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夏至·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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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斷出的層面,被地殼褶皺成永恆。
那些詩人遺落在山間的長靴,浸滿了暮時的水。
來去的年華,出未曾拓印的章節。
在晨光裏反覆出不捨,和充滿光影的前程。
躺下的軀體花開四季,身體髮膚,融化成山川河。
你在多看前走過的路面,現在滿載憂傷的湖水,你在多年前登過的高原,如今沉睡在地殼的深處。
那些光陰的故事,全被折進了書頁的某個章節。
年未亡,夏已盡。
種花的人變為看花的人,看花的人變成葬花的人。
而那片荒原變成了綠洲,這也讓我無從欣喜。
只有你的悲傷或者幸福,才能讓空氣擴音出雨打琴鍵的聲響。
那些幽靜的秘密叢林,千萬年地覆蓋着層層落葉。
落葉下光的珍珠。
是你多年前失明的雙目。
林協志是全中國做訪談節目做得最好的主持人兼製片人。他手上有三個節目,而且都是去上收視率前三名。這讓他在去年風光無限。
他拿着手中的嘉賓資料,口中低聲念着:傅小司,2001年和2002年連續兩年中國斯諾雅名人財富排行榜最年輕入選者,2001年和2002年出版界的神話,第二本畫集《天國》成為2001年文藝類圖書排行榜第一名,第三本畫集《花機燃燒的國度》在2002年初一經出版就造成轟動,連續好幾個月一直佔據排行榜榜首。拿遍所有美術新人大獎。
手上的資料可以用驚人來形容。
林協志隱約記得自己三年前做過這個叫傅小司的孩子的訪談,當時是因為一批畫和漫畫家的出現,在中國引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轟動。不過那個時候混在一羣畫家裏的他並沒有讓人覺得他有多麼的特別,事隔兩年,當初一起參加節目的幾個孩子已經漸漸被人淡忘了,而傅小司,這個當時在幾個人中最不起眼的男生,如今卻紅透全中國,如中天的出版業績讓美術界資格比他老上十倍的畫家跌破眼鏡。現在,想要發他的通告變得很難,約了差不多兩個月才約到,而他的助手,那個叫立夏的女孩子也説他的通告差不多排到兩個月後去了。現在林協志已經覺得傅小司不能夠和別的嘉賓放在一起做一期一節目了,因為他身上,有太多,讓人驚奇的地方。
可是,究竟是什麼呢?
轉到後台去的時候,看到立夏正在幫傅小司修眉和做頭髮。
男孩子還是應該帥氣一點,出現在別人面前的時候永遠都要光芒四,這才是年輕的男孩子應該有的朝氣,而不是像那些四五十歲的成年人一樣西裝革履,一副別人欠他錢的表情。這是立夏的想法。
立夏每次幫傅小司化妝的時候心情都會格外寧靜,因為看到自己心愛的人比別人好看很多是一件很讓人高興的事情。而傅小司每次也都温柔地微笑着,讓她隨便地來去。
林協志靠在門邊上,看着一邊化妝一邊低聲和立夏説話的傅小司,心裏在想,這個男孩子,究竟具有什麼樣的魔力呢?一不小心就真的問出了口。傅小司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簡單地笑了一下,是成的笑容,帶着客氣的尊重。
林協志想,還真是個靦腆內向的人暱,和三年前相比一點都沒有改變。可是到正式錄節目之後,林協志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麼可笑。
傅小司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對着鏡頭和記者的問題會躲閃,一副受傷的表情的傅小司了。看着面對鏡頭能説會道的傅小司,林協志心裏微微地泛起不同尋常的覺。
三台機器。兩台固定,一台下面鋪着運動軌道。
燈光太足,讓人覺得全身發熱。機器運轉時嗡嗡的聲音,有點像夏天午後睡覺時討厭的蚊子。這樣想着立夏就覺得身上似乎被蚊子叮出了包,背後也微微癢起來。應該是太熱出汗了吧。這樣想着馬上抬起頭去望小司,還好,他臉上似乎沒有什麼汗水,如果太多的話就需要補妝。台上的小司穿着白襯衣,領口開兩扣,出明顯的鎖骨,是男生裏少有的纖細,隨着年齡的增加甚至微微有了的因素,袖口隨意地挽起來,讓人覺得乾淨利落。坐在沙發上,斜靠着,既不會太沒禮貌,又顯得隨意而舒服。其實呢,誰都知道燈光下烤得讓人難受,像是被裝進微波爐裏的食物,在看不見的紅外線下慢慢地變得通紅髮燙。果然天生的明星坯子呢。好像從高中就是這個樣子吧,隨便坐着也比別人好看。神奇的物種。
笑容甜美。説話温柔。
這些都是看過傅小司上通告的人的評價。
而私下裏好個沉默不語的傅小司,應該只有自己看到吧。立夏坐在有點發涼的地板上,頭歪靠在牆上,看着無數燈光焦點下的傅小司,出親和的笑容,明亮的眼睛,清晰的瞳孔,還有温柔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