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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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我栓兒哥真沒回來?”牛旦問道,眼睛卻不往鳳兒那邊看。
“你倆咋走散了?”柳天賜問道“不是説,一塊兒去盤煙葉嗎?”牛旦突然“哇”的一聲哭了。他完全像個憨大憨的娃,張着嘴,閉着眼,哭得哇哇的。父女倆都不知怎麼了,只是一個勁拖他到椅子上去坐,一個勁問他怎麼了。只有鐵梨花支撐不住了似的,往牆上一靠,一隻手蓋在眼睛上。
“那我栓兒哥…一定是讓山洪衝跑了!
…
”牛旦説了一陣,終於説道。説完便蹲在地上,哭得窯屋直起迴音。
鳳兒頂不住了,也大聲哭了起來。
牛旦泣着把他和栓兒如何失散的過程説了一遍:他和栓兒揹着從墓裏掘出的“貨”往回跑,跑到古河道發現它已面目全非:山上下來的水把河漲得有五六丈寬,淹沒了原先河道里的雜樹。這時跑在前頭的栓兒正要跨上木橋,牛旦在後面叫他,説不能過那朽了的木橋。大水正卷着山上的死樹下來了,樹撞到橋上,説不定把橋撞碎…栓兒卻叫牛旦快點,説啥也得過橋。等牛旦跑到橋跟前,橋已經被撞碎,大水卷着碎木頭往下游去了。
“栓兒給捲走了?”鳳兒問道,聲音虛虛的。
栓兒和牛旦都生長在缺水的地方,都不會水。
“…我順着河就往下跑,跑着喊着。跑出去五六里路又往回跑。哪兒也找不着我栓兒哥!”
“牛旦兒,你見栓兒落進水裏了嗎?”柳天賜問道。
“那橋塌了,栓兒正跑到橋中間…”
“説不定跑過來了?”天賜説。
“那橋…那橋一眨巴眼就沒了!跟面捏的似的!”牛旦説着又哭起來,一邊哭一邊還用拳頭胡亂捶打自己的腦袋。
他沿着河來回地找,一直找到天微明。他是跑到了下游,跑到董家鎮,從鎮上那座石橋上過來的。鳳兒見牛旦不停地捶打自己,上去拉他,拉不住,她抱住他。
柳天賜兩手拄在枴杖上,用枴杖搗着青磚地:“盜墓?!盜墓連老天都容不得你!我以為你們跟這挨天殺的勾當早就兩清了,你們坑我沒關係,你們坑了你們自己!鳳兒這才嫁出去多久?這就叫她守寡?!
…
”
“有啥你衝我來!”鐵梨花説,口氣又冷又狠:“別張口就詛咒孩子們!”她看了一眼哭得走了樣的兒子和柳鳳,一陣鄙夷:“哭喪等見了屍首再哭不遲。誰説栓兒已經死了?!誰認準他就掉到水裏去了?!”她這一説,屋裏馬上安靜了。鳳兒抬起臉,心裏有些愧:梨花嬸子説的對,提前給栓兒哭喪不是在咒他嗎?她看着燈光裏的梨花,明一半暗一半的臉,冷得讓她發畏。這不再是村裏人眼中俏麗温婉的梨花嬸子;這就是那個鐵血的盜墓圈裏的女首領。
“牛旦,你和栓兒找着那個鏤空薰香瓷枕沒有?”她問道。
“找着了。栓兒説他拿着,叫我先跑…那時候雙井村的人恐怕都起來了——狗鬧死人了!”牛旦説。
鳳兒知道各村都有防匪盜聯保,若是狗鬧得狠,村鄰們就會拿矛子、獵槍各處巡視。她眼睛不時看着鐵梨花,似乎她那一絲表情也沒有的臉能給她主意,為她做主。
“牛旦,讓我看看你…”母親走到兒子面前,伸出手。
“嗯?”兒子把臉一閃。
“這兒好像有傷。”她雙手穩住兒子的腦袋,過了一會兒,又放開,説:“沒啥。我看着像有血。栓兒會找着的,你別難受,你們都別難受。栓兒不會撇下鳳兒走的。”她語氣中不帶憂傷,也不帶鼓舞;她似乎還有點心不在焉。
“牛旦兒,你啥也沒帶回來?”
“喲,我差點忘了!”牛旦快步走出窯屋。不久,胳膊下夾着個小包裹進來。
“沒顧上看,都是些啥。”他把那包裹遞給母親。
鐵梨花把包裹打開,將燈挪過去:包裹是栓兒的衫子,是鳳兒用今年的棉花織的布做的,奇怪的是,裏面的東西並不多。鳳兒本不去看鐵梨花如何一件件鑑賞四百多年前的珠寶。
鐵梨花從自己頭上拔下簪子,把不多的幾樣珠寶劃成兩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