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天龍後嗣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張自新連忙問小沙麗道:“沙麗!你知道李大俠到哪兒去了嗎?”哈回回道:“我問了她多少次,她總是搖頭…”剛説到這兒,小沙麗忽然點點頭,含着眼淚,摸出一張字條,給張自新,哈回回一怔道:“這是什麼?”小沙麗用手勢表示説這是李鐵恨給她的,吩咐她面張自新,此外不得告訴任何人。
張自新抖手打開字條,但見上面寫着:“字條自新賢侄,餘早知汝為天龍後人,並會暗訪令祖母,承蒙前輩青眼,以汝見託,故自令祖母背後,餘苦心孤詣,多方呵護,皆為令祖母之囑也。
令祖母遺留斷杖中,有天龍匕,系令祖天龍大俠遺物,令祖之武功遺籍,系藏於金陵燕子磯下絕壁中,惟此項遺籍,必須俟汝十八歲後,凝骨固,始可着手浸,故未曾為告。
令祖母死前,曾血書一強字,此係指一名強永猛之武林隱客,該人居於洛陽,惟此人武功高不可測,汝若功力未成,切勿魯莽前往復仇,反害自身,切記,切記!
手足遽遭橫禍,餘判斷必非長劍派之所為,所用銀針暗器,頗似餘一故人,此係一女子亦居於洛陽,複姓東門,名雲娘,與餘頗為投契,後因故成隙,餘潦倒至此,泰半為此女之故,彼懷恨尋仇,殃及義兄,餘心中實憤愧,現即赴洛陽,為義兄之死,探索究竟,作一了斷餘亦擬自絕於人世,乃留此函。
汝以天賦之資,得先祖之遺籍後,必須光大武林,以繼先人之偉業,事功以勤,處世以仁,此為餘惟一之忠言,餘此無可為汝盡力矣!鐵恨留筆。”剛把信看完,楊青青與燕青也來了,他們到邱侯府撲了個空,因為自從那兩人遇刺後,李鐵恨不告而別,楊公久與劉廣泰自料無法與長劍派相抗衡,早在四天前,回到汝州故園隱居,連鏢局都關了門。
張自新把字條給他看了後,燕青道:“齊天教祖的門下女弟子有一個叫東門靈鳳,與東門雲娘不知是否有關係?”哈回回道:“那一定有關係的,而且據我的判斷,那個強永猛很可能就是齊天教祖!”朱梅點點頭道:“不錯!李大俠把二位義兄之死,歸咎於東門雲孃的尋仇,其實很可能是為了我們的原故,而且下手的是東門靈鳳,本與他的事扯不上關係!”燕青説道:“沒有關係倒不見得,那三個人之間一定是有關係的,只是他們暗殺的原因不是為了李大俠而已!”張自新急急道:“李大俠找到了洛陽,一定會跟他們起衝突,命就有危險了!”朱梅道:“這就很難説,如果他在路上聽見了我們所發生的事故,一定會想得更深人一層就不致魯莽從事。”張自新道:“我們應該快點追去告訴他。”朱梅道:“現在追去太遲了,不過走一趟也是應該的,假如他沒有發生什麼事故,我們還是可以跟他碰碰頭,把天龍大俠的五梅劍陣商議一番。”哈回回道:“燕大俠與楊小姐可以頂少林與峨嵋的缺,找到李大俠後,讓他設法補崆峒部門的遺漏,再加上朱掌門人與松月道長,還是可以把劍陣排起來!”燕青道:“松月道長把劍譜給了我,他自己是不會再參加了!”朱梅也道:“他如參加,齊天教的人又會起了懷疑,我們還是另外找個人手,老實告訴你們一聲,五梅劍陣,我也不參加,劍譜我已給我的女弟子杜月華,自從崆峒的祁海棠中途變節後,我知道這個劍陣不可能再由我們老一輩的人來從事了!”燕青忙問道:“為什麼呢?”朱梅道:“我們已經成為齊天教的狙殺對象,只有拿生命作為代價,引他們的注意,掩護年輕一輩的暗中苦練,等待時機成後,給他們一個厲害的!”哈回回道:“我對劍術是外行,要想補足崆峒的缺漏部分,一定要找到李大俠,他是在世的劍術大家,至於武當那一部分,可以由小女沙麗來按譜演練,她經華大俠月餘的指點,倒是頗有成就!”朱梅想了一下,取出松月道長留下的一份劍譜,將少林的給燕青,武當的給了沙麗,峨嵋的給了楊青青道:“這個辦法很好,你們三個人各練一家,崆峒部門由我與李大俠會面後,再作決定,可能也是暗中再找個年輕人,大家分頭練習,將來再配合作戰!”張自新道:“現在怎麼辦呢?”朱梅道:“我跟燕老弟與楊小姐上汝州去找他的令尊,然後把他倆人留下,我一人到洛陽去尋訪李大俠,你則到金陵去,取得令祖的遺籍。”張自新似乎捨不得分手。
朱梅正容道:“老弟,五梅劍陣能否練成的機會很渺茫,主要的希望還是在你身上,我到洛陽去,也等於是送死,也並不是不想活,而是藉此機會鬆懈他們的戒心,你可不能再鬧孩子氣了。”燕青道:“兄弟,本來我與楊師妹可以陪你走一趟的,可是我們都成了齊天教的注意對象,結夥同行,更會引起他們的注意,所以才分開,讓他們把注意力集中在我們身上,你才能從容行事。”哈回回道:“京師故人星散,我也耽不下去了,由我陪張老弟上金陵去一趟吧,路上叫沙麗把劍譜練,再到汝州去會合大家,如果李大俠那兒能有個結果,朱掌門人將令徒召到,五劍聯手就可以配合成功了。”朱梅道:“這樣最好,大家分開了,齊天教的人再也想不到五梅劍陣會在暗中進行,即使找不到李大俠,我也一定設法將缺少的一部分補上,就此決定了。”張自新沒有話説了。
大家聚了一夜,第二天,哈回回收拾好行裝,眾人就依依分手就道。
為了掩蔽行跡,沙麗也換上了漢裝,兩個月不見,她長高了不少,回族女兒的身材本來就高,尤其又練過武,更顯得英氣,看不出是個十五歲才出頭的小姑娘,騎在馬上,與張自新恰如一對麗人。
哈回回裝得像個老僕人,侍候着公子小姐出遠門,馬走得雖快,由京師下金陵,也花了一個多月。
到了金陵,江南早,已是柳條青青了。
一路上因為有小沙麗做伴,比手畫腳倒是解了張自新不少寂寞,兩小本有情,這時更親密了。
燕子磯瀕臨長江,是一塊突出巖壁的巨石,像一頭凌波亂燕,伸人江心登磯下望,江水滔滔,壁立千仞。
他們扮成踏覽勝的遊客,在上面看準形勢,到了晚上,才由哈回回取出行囊中的繩索,吊在張自新的間,將他墜下去,為了怕引起江中過往船隻的疑心,他連燈都不敢點,藉着天上月在壁間摸索。
連找了兩天,直到第三天,他才在壁間找到一個小,深約尺許,外面用浮土封閉,這是他一寸一寸地用劍柄敲擊,才找出來的,用劍挖開浮土,他取到了一個木匣,木匣的外面包着油紙,再用石蠟密封,不透水氣。所以雖然放在濕的山石中,卻全無浸損,他搖曳繩索,等哈回回把他拉上去,破開了木匣,取出一本薄薄的絹冊,但見上面寫着《天龍拳劍解》六個大字。
張自新將絹冊遞給哈回回道:“哈大叔,您瞧瞧這裏面説的是什麼?”哈回回連忙道:“那可不行,這是你祖父的練功秘籍,我怎麼能夠過目呢?”張自新正容道:“哈大叔,這有什麼關係呢?我覺得武功不應該只屬於一個人或是一家人,我對爺爺的行俠行為很尊敬,可是對他老人家將武功心得東藏西埋的方法實在不贊成,如果他肯把自己的心得公開告訴每一個人現在就有許多武林高手,不會讓那個齊天教祖如此橫行了呀!”哈回回怔了一怔道:“你爺爺倒不是個自私的人,他在世之,對五大門派指點了不少武功訣,所以才贏得五大門派的如此尊敬。”張自新道:“那只是一部分而已,他沒有把自己的心得全部教給別人。”哈回回笑道:“武功這玩意兒不是吃糖,每個人嚐起來都是甜的,你爺爺的心得太深奧了不一定每個人都能懂,也不一定每個人都能練,必須找到適當的人選,才可以因材施教,否則不但是費,對學者更是有害無益。”張自新道:“他一生中能見多少人,許多有天才的人,也許沒有機會得到指點,白白地埋沒了,如果他將研究心得普遍告訴每一個人,説不定會有許多高手產生了。”哈回回一笑道:“你的話固然有理,但是天龍大俠的做法也沒有錯,稟賦好的人,未必具有良好的品德,如果誤傳非人,其後果將更嚴重,祁海棠就是一個例子。”張自新道:“壞人究竟比好人少,即使誤傳一個壞人,仍然不會比好人的勢力更大!”哈回回一嘆道:“話不能這樣説,一顆老鼠屎能壞一鍋粥,所以武林授徒都十分謹慎!”張自新笑道:“一顆老鼠屎雖然能使粥味變臭,到底還是能吃,如果怕老鼠拉屎連粥都不煮了,那就大家都沒得吃了,哈大叔,您説對嗎?”哈回回無以回答。
張自新繼續道:“這趟出門我學得很多,最大的收穫就是這一點,我的武功大部分都不是從爺爺那兒得來的,如果那些教我武功的人,都像我爺爺一樣,那今天我還是在街上賣柴!”哈回回連忙道:“李大叔是受你祖母之託才栽培你的!”張自新道:“可是華老爺子,你大叔、楊大姐,你們都不是為了我是天龍後人而教我武功,想起這一點,我就很動,所以我立定決心,凡是我爺爺傳下來的功夫我一定不認為私有,要讓大家都知道!”哈回回頗為動,但仍然沒有伸手去接絹冊。
張自新道:“而且我就拳劍方面,只會招式,並不懂得道理,我識的字也不多,以我自己看,我很難明白的,一定要你看了後再指點我!”聽他這麼一説,哈回回才接過絹冊,就着月光翻閲起來,良久無所表示,張自新也靜靜地等着。
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哈回回才笑道:“天龍大俠果真是位了不起的奇才,我以為拳術方面已經懂得很多了,可是跟他一比,不知道差多少呢!”張自新忙問道:“這些拳式有用嗎?”哈回回笑道:“有用極了,不過也幸虧你找到我,否則問別人,只怕一時還難以發現其中奧秘呢,你知道我的拳式多半是從我們大漠的摔跤手法中演化了來的,以為自成一家,連濁世三神龍也勝不了我,誰知你爺爺的拳式跟我走了同一路子,只是比我高明多了,好在摔跤的手法我也教了你不少,咱倆人好好研究,一定大有進益。”説着目中神光動,狀極興奮。
張自新奇道:“哈大叔,您好像特別高興似的。”哈回回手眼睛道:“是的!我自從被華樹仁一劍刺破練門,壞了氣功,灰心之下,把功夫擱了下來,雖然我不服人,但一個練武的人驟然失去了功夫,那滋味是很難堪的,我這樣不死不活不知混了多少年,雖是沒把拳腳擱下,但也只是活動筋骨,這輩子沒指望能再恢復了,今天從這本解中,居然發現有易筋練氣歸元的功夫,我如遵訣而行,三個月內至少可以恢復六成的功力。”張自新興奮地道:“是真的?那可太好了。”哈回回道:“這樣功夫對你也有用,從今起,咱們同時練,以你的資質,在短時間內,就可以到達運氣合人拳掌的境界,傷人於無形…”張自新道:“有這麼厲害嗎?”哈回回道:“當然了,你爺爺留下的是一份上乘內功心法,我是不行,你卻可循序而進,到達三元聚頂,五氣朝元的境界。”張自新問道:“到了那樣境界又怎麼樣呢?”哈回回手舞足蹈地説:“那時你生死玄關豁然而開,衝破任督二脈,可以飛花卻敵,摘葉傷人,隔空傷人。”張自新道:“崆峒派的陰掌能在人體外勁,震碎人的內臟而不現痕跡,也是同一種手法嗎?”哈回回道:“是的,不過他們是下乘手法,你如果練成了,只要伸手揮一揮,可以把一塊大石頭震得粉碎而不變其外形。”張自新道:“石頭碎了,怎麼不變外形呢?”哈回回笑道:“你沒有見過內家手法,那完全是一種陰柔的勁氣,達於外物時不現形跡而勁力無窮,比如你摸一下石塊,看上去還是原樣不動,可是石塊已碎了,被風一吹,立刻就變成了一堆碎粉。”張自新想了一下道:“我不練這種功夫。”哈回回怔然道:“為什麼?這種內家的上乘內功不是人人都能練的,必須要天賦、方法湊在一起,才能有此境界,得其力不得其途,得其途不得其人,都是不行的,好容易才有這種機會,你怎麼反而往外推呢?”張自新道:“不但我自己不練,我也不想叫別人練,這種功夫太陰損了,傷人於無形,敵人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這既不公平,也不光明。”哈回回道:“這是高深的武學呀!”張自新毅然道:“武功是練來保護自己,強健身體的,不是為傷人的。”哈回回一嘆道:“你這孩子太死心眼兒了,武功的本旨固非傷人,但是用來對付壞人,就是行俠仗義了!”張自新仍然搖搖頭道:“不!我寧可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去打擊惡人,否則我寧可被人殺死也不能暗中害人。”哈回回默然片刻才道:“那也對,反正這種功夫我是練不成了,你又不肯練,關於這部分不如毀了吧!免得落人別人之手…反足以為患…”張自新道:“那倒不必太急,你不是要利用它恢復功力嗎?等你將功力恢復了,再毀了它也不遲。”哈回回想想道:“也好!內功固然不必深練,揀其中有用的,咱們一起練,此外還有劍式部分,我雖然不太,也還可以指點你一下。”張自新道:“全憑哈大叔做主好了。”哈回回又道:“功籍雖然找到了,咱們可不能立刻趕到洛陽去,必須得在這兒找個清靜的地方練一下。”張自新急了道:“那怎麼行,楊姐姐與燕大哥在等着我們,朱老前輩去找李大叔,也不知怎麼樣了。”哈回回道:“功夫不成,我們去了對他們也沒有多大好處,何況齊天教最注意的是你,你不去,他們還要安全一點,你去了,反而給他們添麻煩!”張自新覺得他的話也有道理,可是又不放心他們,想了一下道:“練功要靜下來,我在這兒,始終惦念着那一邊,練了也是白費。”哈回回沉片刻道:“這樣吧!我們慢慢地走,在路上邊走邊練,如果聽見那邊有消息,便立刻趕去,如果沒什麼事,咱們就從容一點,這樣經過一個多月,功夫練得有點底了,差不多也走到了,你看如何?”張自新對這一點倒是贊成了。
於是二個人回到了金陵,僱了一條大江船,溯江而上,每天只走很短的一程,隨時打聽消息,好在沿江都是熱鬧的市鎮,也不乏江湖人。
張自新身上有着四大門派的信符,總可以找到人間問消息,誰知道少林與峨嵋兩家掌門人遺體都已送回本派了,少林掌門人由靈空上人暫攝,峨嵋則尚無動靜,洛陽那邊的齊天教也沒有什麼動靜。
哈回回每天都指導張自新練氣,習拳、劍式則是分開來教的,小沙麗專練武當部分的劍訣以便配合五梅劍陣。
張自新則練《天龍拳劍解》上的新式,其實這些劍式對他並不陌生,七十五種變化又配合運用,就有一百多種變化,再加上拳掌的練習,簡直是一項沉重的課業。
好在他有唯心劍式的底子與天龍二十五式的基本起式,僅是運用上加以温習而已,並不太費事。
拳式則系胎於摔跤的手法,也是循序而進,加以他天資穎悟,進境中十分神速,較苦的是內功部分,可是在鏢局中一年,他也打下了底子,每天只是照着哈回回的指點勤練,心中即無雜念,漸漸地習慣了,他也不知道有沒有進步,只是每天極少睡眠,也不覺得疲累,哈回回看了臉上常現出微笑。
這種走法自然很慢,整整費了一個半月的時間,才到達鄂北的武漢三鎮,由此必須舍舟登陸了。
武當雖在不遠,但武當自掌門人松月道長屈志洛陽後,門中弟子摒絕外務,不通音問,張自新知道松月真人的苦心,也就不去使他們徒增難堪了。
輕騎過臨江,因黃鶴樓極具盛名,據傳陽真人呂賓曾在此樓畫鶴後又騎鶴飛越庭而去,所以張自新很想去看看仙家的遺蹟,哈回回對中原文物尤為嚮往,也欣然答應去觀賞一下,小沙麗當然更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