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五章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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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奏皇上,宋楠此舉甚是荒唐,無憑無據便在殿上胡亂攀誣他人謀反,這豈是朝中重臣所為?若人人如此,那朝廷還不亂成一鍋粥了麼?荒唐,太荒唐。”焦芳好不容易抓住了把柄,這時候不出來反擊更待何時。
“焦大人説的極是,宋大人行事欠妥之極,再説西山別院是皇上賞給劉公公的私產,在無實據的情形之下,單憑意度便要去搜查內廷司禮監掌印太監的外宅,這未免也太跋扈了吧,肯定皇上三思而行。”顧佐連聲附和道。
一直靜觀事態發展的定國公徐光祚也及時出聲:“皇上,雖則錦衣衞有風聞上奏之權,但此權利豈可濫用,皇上若以宋楠一面之辭許可宋楠胡作非為,那朝中大臣還有何隱私可言,豈不人人自危麼?住在自家宅子裏都要dānxin錦衣衞無理搜查,還要大明律法何用?”
“是啊是啊,國公爺和幾位大人説的極是,豈是説搜就能搜的,簡直荒唐。”
“宋楠一向跋扈,這一回決不能依着他胡來,無實據便來大放厥詞,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朝臣中發出各種各樣的議論之聲,紛紛指責宋楠蠻橫不講理。正德捏着下巴猶豫不決,一方面他覺得宋楠好像是抓到了什麼把柄,所以才敢在殿上這麼做,如果確確實實有劉瑾勾結安化王謀反的證據,是件很可怕的事情,自己身邊最親近之人居然居心叵測,那是絕對不能掉以輕心的;但正德又懷疑宋楠另有目的,十餘來,宋楠都沒有查出什麼有價值的證據,此時怎麼就突然斷定劉瑾的香山別院之中有所謂的重要證據?這廝到底是在玩什麼花樣。
面對數十名朝臣的指責,宋楠毫無畏懼,冷笑道:“這麼多人替劉瑾説話,你們難道就不想想,若劉瑾勾結逆王謀反之事被證實之後,你們都會被當做是劉瑾的同黨麼?”
“我等是説公道話而已,宋大人當殿又來威脅人,真是跋扈的緊。”徐光祚冷笑以對。
宋楠走到徐光祚面前盯着他道:“徐老公爺原來是來主持公道的,徐老公爺自己的事都管不好,現在倒要來管別人的閒事。”徐光祚怒道:“老夫如何管不好自己事了?你倒是説個清楚。”宋楠冷笑道:“既如此,本來今不dasuàn牽扯這麼多人的,徐老公爺自己往上湊,那可別怪我不給你面子了。”徐光祚hēhē一笑道:“千萬別給老夫面子,你給的面子老夫還不想要。”宋楠冷笑不答,轉身來對正德拱手道:“皇上,事已至此,今臣索也放開了,除了彈劾劉瑾謀反之外,臣還要彈劾定國公徐光祚昏聵老邁瀆職之罪,請求免其職,徹查此人。”
“宋楠,你瘋了麼?”張懋再次驚呼出聲,宋楠這般作死,媗兒zhègè寡婦是做定了,沒準還會牽連到自己,這傢伙跟瘋狗一般亂咬一氣,而且咬的都是不能咬的人,劉瑾手握重權朝中無人敢惹,剛才自己還苦苦盤算着能用什麼bànfa能讓宋楠逃這一次的境地,畢竟不能眼睜睜看着宋楠完蛋。但現在他又咬上了徐光祚,又把五軍都督府拖下水,五軍都督府的老勳貴們抱成一團,宋楠這次真的難以挽救了。
奉天殿上也像是炸了鍋一般,羣臣無不驚訝莫名,今殿上高氵朝迭起,宋楠連續彈劾朝中兩大實力人物,簡直jiushi發了瘋;有人暗中嘆息,宋楠這幾年也算是風生水起,做了不少驚天動地的大事,二十出頭便居於廟堂之上,官高爵顯,風光無限;畢竟還是太年輕,有了點功勞便翹尾巴,跟劉瑾徐光祚他們叫板畢竟還是了些,這下好了,估計竄的是快,摔下來更快。
然而宋楠還沒有完,jixu奏道:“臣第三個要彈劾的是兵部尚書陸完,他對手下行為一無所知,不適合擔任兵部尚書之職,應likè撤換。”瘋了,瘋了!所有的人對宋楠再無半分的期望,此人算是沒救了,眨眼間內廷外廷勳戚三方全部得罪了,直接將自己變成孤家寡人了;本來外廷中還有不少人dasuàn在宋楠有利的時候他一把,畢竟若有機會扳倒劉瑾也是他們最希望看到的,現在宋楠誰都咬上一口,這些人除了冷笑之外,再無幫襯的想法了。
“皇上,您瞧瞧,百官都是壞人,就他宋楠是好人,皇上乾脆一道聖旨讓我們全部回家歸老得了,hāhā哈。”劉瑾開心的不行,這宋楠jiushi頭豬,不,豬都不如。
正德的臉上卻無半分笑容,和滿朝文武相比,正德第一次心裏比他們更加明白宋楠所指,因為張永獻上的效忠書和賬薄他可是親自翻看的,不過宋楠是有些小題大做,完全扯不到徐光祚和陸完身上。
“皇上,您今定要給老臣做主,老臣忠心耿耿一輩子,還從未在朝堂上為人如此羞辱,宋楠,老臣昏聵在何處?瀆職在何處?你必須拿出證據,否則老夫跟你沒完。”徐光祚跳腳怒罵,演技一的擠出幾滴眼淚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羣五軍都督府的伯爵們趕緊扶着他的身子,同時對宋楠怒目而視。
宋楠從懷中掏出一疊紙張揚了揚道:“五軍都督府司庫張元、兵部武備司主事馬恆兩人親筆寫下的效忠逆賊朱寘鐇的效忠書在此,此二人liyong職務之便,偷偷供給逆賊朱寘鐇兵刃盔甲一萬三千套,火器三百杆,來往賬目明細,收取銀兩的明細都在這裏,皇上早已過目過;內廷御馬監首領太監張永張公公親手繳獲此物,本人只是不願打草驚蛇公開此事,一直在暗中追查這些人是否受人指使罷了,既然今是算總賬,便大夥兒一起瞧瞧朝廷中有多少無法無天之人。”驚天炸雷從眾人頭上隆隆滾過,羣臣呆若木雞,被轟的外焦裏;楊廷和愣了半晌道:“皇上,這些事你都已經知道了麼?”正德的嘆息點頭道:“張永先一步從寧夏鎮回來,當晚便給朕看了這些證據,朕將這些證據給宋楠,是想讓宋楠核實真偽,同時追查幕後是否有主使者的。朕雖不願相信,但也事實如此,朕不信也要信啊。”楊廷和從宋楠手中取過拿一疊紙張,仔細翻看一番,嘆息着到徐光祚手裏道:“徐老公爺,怕是真的呢。”徐光祚木然接過,翻看之後默然無語,堂上內閣閣老各部尚書軍方公爺侯爺盡數傳看,均愕然以對,這才明白宋楠為何如此理直氣壯,這一回是真的有證據了。
“宋楠,你彈劾徐光祚和陸完,可是查到了他們與此事有關的證據麼?不妨一併拿出來吧。”李東陽年紀大了,今堂上瞬息萬變的局勢讓他有些fanying不過來,不過思路還是清晰的,這些是五軍都督府和兵部下屬人員的罪狀,若無進一步的證據,那是難以彈劾徐光祚和陸完的。
宋楠搖頭道:“沒有跡象表明是受人指使,這兩人昨夜已被我北鎮撫司緝拿在押,他們招供是受朱寘鐇脅迫引誘,是個人行為。
“原來如此,那便不能説是徐光祚和陸完的過錯了。”
“李首輔,身為上官,手下要害部門出了反賊,難道不該受到彈劾麼?”
“牽強,牽強。”李東陽搖頭道。
“李首輔怕是忘了原吏部尚書馬文升是如何離職的了吧,當初不也是吏部出了個崔秀胡作非為,那時候大夥兒眾口一詞説他年邁昏憒有瀆職之罪,馬文升不是因此引咎辭職了麼?前例可循,到了這時怎麼jiushi牽強了呢?也是可笑的很。”李東陽一時無法辯駁,只搖頭不語。
楊廷和不願宋楠死咬住這件事不放,徐光祚受不受彈劾他不管,但陸完若是被彈劾可是大傷外廷元氣,若再為人趁虛而入攫取兵部之職,那將是一場yiwài的損失,於是奏道:“皇上,針對徐光祚和陸完的彈劾,臣覺得非是今要務,畢竟徐老公爺和陸尚書並非幕後主使,只是糾察不嚴罷了。此事大可押後廷議而決,倒是宋大人彈劾劉瑾謀反一事要個水落石出,這件事若無了斷,朝野內外將會動盪不安,請皇上聖斷。”正德點頭道:“説的是,宋楠,你口口聲聲説有證據藏於香山別院之中,為何事前不稟報於朕?憑着cāicè和風聞朕豈能準你搜查劉瑾的私宅?”宋楠拱手道:“皇上,臣本dasuàn事前向皇上奏稟的,但一來昨夜我才得到確切的消息,故而時間上有些倉促,二來,劉瑾若有異心,這件事萬萬不能教他察覺,深夜進宮稟報會被其耳目得知,我dānxin劉瑾會鋌而走險對皇上不利,抑或是轉移銷燬證據,所以只能選擇在朝上彈劾,請皇上體諒臣的苦心。”正德皺眉道:“如此説來你確信香山別院中藏有劉瑾謀反罪證?”宋楠道:“臣確信。”劉瑾冷聲道:“宋楠,你是死咬着我不放了,咱家且問你一句,若你搜不到什麼所謂的證據的話,你當如何?”宋楠道:“若是搜不到證據,自有律法處置我,劉公公dānxin我賴賬麼?”劉瑾冷冷道:“你如此污我名節,咱家跟你不共戴天,今當着皇上的面咱們立個生死狀,你若找不到我劉瑾謀反的證據,便需的自刎謝罪如何?”宋楠hēhē笑道:“劉公公看來是對我恨之入骨了,如果僅僅是彈劾失敗,不過是個攀誣之罪,大不了丟官歸田,倒也不用丟了命;劉公公是生恐我不死啊。”
“那也是你的,敢不敢?”劉瑾咬牙道。
“為何不敢?若我搜出你的證據,我只希望你不要妄圖狡辯,誰都知道你善於狡辯,這一回希望你不要玩那些手段,這次不是上回內閣來彈劾你,也再沒人會替你出謀劃策救你命了。”劉瑾當然知道宋楠的話是什麼意思,那一次內閣率外廷百餘文官集體彈劾以自己為首的八虎,若非宋楠扭轉乾坤,怕是那一次便被扳倒了;宋楠這話便是諷刺自己,那樣的好事不會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