在看門。

青木等人陪着李縣令在作坊裏到處轉了一圈,並未見縣令大人吩咐什麼,心頭納悶,也不好開口相問心裏巴不得他對這作坊看不上眼,就此離去才好。

出了作坊,李縣令等人重新回到鄭家門前,樂呵呵地對青木道:“鄭管事本官想進去討杯水喝,不知可否?”青木一顆心直往下沉,嘴裏卻急忙應道:“大人光臨寒舍,小人全家都是高興的。就怕寒門小户,髒亂得很,讓大人笑話。”李縣令連道無妨,帶着人進了鄭家大院青木和張槐憂心忡忡地對視了一眼,無奈地跟進去招呼。鄭家的兩條狗見來了這麼多人,頓時衝着他們驚天動地地狂叫起來。

青木急忙喝止,領着李縣令一行人進入廳堂,讓到四方桌的上方坐下,並重新見禮、上茶。

李縣令隨意地四下打量,心情極好,與李耕田説笑了一番又對鄭長河誇獎他的兒子有出息,一番漂亮話繞得鄭長河暈暈乎乎,傻笑道:“縣太爺誇獎咱可當不起。不過我這兒子反正比我強。我們家如今子雖然過得去能吃飽飯,不過也累得很,都靠他當家,我這把老骨頭是不成了。”李縣令連連擺手道:“你有這樣的兒子,就該在家享福才對,事情讓他們小輩來做嘛,這也是他們該盡的孝道。”鄭長河瞪大眼睛道:“那咋成哩?我們買了幾十畝地,要是不用心種,光税就不起了。縣太爺你不曉得,一畝地收不到多少糧食哩主要是沒有肥料。不過家裏養了幾頭豬,那豬屎攢下來也能管點用。那豬也能吃哩,要摻好些玉米稈、黃豆杆,噯喲!不容易哩!我就起早摸黑地在地裏忙…”鄭長河見這縣令竟然問他種田過子的話,立即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説起種田餵豬來——他是最喜歡跟人説這個的而且他永遠只會算自己種田的那一本賬,從不將‮花菊‬和青木掙的錢納入常收支範圍,當成自己應該亂花的,所以,在他嘴裏,這種田的子那個苦喲,又因為生就一副憨實模樣,表現的情真意切!

李縣令就尷尬起來,打量這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一副實誠的模樣,不像在説謊,他咳嗽了一聲道:“你有這麼能幹的兒子,聽説還娶了能幹的兒媳婦,有何可擔心的?嗯?怎麼不見你家的其他人呢?”立即就有隨從喝道:“縣令大人都上門了,為何不來拜見?”青木越發不安,上前解釋道:“咱莊稼人,鄙不懂禮數,怕衝撞了大人;況且婆娘們沒見過世面,一驚一乍地,也不敢叫她們出來驚了貴人。”李縣令笑道:“你也太謙虛了,聽説你娶了這十里八鄉最美的美女,如何説她鄙?另一個也是你老孃,你也不當如此説她才是。”那隨從瞪眼道:“還不喚出來拜見大人?”青木強撐到現在的偽裝和恭敬終於崩潰了,他憤怒地捏緊了拳頭,低頭不語,只是雙肩顫抖,顯然在極力壓制怒火。

李長雨和張槐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這狗官連不去,他們還以為他是對作坊起了覬覦之心哩,原來目的在這。嗯,恐怕也在打作坊主意。

兩人都跟青木一樣憤怒。

張槐一見青木的樣子,就知道要壞事,急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用力地捏了捏,暗示他不要衝動,一邊賠笑對縣令道:“大人,在我們鄉下,一般男客來了,媳婦都是不夠面子上廳堂見客的;大人這樣的尊客,更不該讓她們出來驚擾…”鄭長河則詫異地問道:“男人家會客,婆娘們跟着攪和啥哩?”李耕田也跟着點頭附和。

話還沒説完,就聽那個隨從大喝道:“誰要她們會客了?是拜見縣令大人。難道大人還當不起她們拜見嗎?”李縣令見了鄭長河父子的神攮,越發的不快,臉沉了下來,冷冷地盯着他們。

張槐心裏十分焦急,再次使勁地捏了捏青木的胳膊,青木這才慢慢地抬起頭,他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不太情願地對李縣令道:“那小人就喚她們來見大人吧。娘,雲嵐——”他對着外面大聲叫道。

就聽廚房方向傳來一聲應答,嗓門清脆大聲:“青木,有啥事?我正要煮飯哩。”青木急忙喊道:“還不快來拜見縣令大人,飯等會再燒。”廚房裏就沒了聲音,不一會兒外面就傳來腳步聲。

李縣令迫不及待地抬眼一瞅,就見一個四十多歲的媳婦和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媳婦走進廳堂。

那年輕媳婦一雙大眼睛倒是很有神采,五官也別緻,不過,皮膚有點黑,想是耕曬的;她穿一身花花綠綠的衣褲,着微凸的肚子,叉着兩腿走進來,手裏還攥着一截長長的黃瓜,邊走邊啃着。

李縣令心下評判,這女子美則美矣,就是太······難看了!得出這樣矛盾的結論,他自己都有些奇怪。

青木就引着娘和媳婦拜見縣令大人,給縣令大人磕頭。

楊氏拉着劉雲嵐老老實實地給李縣令磕了幾個頭。劉雲嵐雙手撐地,那黃瓜不免也觸到地上,她絲毫不以為意,等李縣令一叫起,就急忙爬了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張開嘴,咬了一大口黃瓜,使勁地嚼着,看得李縣令直皺眉頭。

他剛想開口説話,不料劉雲嵐一轉身,看見了李耕田,不大叫起來:“噯喲!親(村)長也在?我正要找你哩。你······”她嘴裏包了太多的黃瓜,一時間來不急嚼爛下去,説話就有些含糊,她又急着想説話,就使勁地嚼動並往下嚥,那腮幫子就一鼓一鼓的,想是內容太多,不免有些包裹不住,一條黃綠的黃瓜汁水順着嘴角往下前的衣襟上,她也不在意。

好不容易將嘴裏的黃瓜乾淨了,劉雲嵐拿手一抹嘴角的水漬——也不管手上還沾有灶灰,在嘴角帶出一條污痕——嗓門高了一大截,衝着李耕田道:“村長,我家就青木一個人在作坊幹活,就拿那麼點工錢,要説這香腸還是我家先做的哩,這麼算起來,一年才掙那麼幾兩銀子,還不如我們自個做哩——”她忽然轉頭拍開楊氏扯她後襟的手,不滿地説道——“娘,你扯我幹啥?我説的不對麼?你跟爹就是太老實了,青木也太老實了,幸虧我嫁過來了…···”青木尷尬地掃了眾人一眼,對着她呵斥道:“你懂啥?甭在這瞎説。”劉雲嵐又咬了一塊黃瓜——這一口小了些——邊吃邊説話,噴得那黃瓜汁四濺:“我咋不懂了?我瞧你當那個管事又累又不討好,最主要的是錢少,上回還被人冤枉哩。當我不曉得?村長你説是不是?”李耕田也是傻眼,沒想到劉雲嵐會這麼跟他算賬,要説她説的也十分在理,因此就有些狼狽,無奈地説道:“青木媳婦,這事是大夥商量的…”劉雲嵐立即大叫起來,雙臂揮舞着,一手把黃瓜舉得老高,有些憤怒地説道:“大夥商量?那也不能這麼欺負咱鄭家哩!今兒剛好,縣官大老爺也在,就讓大老爺評個理,説説我家青木到底該拿多少工錢合適?大老爺可不能偏袒村長哩,我曉得他家有個舉人老爺,那也不能欺負咱老百姓哩!”她是真的是怒火沖天,兩眼可怕地睜大,目光駭人!

為啥?恨唄!

那一腔怒氣都是被李縣令引起的——這狗官果然找上門來了,還非要見她——把這麼個假想敵附在李耕田的身上,當然恨不得咬下他一塊才好,本不用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