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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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展經過一個月,雖然頗受參觀者好評,但賣出的畫不多,媒體亦沒有多加註意;幾個藝文雜誌都是看在公關公司的面子上短篇帶過,我對這樣的反應有些失望。
沒有名與利,怎麼讓我家裏瞧得起承先?
小朱勸我:“這世上沒有一步登天的事。”一開始,我實在太天真了,以為只要開個畫展,打開知名度後就會身價飆漲。但現實的社會依然需要一步步向上爬,跨出第一步只是開啓了一條道路,走不走得下去還得靠個人的資質與努力。
承先跟我不同,並不在乎這些虛名,他每天跟新認識的藝文界人士來往,樂不思蜀,本不關心自己畫作的賣量。
我再遲鈍也發現承先漸漸冷落我,一整天跑得不見人影,打任何電話都找不到他。
半個月後,我終於知道我跟承先的問題出在哪裏,小朱對我通風報訊,承先跟一個畫廊女老闆過從甚密。
聽到這個消息,我腦中一片空白,三、五分鐘內,做不出任何反應,偏偏那天是我約容楷元吃飯的子,我如夢遊般的去赴了這個餐會,坐在容楷元面前,卻難過得一句話都説不出來。
“曉月,怎麼啦?”我不吃東西,容楷元也跟着不吃,只是關心的望着我。
“曉月,我聽説你搬出家裏,現在呢?你一個人生活?”我默然,我離家到現在都兩個月了,除了剛開始兩個妹妹有來找我外,爸媽對我不聞不問,只知道他們封鎖我的經濟,我手邊的存款漸漸用罄,其它的户頭統統被凍結,現在是坐吃山空而已。
一文錢死一條好漢,老套,但是管用。
但家人那種冷淡的態度,讓我一點也受不到他們在乎我的出走,如果不在乎,又何必這樣對付我?
“你不勸我回家?”
“你已經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斷能力,這是你的人生,外人哪有資格多説什麼?”容楷元很理的説,他總是用最民主、自由的態度支持我任何決定,不想嫁他就幫我取消婚約,我貿然離家出走也不罵我半句。
“不論要哭要笑都只能你一個人承受,我們乾着急也沒用。”容楷元微笑着説他會心疼我,我臉紅了一下,不敢回答他。
心情好過一些,微笑的吃完一頓飯,我決定回畫廊興師問罪。
這趟撲了個空,小朱告訴我承先不在,他去參加幾個畫家辦的聚會,於是我坐在畫廊當中等他。
東籬的夜晚很安靜,大半個畫廊都是用落地玻璃圍繞着,反燈裏裏外外地打着內外牆,畫廊裏安靜無聲,甚至可以聽到我跟小朱呼的聲音。
“小朱,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去嗎?”小朱埋首在文件當中,專心地寫着下一份文宣,最近她對於經營承先的畫好像經營出興趣了,一份份文宣、公關稿都出自她的手。
“我出身孤兒院,我沒有家。”她聲音淡然。
“這也好,沒有家人,還少一些人管手管腳。”我試圖安她。
小朱呼出一口氣,説是嘆息又不像。
“其中苦處不足為外人道,孤苦無依,受傷時哭天搶地也不會有父母哄,只有努力兩字是我的最佳幫手。”
“你可以有今天的成績,算是小有所成。”小朱今好歹也是個畫廊經理,周旋在顧客之間,態度雍容大方,看不出出身貧苦。
小朱抬頭仰望,雙手握,像是在祈求什麼的姿勢,輕嘆一句:“送往來,也能算是成就嗎?”她陷入沉思當中。
“你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路,就是最大的幸福。”我又補上一句。
“如果有得選擇,我會選擇當大小姐,努力是沒有選擇之下的選擇。”小朱慧黠的笑。
“才怪!大小姐有這麼好當?”我笑罵她。
我無意識地看向對街,一個悉的身影正從一輛銀賓士下來,高大拔的身影一轉,擁住跟着下車的女人,兩人互擁着説了好些話才分開,女人的邊有一抹心滿意足的微笑。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推開門、何時走了出去,等我恢復意識時,我已經站在畫廊門口,對着遠遠走過來的承先説:“你…你跟那個女人是什麼關係?”我在發抖,聲音斷斷續續的,想問個清楚,卻更害怕得到答案。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承先跟我之間有了第三者。
為什麼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的愛情會被一個我連臉都沒有見過的女人所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