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夏至·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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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昂看到立夏笑着打了個招呼。然後問,看見小司了麼?
立夏説,剛下去…你不是做值麼?怎麼這麼快就完了?偷懶吧?
立夏説完後有點後悔,因為自己似乎還沒有和他們絡到這種程度,於是這個玩笑就顯得有點尷尬。還好陸之昂並不介意,打了個哈哈然後靠過來壓低聲音説,你不告密我請你喝可樂。
立夏笑了,與陸之昂談話的時候總是很輕鬆的。而每次看到傅小司時的緊張的確讓立夏有點摸不着頭腦。
陸之昂把頭伸出陽台的欄杆,立夏也隨着他往外面斜了斜身子,然後看到樓下樓梯口的香樟下面傅小司跨在他那輛山地車上,單腳撐着地,前面半個身子幾乎趴在自行車的把手上面,陽光從香樟間稀薄的陰影裏漏下去打在他的白襯衣上,覺像是幅畫。
陸之昂嗷嗷兩聲怪叫之後就馬上往下衝,因為遲到的話又會被老師罵了。走前他還是笑着回過頭來和立夏説了聲再見,然後還加了句,其實是小司幫我掃了半個教室,不然哪兒那麼快啊。
然後這件白襯衣也一瞬間消失在了樓梯的轉角。比傅小司還要快,陸之昂下樓梯都是三下完成,12級的台階他總是咚咚咚地跳三下。
立夏從陸之昂的最後一句話聯想開去,眼前出現傅小司彎着身子掃地的樣子,頭髮擋住大半張臉,肩胛骨從肩膀上突出來,從襯衣裏出形狀。單薄的很呢。立夏本來是覺得像傅小司陸之昂這種有錢人家的小少爺應該都是從小不拿掃把的,不過看來自己又錯了。
其實仔細想想,立夏至今還沒從陸之昂和傅小司身上發現往常富貴人家子弟的那種壞習。
再探出頭去就看到兩個人騎車離開的背影,陸之昂一直摸着頭髮,覺像是被敲了頭。
立夏!
立夏轉過頭去,看見七七穿着裙子跑過來。天氣這麼涼了七七還敢穿裙子,這點讓立夏很是佩服。
剛剛做完每天早上的廣播體,大羣的學生從場往教學樓走,整個場都是穿來穿去的人。七七一邊擠一邊説“借過”足足借了三分鐘的過才走到立夏身邊。
你很捨己為人嘛。立夏朝七七的裙子斜了斜眼睛。七七明白過來了,用手肘撞了撞立夏。她説,我們七班的女生都這麼穿的,哪像你們三班的呀,一個一個穿得跟化學方程式似的。
你們七班的也不好到哪裏去呀,一個個跟李清照一樣,人比黃花黃。
立夏你腳好了麼?
早就好了啊,其實傷口本來就不深。七七這次你藝術節幹什麼呢?畫牡丹還是畫蜻蜓啊?
你猜猜。
少發嗲了,愛説不説。
我唱歌呀!
真的?立夏眼睛亮了。立夏一直覺得七七真的是個完美的女孩子,連立夏自己都會覺得特別喜歡,更不用説七班那一大羣一大羣的藝術小青年了。
我還知道立夏這次要畫畫呢。…你怎麼知道?七七的這句話倒是讓立夏楞住了。連自己也是在心裏暗暗地決定了去畫畫的,還沒告訴誰呢,怎麼七七就會知道了呢?
這個可不能告訴你。
立夏正想開口,廣播室穿過來聲音,高一三班的立夏,請馬上到學校政教處,高一三班…
立夏皺了皺眉,能有什麼事情呢?立夏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
報告。
進來。
立夏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看見教導主任面對着自己,而坐在教導主任前面的是一個西裝筆的中年男人,和她旁邊的一個女孩子。等那兩個人回過頭來,立夏心裏輕輕地呼了一聲“啊”李嫣然站起來説,立夏你好。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立夏的心情很不好。她手指錯在一起,骨節因為用力而顯得微微發白。那些話語纏繞在心裏面,差不多可以讓立夏哭出來。可是立夏沒有哭,並非是因為不難過,而是立夏覺得在這樣的場合哭出來會顯得太過軟弱。立夏終於也明白自己永遠都會討厭那些自我覺良好的有錢人。
那個穿西裝的人是李嫣然的爸爸,這次叫立夏去辦公室就是為了表達了下他們自以為是的關心,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覺就是在施捨。因為旁邊一個看上去像是助手一樣的人説了一句“推辭什麼啊,你家條件又不是很好”這一句話讓立夏當時差點哭出來。因為立夏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家裏的事情,可是很明顯,李嫣然的爸爸調查過她的家庭,至少看過學校的入學檔案。或者就是教導主任告訴他們的。立夏忍了忍眼淚,確定不會掉下來之後才敢開口説話,她説,謝謝了,我家條件是不怎麼好,不過不需要的。然後就走出了教室。走的時候聽到那個男人對教導主任説,這次嫣然評選市的三好學生應該沒問題吧,你看嫣然還是比較樂於幫助同學的,哦對了,我們公司還打算為學校添置幾套教學設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