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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暗夜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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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浩點了點頭,道:“我估計吳市長那邊已經佈置了人手,非得把你抓到不可,所以,你現在暫時不能在市區裏面了。”章學猛點點頭,道:“那你説,我該怎麼辦?”田浩壓低了聲音,將嘴巴湊到了章學猛的嘴邊,竊竊私語了好一陣子。章學猛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最後盡現笑容。

此時,門開了,費先生走了進來,見田浩與章學猛父子倆人正在邊談邊笑,眉頭大皺。

在費先生的心裏,田浩為了避免自己成為太監,不惜將自己的親生兒子變作太監,這是一種毫無人的表現。章學猛醒來之後,必定要對田浩大打出手。而現在看來,眼前的情況出乎費先生的意料。

費先生緊緊鎖着眉頭,想不出其中的原因:這一對父子,不可能這麼快就各好啊!

瞬間,費先生腦子一轉,明白了:田浩要了章學猛的“生命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重獲年輕男人的強大生命力,這是一次新生,使他情滿懷。而章學猛在突然間變成太監的一剎那,心中定是痛苦難當,費先生以鬼神之術,為其換上了虎鞭,使其獲得了強大的能力。也許,這是眼前這一對父子能夠迅速消除仇恨的唯一解釋!

然而,費先生只是想到了表層,還有更深層的原因,那就是這一對特殊的父子之間深深締結的利益關係:聯手除掉賀森!田浩知道賀森的身邊彙集了刺驢、金牙狗這兩個鐵桿兄弟,還有林雨、吳靜這些白道上的公眾人物,當然,他也隱約覺到,瘳總、耿不服、冷先生這些昔黑白兩道的奇人,似乎已經與賀森緊緊地站在了一起!因此,他必須與章學猛聯合在一起!

費先生儘管滿腹狐疑,面上依然笑道:“兩位,你們現在已經恢復了原樣,所以,你們最好儘快離開這個地方吧,我也要出門辦事去了!”田浩與章學猛同時一怔,知道費先生下了逐客令,迅速穿好了衣服,田浩很是虔誠的朝費先生道:“先生,你給了我們父子重新做人的機會,我們一定會報答您的!”章學猛道:“費老,您老人家真的是世外高人,竟然能夠起死回生,晚輩崇拜至極!如果前輩有何吩咐,我章學猛定是馬首是瞻!”費先生看着窗外的青山綠水,淡淡地道:“其實,我只不過是個獸醫,專門給獸類換鞭的獸醫,這兩天能給你們倆醫治,純粹是嘗試,沒想到真的就嘗試成就了!其實,很多時候,人的生理與野獸的生理是一樣的,雖然形貌不同,可是原理與本質卻並無相異之處!應該説,這是你們的造化!”費先生話一出口,田浩與章學猛面面相覷,心裏直犯嘀咕:費先生,您老人家這是變着法兒來罵我們的啊!您把我們比作了野獸,意思是,您為兩隻野獸做一換鞭手術!

在費先生的心裏,確實把田浩與章學猛比作了兇猛的野獸!這兩個人這幾天來的所作所為,難道比野獸強得了許多嗎?為了利益,章學猛不惜鋌而走險,甚至想把父親的太監命運轉移到吳市長的頭上!田浩為了避免太監的命運,竟然決定把自己的親生兒子幹掉!這與“虎毒不食子”的野獸們有何差別?當倆人平安無事之時,竟然又成了一丘之貉,所有的愛,所有的憎,所有的情,所有的恨,似乎在轉眼之間煙消雲散,野獸們似乎不會這麼做吧?

夜已深。

賀森坐在劉主任的病房裏,傾聽劉主任的真誠道白。從晚飯後至今,倆人的談話已經持續了三個多小時。

經過這幾天來的痛苦煎熬,劉主任明顯蒼老了許多。原本閃着亮光的“領導髮型”此時暗淡無光,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密,説話也是有氣無力。

儘管劉主任此前對賀森種種打擊報復,賀森心中依然泛起一絲同情。

不知不覺間,劉主任眼睛裏湧出了淚花:“賀森,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得為我守口如瓶!”賀森一怔,道:“主任,你説吧,我不會對任何人説起!”劉主任眼睛直直地盯着病房裏的天花板,好久都不言語。

賀森從牀頭櫃上取過茶杯,遞給劉主任,道:“喝口水吧。”劉主任擺了擺手,沒有接過茶杯,道:“哎,我劉炎這一輩子,真的是自作自受啊!我劉炎他孃的不是人啊!”説着,劉主任號淘大哭起來。不僅大哭,而且伸出手掌用力甩在了自己的左右臉頰上。

賀森一驚,迅速伸出手來,攔住了劉主任:“劉主任,你有什麼事,説出來,我賀森再怎麼説也是你的下屬,我會盡力去幫助你的!”劉主任並沒有停止號淘,緊握着拳頭,使勁地錘打着自己的前,兩隻手的指甲用力摳着身上的皮,聲淚俱下:“我劉炎***不是人啊,我劉炎***瞎了眼啊,我劉炎***認賊為友啊,我劉炎…”

“劉主任!”賀森耐心地道:“謝謝劉主任把我看作自己人!你能在我面前表無遺,我很!”劉主任不管賀森説什麼,只是不停地號淘着。

好久,病房裏終於安靜了下來。

劉主任一雙紅腫的眼,怔怔地盯着賀森的臉,盯着賀森臉上那副圓圓鏡片後面的那雙淡然的眼,長長地嘆息一聲:“賀森,不好意思,我太沖動了!”賀森也許是因為劉主任成為太監,因為劉主任永遠失去男人的尊嚴而傷不止,眼睛裏突然間濕潤了:“劉主任,再大的困難,我賀森和你站在一起!”

“哎,已經晚了!我現在,現在,現在已經不是一個男人了…”劉主任説不下去了,眼睛裏,再次湧出了淚。

賀森知道,刺驢和金牙狗連續兩次對劉主任的“生命之”進行重創,已經使得劉主任成為了“殘缺不全”的男人了!劉主任四十多歲,按正常人的理解,正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齡,突然遇到如此際遇,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承受不住。而更讓劉主任心中雪上加霜的是,田浩與章學猛這兩個與他平裏稱兄道弟的傢伙,在雙雙成為太監的時刻,竟然把他撇在一旁,獨自尋醫去也,充分暴了田浩對他的單純的利用之心!一旦大難來臨,田潔哪裏想得起他劉炎?章學猛更是飛揚跋扈,完全把他劉炎看作一個會説話的木偶!而劉主任呢,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然把章學猛這種人看作了鐵哥們!把報社的同事與下屬,看作了對手!現在,陪伴在他身邊的,只有賀森這個對手了!這如何不讓他痛苦萬分?

劉主任好不容易穩定了情緒,道:“賀森,在二十六中宣講結束的那天晚上,我和田浩被不明之人刺傷了,那幫歹徒,想來真是殘忍到底了,居然,居然把我作了太,太,太監…”説到此處,劉主任再次抑制不住滿腕的悲憤“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賀森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一個成而穩重的男人在他面前如此不加拘束的號淘痛哭!這樣的哭法,讓他心驚。

賀森緊緊握着劉主任的手,不知説些什麼。劉主任對他説的話,他早已猜到了,因為他早已知道自己的這個領導已經成了太監!

“賀森,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應該怎麼辦才好?”死死摳着賀森的手臂,劉主任市場質問。

賀森只是沉默,眼裏濕濕的,他為這個對手的悲哀處境而惋惜,而心痛。

劉主任的淚花飛濺到賀森的手背上,道:“這兩天,我想了一千遍一萬遍,我想去報案,讓警方來處理,讓政府為我伸冤!”賀森一驚,靠,不好,老劉這是走投無路了,他想公了!老驢跟老狗可能要完蛋!

“可是我細細想想,我不能上告啊,我是海中報的政法部主任啊,這一上告,我所有的名聲都將毀於一旦啊,我這麼多年的所有的奮鬥都將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劉主任繼續道。

賀森一聽,剛剛劇烈跳動的心總算放下了。眼睛裏依舊泛着一片淡然的光。

“所以,我得忍啊!”劉主任道:“不忍不行啊!人活着,就是為了這張臉啊!”聽着劉主任的話,賀森一陣傷。他力勸海馬幫的弟兄們金盆洗手,難道不是為了給自己的人生找一個好的歸宿?不也是為了一張臉嗎?

劉主任一字一句地道:“為了這張臉,再多的苦水,也得往肚裏咽!再多的委屈,也得裝在心裏啊!”頓了頓,劉主任又道:“賀森,我決定了,從現在開始,我要好好工作,把咱們部裏的同志們都凝聚起來,打開咱們的工作局面!”賀森一聽,眼一亮,難道這個反覆無常的劉主任要良心發現?那麼,我賀森終於拔開烏雲看到太陽了啊?希望這個太陽從東面升起,而不是從西面出來,希望劉主任所説的話一定要辦到!

此時,劉德華的《男人哭吧不是罪》在賀森的間響了起來。

賀森取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大吃一驚,這個電話,居然是田浩田副部長打來的。

這麼晚了,田副部長會有什麼要緊的事呢?按照職務,如果田副部長有事,應該打劉主任商量才是啊?

劉主任看着賀森眉心處擰成了疙瘩,道:“我猜到了,是田浩那個禿驢打來的,是不是?”賀森點點頭,道:“是他打來的,我接嗎?”劉主任連想都不想便道:“接,一定要接,看他耍什麼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