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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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的秋天,顏斑斕。
幾天前的婚禮場面熱鬧而盛大,在納蘭守花的心裏像是上一刻才發生過一樣,或許是因為她不斷地回想、不斷地在温習,不願意那一段時光從此只是記憶的一部分。
只是這時候的她沒有想到,過去的事情永遠都只能夠是回憶,而這一段讓她拼了命似的想要保留住的時光,卻是幾年之後她最不想回首的。
秋的風光雖然美麗,但是面而來的風卻已經有幾分冬的寒意,就是開着大太陽,卻也要穿上羊料子的薄外套才能保住暖意。
因為只請了兩個星期的假,預定後天的班機要回台北,所以她一刻也不願意錯過,吃過了午飯,拉着韓蒼震到住所旁邊的中央公園散步。
她覺得自己很沒用。
幾天下來都因為時差的關係,生理時鐘變得很混亂,總是清晨很早就醒了,然後吃過了午飯就會想睡覺。
她會覺得自己很沒用,是因為韓蒼震完全沒有這問題,作息竟然可以與在台北時一模一樣,甚至還可以處理公事。
不過,傅聰叔叔的住家也在這附近,所以傅嬸嬸常到他們的住所串門子,順便為她打點婚禮的細節,嬸嬸説別把他們那些男人當成是人看待,他們是怪物,硬要拿自己跟他們比較,是在為難自己。
“明天我們買東西來公園野餐好不好?”納蘭守花不斷地回頭説話,然後再繼續往前走,“讓我想想可以買些什麼,傅嬸嬸説上城有一家甜點店很好吃,所以我們要過來之前,可以去那裏帶一些點心和咖啡,好不好?”
“都好,我都沒意見。”他的語氣不冷不淡,一如他跟在她身後不疾不徐的腳步。
“我想帶一大盒拉還有千層麪,我知道哪裏有賣很好吃的千層麪,麪皮都是他們自家□的,雖然全麥口味很有健康概念,可是我還是喜歡吃白麪皮做的,所以我常被笑説是很墮落的人,可是他們用的乾酪和醬料真的很好,所以真的很好吃,我今天晚上就打電話請店家幫我們準備,好不好?”
“好,你喜歡就好。”
“雖然要跑到下城去是有點遠,不過我想可以順便帶一點冰淇凌回來,在那家千層麪店同一條街上有一家義式冰淇淋店,那家老闆常跟我説,他們家的冰淇淋是全紐約最好的,就算去意大利吃都不見得口味比他的好,那年我高中剛畢業,一整個暑假待在這裏,幾乎每隔兩天就會去吃,害我胖了快兩公斤,吃太多冰的下場就是頭都快痛了。”她每説一句話,就會回頭看他一眼,像是為了要確定他是否還跟着,絞盡腦汁想要説些話,用那些話填補他們之間略顯得空白的沉默。
“到最後爹地生氣了,規定我在回台北之前都不可以再去了,也好,我可以趁機減肥,要不,説不定回去台北要胖個五公斤呢!”説完,她自嘲地笑了,同時捂嘴打了一個很大的呵欠,打完之後,裝作沒事般繼續笑着,完全不想理會像是快要將她淹沒的睡意。
“想睡了嗎?”韓蒼震看着她又忍不住打了呵欠。
明明已經是一臉渴睡的濛,但她還是笑着搖搖頭,“不想睡,可以再多走一會兒路,今天天氣那麼好,你又能陪我,我可以再多走一點路。”
“你不要勉強自己,我們可以先回去讓你睡一會兒。”看着她用力地想要睜大因為想睡而酸澀不已的眼睛,教人覺得有點好笑。
她抬眸瞅着他,不想去理解他這句話背後的含意,她並不是不知道他很忙,也知道他總是趁着她睡覺之後,忙着把耽擱的工作給做完,好幾次,當她睡到一半清醒時,總是會看見書房的燈光是亮着的。
現在,催着她回去睡覺,是為了可以快點去工作吧!
“我不想回去。”她搖搖頭。
“不要勉強自己,回家吧!”説完,他轉身就要往來時路回去。
“不要!”她冷不防地提高音量,喊住了他轉身就要離開的腳步,“回去房間睡覺的話,我一定會睡很久,我現在很累,可是我只想打個盹,我不想又睡到隔天清晨,一大早又一個人醒過來,我不要。”韓蒼震回頭看着她一臉執拗的表情,像是在與誰爭着什麼一樣,完全沒有打算要退讓的意思。
“如果不回去,那你現在究竟想在哪裏打盹呢?”
“隨便窩在張椅子上都可以睡。”
“你不怕着涼嗎?”他的臉一沉,顯得不太高興。
“就睡一下下…”因為已經太想睡了,她一邊説着,一邊打呵欠,“反正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又打了個呵欠。
一邊打着呵欠,她一邊覺得好生氣,很希望自己可以清醒,但是時差讓她像是得了重度渴睡症,畢竟以時間來算,現在是台北半夜兩點鐘,一般這時候她不知道自己睡到第幾殿去會周公了。
説完,她真的覺得生氣了,合上嘴也不想多説了,乾脆跑到一旁的長椅上像個漢般把自己給蜷成一團睡覺。
可是,這椅子好硬,她又穿得不夠厚實,才躺下就覺得很不舒服,堅持了大概半分鐘之後,她決定要屈服,才正打算開口認輸跟他回去的時候,覺一件帶着人的體温的大衣蓋到她身上,她驚訝地睜眸,正好在此時被他給抱起來,他一個轉身在她的身畔坐好之後,她整個人就被他給摟進懷裏,臉頰剛好可以枕住他厚實的膛。
“最多給你半小時,睡吧!”他面無表情地撂下條件。
被他修長的手臂給摟着,安定得就像是牢牢拴在碼頭上的船隻,再大的風都吹她不走。
納蘭守花抬眸,從下方覷見他剛稜的臉龐線條,雖然仍舊是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但是,至少不是真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
她想,總有一天,身為他的子,應該遲早可以從那被警告勿近的生人名單中穎而出的。
想到了這個可能,一抹如霞曦般的微笑在她的畔泛起,納蘭守花閉上眼睛,微微地挪動了一下身子,在他的懷裏找到了一個舒服自在的窩,不片刻就沉睡了過去。
在昏睡過去之前,她仍舊在心裏想着,雖然只有半小時,但她保證,回去之後一定會乖乖的,不吵他工作,一定不吵他…
韓蒼震幾乎是立刻就覺到她的身軀變得柔軟,知道她已經睡沉了,他俯首看着她,看着她的臉蛋被從樹梢篩落的陽光給映得光亮,像是個孩子般找到了最温暖的牀鋪,睡得絲毫沒有設防。
以後也要像這樣生活嗎?
要像今天一樣疲於應付她的任和心血來嗎?
韓蒼震輕嘆了口氣,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她嬌酣的睡顏上。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她多久,專注到甚至沒有發現旁人注視他們的目光,不知道旁人沒從他的臉上看見一絲的不耐煩。
相反地,他們只是在心裏猜測着,在他懷裏的女孩與他之間的關係,為何能得到他如此温柔的注視…
雖然上次摔馬的事情讓納蘭守花對馬匹產生了一點恐懼,可是,她知道韓蒼震喜歡騎馬,閒暇無事,就會去騎馬,光是為了這一點,她就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克服心病。
“月啊月,你是不喜歡我嗎?要不,上次怎麼把我給摔下來呢?”她穿着一身輕便,白的棉衫以及合身的牛仔褲,還有一雙淺咖啡的短靴,今天她不是過來騎馬的,而是特地來幫月刷,跟它培養情,“如果你不是不喜歡我,那到底是為什麼呢?”她一邊給月刷,一邊對它説話,心裏當然知道它不會回答,可是她希望月可以知道上次從它的背上摔下來,對她而言有多受傷。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叫月嗎?”她笑着看馬兒很温順的樣子,似乎很滿意她的服務,“因為我的媽咪名字裏面有一個明字,拆成兩個字就是月,説起來,你和我媽咪可是也有淵源的呢!”説完,她頓了一頓,回到馬兒的面前,很認真很誠懇地看着它的眼睛,“所以,下次我騎在你背上時,可不可以別把我摔下來了?”話才説完,忽然有笑聲從他們的背後傳來,納蘭守花回眸,看見了崔湘晴捂着肚子笑得樂不可支。
“納蘭小姐,你真的好可愛,你以為這樣跟月説,它就會乖乖聽你的話嗎?不要傻了。”納蘭守花不覺得自己説的話有那麼好笑,有些氣惱地瞪着對方,這時,她覺到月也開始有些躁動,鼻孔微微地噴着氣,似乎也不太高興。
“不高興了?”崔湘晴笑聲漸歇,“好好,我不笑就是了,不過你説這些話就期望月可以聽話,你當它是神馬嗎?勸你還是從基本功好好下手,要能及得上蒼震哥的馬術,你要學的還多着呢!”
“我知道。”納蘭守花聳聳纖肩,輕輕撫摸着月的頭和頸子,“其實我只要月別摔我就好了,剩下的部分,等震有空一點他就會教我。”
“這是他説的?”
“我問他,他是這麼回答我的。”
“他以前也都這麼跟我説,但就沒一次當真。”崔湘晴冷笑了聲,納蘭守花頓了一頓,才轉頭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他真的都答應你,可是都沒有實現嗎?”
“對,不過我習慣了,其實這也沒什麼,男人嘛!誰不都是那種德行,能真有三分好就很謝天謝地了。”
“但我是他的子,總該…有一點特別吧!”
“這是你私心希望,還是他心底以為呢?要不然咱們就走着瞧羅!”崔湘晴一瞬間笑得好燦爛,看了看月,又看了看守花。親切地笑道:“不過無論如何,蒼震哥總是個大忙人,如果你真有什麼問題,就來問我吧!好歹我也曾經是照顧過月的人,總還是知道它一點癖。”
“怎麼你現在不照顧月了呢?”納蘭守花不掩飾自己的疑惑。
“因為…”崔湘晴恨透了眼前這女孩的鋭,但她還是笑容不改,“因為剛叔覺得有比我更適合照顧它的人,不過他對我説再過些子就會把我調回來,因為我和月的情終究還是比較深,他比較能信任我。”在她説完這句話時,月很不客氣地噴了口氣,似乎頗不以為然。
納蘭守花很明顯覺到馬兒的不高興,可是她只是靜靜地抿不語,説不出哪兒古怪,卻又在看到崔湘晴釋出的善意之後,反省自己是不是一開始對她就太有成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