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夏至·顏色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其實對李嫣然説不上討厭,因為作為她而言,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驕傲是因為有驕傲的資本,怨不得別人。可能還是因為自己自卑作祟吧,稍微過分的語言就受不了。像是被人在大街上扒光了衣服。
本來也沒想過需要誰安,畢竟自己從小到大長了十多年,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沉默着就把悲傷稀釋掉。最多會找七七傾訴一下,但也不會抱頭痛哭。因為那是矯情的小女生們愛玩的把戲。
所以下午的時候會一個人在教室裏呆那麼久,結果還碰見陸之昂。真是衰。在自己最不想被人看見的時候被班上最有錢的人看到。想想我真是夠倒黴的。可是,我一直沒有受到他身上的那種富家子弟所應該具有的傲氣,傅小司身上也沒有。這也是我願意和他們談話的原因。也許不應該説他們,應該説他吧。傅小司不是對別人的事情從來都是冷漠的麼。
也許是因為太多悲傷所以會對陸之昂講了自己家裏的事情。好像自己長這麼大除了七七外也沒對誰講過。本來我想陸之昂可能聽了一半就沒興趣了,我也就好識趣地打住。可是陸之昂聽得很認真,這讓我多少有些動。
有時候羨慕陸之昂和傅小司這樣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都有着別人無法分享的世界。
那個小山坡的確很美,傅小司真會選地方呢。
1995年11月29晴向盈盈致敬早上從場去學校的時候就看到傅小司一個人從學校門口走進來,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是想不出來哪裏不對,後來才發現是因為他一個人而且又沒有騎車。後來上課了十多分鐘才看到陸之昂全身是汗的來上課。怒氣衝衝像是要殺人的樣子。讓人有點摸不着頭腦。
上午最後一節課是游泳課。按照我們寢室的方針來説,什麼課都可以堅持,惟獨夏天的游泳課一定要逃。於是寢室裏四個人中的三個人包括我同時打了假條上去慌稱生理期到,無法下水充當裏白條。可是惟獨宋盈盈在上個星期就打了假條利用了這個藉口回家休息了一次。於是偉大的盈盈決定去水裏折騰兩下。
游泳課最讓人痛恨的地方是需要和男生一個游泳池,誰都知道那些平時只知道看參考書的男生談起女生都是一副咪咪的口吻,所以我本無法想象穿着泳裝在他們面前游來游去是什麼心態,覺就跟一隻雞在黃鼠狼面前昂首地踢正步一樣,充滿了行為藝術的氣質。
後來我們三個在岸上觀看了盈盈小姐在水中痛苦地浮來沉去,她臉上悲痛而肅穆的表情讓我想起抗洪中的英勇士兵們。為此我們三個表達了我們深切的同情。
下課後盈盈表達了她的體會,她説自己終於領悟到生理假要用在最緊要的關頭,正如錢要花在刀口上。
下午放學之後陸之昂叫我去畫室,小司也一起。於是我收拾了一下就跟他們一起去了。只是有點奇怪他們兩個上午不還吵架來着麼,怎麼下午就好了。路上的時候傅小司對我説你的腳還有事麼,我連忙擺擺手,説沒事沒事。因為李嫣然的關係所以我對傅小司講話也變得十分的小心。果然他頓了頓説,昨天李嫣然的事,對不起。我本來剛想説聲沒關係的,可是陸之昂在旁邊瞪着眼睛一臉如同見了鬼的表情,然後陸之昂鬼叫兩聲説,啊啊啊,原來你也是會説對不起的啊…話還沒説完被傅小司一眼瞪了回去。
畫到一半的時候傅小司把我的畫拿過去看,不出所料地他説了句,難看。然後拿過去用筆在我的畫上開始塗抹起來。再等他遞過來的時候素描上的陰影已經細密了很多,而且重新分佈過了。不再是我隨心所地亂製造的光源。
畫好後回寢室的時候路過別人的教室,初中部的學生正在做大掃除,一個看上去像勞動委員的男生在衝着門口拖地的女生大吼,叫你你就哪兒那麼多廢話啊,然後那女的語氣更加的橫,説,我不是在嗎你急什麼急…聽得我骨悚然。
去食堂吃飯的時候竟然吃出了一條蟲來,這…這太xx了啊!然後咬牙切齒地才敢去拿我的飯盒去倒掉,倒的時候差點手一抖連着飯盒一起倒進垃圾箱。然後格外憤怒地跑去食堂門口掛的那個意見簿上寫了很大的幾個字:飯裏有蟲!
晚上盈盈一直在表達自己上了游泳課的憤怒,我們一致安她解救一下廣大的男生其實充滿了奉獻神。結果盈盈説,沒聽説過奉獻需要奉獻兩條雪白的大腿的。我聽得差點昏過去。這句話裏的借代修辭用得好。難怪盈盈語文一直考那麼高的分數。
1995年12月3晴見鬼了一年又突然到了最後的一個月。氣温也開始下降得不像話了。每天早上起牀都變成一項格外充滿挑戰的行動。六點半的起牀鈴聲就變得比夜午兇鈴更加讓人充滿了憤怒。其中盈盈的起牀方式充滿了代表,她總是先伸一條腿出被子試探一下氣温,如果比較暖和那麼她就會慢慢地爬起來,如果是氣温偏低的話就會聽到她的一聲慘叫然後像踩了老鼠夾一樣閃電般地把腿縮回去。
早上早讀的時候語文科代表在上面帶領大家讀課文,結果他不負眾望地把“本草綱目”念成了“本草門”讓大家的一天在笑聲中開始。
傅小司現在每天下午都會教我畫畫,而我的畫也變得越來越能見人,而和陸之昂傅小司也變得逐漸悉起來。彼此也能開開玩笑。傅小司對於我的畫技進步一直強調是“名師出高徒”而我一口咬定是“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反正他説一句“名師出高徒”我就一定要跟一句“師傅領進門”將不要臉進行到底。
中午跟七七吃完飯從食堂走回來的時候碰見我的班主任了,他帶着兒子,七七不認識我的老師,看見我叫了聲老師之後於是裝做乖巧的樣子也叫了聲老師好,班主任剛想笑眯眯地説聲同學們好的時候七七突然來了一句“這是您孫子吧真可愛”一句話説得我班主任小臉兒煞白煞白的。
下午在學校門口的書報廳買回雜誌,翻開來找到祭祀的畫,這一期的畫叫《無上的悼念》。我同往常一樣陷入口水和花痴裏不可自拔。
在我打着手電寫這篇記的時候窗外傳來了清脆的鳥叫,我正想陶醉地欣賞一下的時候突然反映過來現在是冬天晚上的12點,怎麼會有鳥叫?!然後越想越骨悚然,整個寢室的人都睡了只有我披頭散髮拿着隻手電坐在寫字枱前面。這覺…算了我去睡覺了,tnnd嚇得我汗都立起來了。
時間邁向十二月,似乎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蒙上白白的霜,氣温下降得很快。立夏開始穿起了冬裝。學校裏每個人都穿得格外的臃腫。不過男生們似乎總是不怕冷的,這樣的天氣裏依然是一件襯衣外面加件外套就行。立夏對此總是非常地佩服。
每天早上的晨跑越來越要人命。立夏每天起牀的時候都在心裏暗自倒計時,還有x天,還有x天,因為淺川一中從一月開始就不用晨跑了,因為怕這樣的天氣跑個人出去抬塊冰回來。
每天早上依然會碰見傅小廝和陸之昂,他們似乎穿得和秋天一樣單薄。於是三個人彼此也呼出一團一團的白氣打着招呼。到後來陸之昂還會每天帶一袋牛過來,見面就遞給立夏。因為是從家裏帶出來的,而且放在書包裏,所以還是熱的。
每天下午立夏都和陸之昂還有小司一起畫畫,傅小司教給立夏越來越多的技巧,幾乎有點眼花繚亂了。立夏也越來越佩服傅小司。很多時候她聽着聽着就出了神,然後抬起頭看着傅小司格外認真的面容。而傅小司總是用鉛筆直接敲她的頭。立夏始終不明白傅小司眼裏終年不散的大霧到底是怎麼回事情,立夏幾乎要以為他是白內障了。
但是立夏最近也不是很開心,因為一直參加美術補習班的原因,立夏的文化成績有點退步了。幾次的試考裏面立夏都沒有進前十名,這讓立夏心裏覺得很難受。一方面自己喜歡着美術,另一方面對於文化課的成績立夏也是非常在乎的。
立夏總是搞不明白,傅小司一樣沒有參加下午的自習一樣是去畫室畫畫去了,可是為什麼每次的試考排名他依然高居在第一位呢,連陸之昂也是,永遠都在第二名。這讓立夏覺得很氣餒。
黃昏在六點的時候就來臨了。教室裏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立夏拿着剛發下來的物理試卷發呆,77分,對於很多學生來説已經可以歡呼了,可是傅小司和陸之昂一個98一個92,這讓立夏覺得恨不得鑽進地裏去。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立夏回過頭去看到傅小司的臉。他問,還不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