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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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遮住了月光,天邊隱隱透出電光的閃爍,一瞬消失在陰霾詭譎的夜。
“磅!”韋昱傑像拋物線般從室內破窗墜樓的瞬間,生命裏將不再有任何的掙扎、痛苦與意外的發生。
“咚!”強烈的撞擊襲來,撕裂着一屢孤單的靈魂,紅體自支離破碎的軀殼源源不斷悄然蔓延…“怦…怦…怦…怦…”微弱的心跳仍在顫動,腥羶的血味充斥在鼻息,身上的每神經殘酷的搐,脆弱的生命宛如絲,宿命的等待它斷線的一刻…意識逐漸消逝的分秒,他做了最後的祈禱──“神啊,請引領我至您的國度…別再遺棄了我…”恍惚中,一抹白的身影出現,他濛的看見白衣天使伸出雙臂。靠在天使的懷裏,首度讓他受到十七年來的未曾有過的温暖…狄仁輝眉頭深鎖的駐留在加護病房內。之前的一樁手術讓他顯出疲態,額上的汗水清晰可見,散亂的髮絲不規則的貼在他俊魅卻顯得嚴肅的臉龐。
他不耐的將前額髮絲往腦後撥去,兩眼視線微透焦慮地盯着病褟上的陌生少年。身為外科醫生他早已看盡人間生死百態,平靜無波的心境從未因誰而衍生過在乎,更別説是罪惡了。
可,莫名的,他此刻的心思紛亂無章,眉頭愈鎖愈緊,頭一遭他害怕陌生少年的生命從他手中溜走。他到底是怎麼了?狄仁輝楞了一會兒,下一秒他如遭電殛的轉身朝向大門離開病房。
電動門在他身後自動闔上,甫跨步與面走來的一對值班護士擦肩而過。
“已經凌晨三點了,狄醫生還沒離開醫院啊?”值班護士經過加護病房外向另一名同事納悶的問道。
“外科手術在凌晨兩點十分結束後,狄醫生似乎一直待在加護病房內。”實在太令人到意外了,這似乎不符合院內規定。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狄醫生在心慈醫院內可是出了名最關懷病患的外科手術權威。何況那名少年的傷勢嚴重到尚未離險境呢,隨時都有命危險之虞。善良的狄醫生當然會放心不下。”資歷較深的護士道出了小護士的疑惑。小護士仍心存疑慮。狄醫師在醫院裏是所有醫師羣當中長相最為俊帥,為人和善又不擺架子的人,在醫院裏還沒有人見過狄醫生對誰皺過眉頭。
剛才與狄醫師擦肩而過時,她可沒錯過狄醫師臉上那一絲的不悦情緒。小護士不打算説出她心裏的看法與資深的護士小姐爭辯,因為醫院裏沒有任何一個護士能不喜歡狄醫師的。
包括她自己在內,她很慶幸自己看見了狄醫師難得一見的另一種面貌。這種覺令她覺得能與眾不同。小護士微笑的和同伴在轉角處分別離開,各自值班去善盡職責。
狄仁輝深了一口氣,抖擻一下神,舉步朝停車廠內停放的一輛凱迪拉克走去。他實在累壞了,寬大結實的身軀重重的靠在駕駛座椅內,一路行駛回家的過程中仍無法忘懷那名陌生少年。
回到家生活起居與往常無異,他匆匆的淋浴完畢便一頭栽進温暖的大牀裏直到翌──門診的人數依舊眾多,狄仁輝忙得暫時轉移了目標。一旦得空,他的心情漸沉重,因為加護病房內躺了一位令他心繫的十七歲少年──韋昱傑。
這名少年上了社會版的頭條新聞。酒醉的父親與兒子引起爭執,憤怒之下將孩子給打成重傷…釀來大禍!這類新聞事件屢見不鮮。據鄰居表示,十七歲的韋昱傑從小就是個受兒童,在他七歲的時候,母親拋家棄子…
狄仁輝深嘆了一口氣,望着病牀上的人兒,他替少年的未來充滿憂慮。社工人員與警方的配合之下早已將肇事者繩之以法,心慈醫院只是少年短暫的庇護所,痊癒後的少年該何去何從?
神的國度裏是一片的雪白…朦朦朧朧…彷佛又看見了那位抱着我的天使…啊!一陣痛襲來──前如烈火燒燙蔓延…韋昱傑勉強的撐開雙眸,想看清是誰在他身上製造痛苦…“你終於醒了。”深沉的嗓音有掩不住的狂喜。什麼?天使對我説了什麼?一股比痛還恐怖的震撼竄進了韋昱傑的腦海!他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立即的,他的身體做出了反應,企圖移動分毫──“啊…”他發出細不可聞的聲音,下一秒才意識到自己全身動彈不得!
“你還必須再觀察幾天,確定病情穩定之後,就可以轉到一般病房了。”天使到底在對他説什麼?什麼病房?韋昱傑驚恐的睜大了雙眼。他的口鼻都上了管子,任由天使在他身上來回檢查。牀邊擺放許多他不知其功能的儀器──全都是醫療設備!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種結果?神…又再度遺棄了我…遺棄了我…閉上眼,韋昱傑徹底到一股絕望,淚水再也抑止不住的滾滾而落…他竟然還痛苦的活着!受到一雙温暖的掌心輕輕滑過臉龐,温柔的拭去頰邊淚水。
“你不要擔心,我一定會讓你恢復健康的。”狄仁輝篤定的保證。誰在擔心身體健康!這個多事的天使──哦,不!他本就不是天使。
韋昱傑憤恨的瞪着眼前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幾乎用盡生平所累積的憤恨惡狠狠的看着這傢伙。狄仁輝震了一下!彷佛能看穿他的心事似的,他笑意深遠的對韋昱傑輕聲説道:“你好好休息。我會幫你解決所有的煩惱。”殊不知這種自以為是的話更加惹腦了韋昱傑。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眼前對着他大言不慚的傢伙早已死了不下幾百次了。像這種人非富即貴,哪裏懂得人間疾苦?他憑什麼説要幫他解決煩惱?憑什麼!
“你這個死小子,老子今天來拿錢,你竟敢不給?”驚詫的嘴一張一合,吐出來的氣息醺得滿屋子全是令人做惡的酒臭味。中年漢子壯碩的身子沒有遺傳給少年,讓他不論是在身形或心靈上都無法與之相抗衡。蹣跚的步伐雖不穩,但逐漸向醉眼下的少年仍是綽綽有餘。
“啐!”一口濃濁的痰沫吐在少年的腳上,瞬間揮拳揍向少年的嘴角。被勒緊的領口令人窒息的不過氣,耳邊傳來中年漢子聲惡氣的叫囂:“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
也不想想老子花在你們母子倆的身上有多少錢?你娘那個賤人就這麼的跟人給跑了,留下你這個小孽種來讓我養…”滿嘴的烏煙臭氣老調重談過往。得少年不得不面對他自以為是的養兒辛苦。
“哼!老子白養你這麼多年,早該是你回饋的時候了。快把你身上的錢都給我拿出來,否則我會要你好看!”中年漢子威脅夠了,一把放開眼前已快窒息的少年。他不耐的等着,隨口灌下左手瓶中剩餘的米酒,一滴、兩滴、三滴…他魯的繼續搖晃瓶身,似乎想再從空酒瓶內榨出個幾滴體來滿足體內隱隱作祟的酒癮。
少年知他惹不起已陷入瘋狂醉態的父親,可他才剛繳清拖延了好一陣子的學費回到家,此時此刻他身上連一錢都不剩,乾癟的身子再也榨不出任何一滴油水來打發這頭血鬼…“我沒有錢…真的沒…”少年話未説完就惹來了漫天的不滿。一瞬酒瓶砸爛的巨大聲響在牆角獨自飲泣。
“你老母!”缺少酒的麻醉讓人更加暴躁與易怒。
“你敢再説一句你沒錢來打發我,老子馬上一腳踹死你!我養你是養來幹甚的?我白白當了王八這些年,還不就寄望你來禰補那賤人的錯。”
“夠了、夠了,不許你再污辱我母親!你心知肚明她是受不了你的待才會離開這個家。”
“啪!”一個火辣辣的巴掌甩得少年七暈八素,青紫腫脹的嘴角噙着微甜的血,他有心理準備接下來的拳腳將一併施展在身上各處。
往往沒有被打到頭破血,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中年漢子額上冒青筋,他着滿口胡言亂語,氣呼呼的已是瘋狂狀態。
“你敢再為那賤人説話,老子今天不揍死你才怪!”少年雙手本能反應的護住頭,任無情的拳腳發所有不滿…“你這個雜種…賤人生的雜種…哼,老子今就活活打死你…看你還敢不敢頂嘴!”猛烈的拳腳打踢如強風驟雨呼嘯掃過。一個眼球充血、身材魁武的男子像得了失心瘋似的不斷攻擊着乾癟瘦弱的少年。
斗大的房內處處充斥着少年忍痛的悶哼聲,還有桌椅頃倒在地或碰撞至牆邊的劇烈聲響。施的快令人慾罷不能,浸在紅血的洗禮之下,施暴者全然沒有罷手的意圖。
他拎着血跡斑斑的少年瞧──映入赤眼裏的是一張酷似那賤人的模糊臉龐。
“啊──你該死──”一聲發狂的怒吼震盪在房內,為這不幸的一夜劃下了句點。
少年宛如一袋沙包似的被人猛然的丟向窗口,浴血的身子在破窗的瞬間…他早已忘了…該怎麼痛…***赫!他作夢都想不到,獲得自由的代價竟是上了社會版的頭條新聞。離開加護病房後,有一大批蜂擁而至的媒體記者紛紛前來採訪。推着病牀的護士也嚇得不知該如何應付媒體記者。
“韋昱傑,請你説明一下當時案發的經過…”
“能否請你説明與父親的關係如何?”
“你是否長期遭受親生父親的待?”
“當天墬樓的事件純屬意外嗎?還是被你父親推落造成的?”面對死纏不休的記者,韋昱傑面無表情的不發一語。好幾支麥克風在他眼前晃動,他拒絕回答記者們好奇的所有疑問。醫院走廊上被媒體記者們堵的水不通,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正當韋昱傑煩悶的不知如何擺這羣狗仔隊時,適時的響起一聲低沉而具有威嚴的嚇阻來解除他心裏的煩躁──“請你們馬上離開這裏,別再未經我的同意來騷擾我的病人。否則,我將通知各大電視台説你們記者不尊重人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