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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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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很奇怪,為什麼這衣服會正好合她的身?這件裙子還是有身的,可是剪裁竟然恰恰好,整件合貼在她上!

冷玦看見走出浴室的她之後,那張臉、那個表情,他發誓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裴月,冷玦瞪大眼凝視那個白的身影。如果能,他會像在那件事之前那個年輕氣盛的冷玦一樣,大聲吼出自己的喜怒哀樂、吼出看見她又活生生在他面前站着的狂喜。

但他已經不是當時的冷玦了,十年來的自我封閉讓他的情緒難以表在外,現在的他,只要是瞪大了眼就算是很難得的情緒表達,更別提伸出去要牽引她的那隻大手。

“裴——”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僵化停滯。他是怎麼回事?她不是裴月啊!

“冷玦?”他的反應委實讓她好生奇怪,一下子像被什麼嚇到似地退了一步,一下子又向她,接着又退開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啊!

“你…”他不該利用她和裴月的相似,而要她套上同樣的衣服供他緬懷。裴月死了,可是另一張裴月的臉孔活生生在他面前,他能不動嗎?能不…興起拿她代替裴月的想法嗎?他有自知之明,對裴月的情是他今生唯一僅有的;換句話説,他把一輩子的給了她。自己個中的強烈獨佔,只有外柔內剛的裴月能完全接受,當唯一能接受他的人消失了這麼久後,積壓了十年的情會不會讓他瘋狂地找一個相似的人作為替代品?

這個問題…他發現自己答不上來,簡言之,他被自己心裏的疑問困住,愛裴月和找一個替代品本來就是兩件事、兩種不同的問題,但在地紛亂的思緒裏,頃刻間,他竟找不到這兩者的分野,他已錯亂了。

最後他只得做出打自將李綺夢抓來囚後,自己一直在做的事——冷玦看着手上這瓶黃褐的透明汁,陣陣的酒香撲鼻,黑眸中映上近似搖滾般晶瑩剔透的波紋,半帶了點醉意。

他的酒量不算好也不算糟,但是一口氣灌下將近半瓶的威士忌,説什麼也會讓身體吃不消而突然漲紅臉,黝黑的臉上兩朵隱約可見的紅暈就是這麼來的。

他有多久沒去看裴月?冷玦自問。掐指算算已有一個禮拜之久。一個禮拜——他從來沒有隔這麼久不去看她。…讓我陪你、陪你直到…直到你再找到…屬於你的…幸…福…

“幸福”他哺哺自語。

“什麼叫做幸福”那是什麼覺他老早忘了,天真單純的裴月啊!她怎麼會以為沒有她,他還能找到幸福,她就是他的幸福啊!再找到…他還有“再”的機會嗎?

對一個殺手而言,愛人是負擔,而如今除卻裴月,這世卜再也沒有人值得他付出情,十年來他一直是這樣度過的。

他腦海裏冷不防蹦出裴月的臉,但表情…像她,又像李綺夢,他竟分不清楚誰是誰!是裴月的臉、裴月的笑;還是李綺夢的臉。李綺夢的笑…他看不分明瞭。

為什麼?他明明佔了上風啊!但現在躲得最兇的居然是他!明明是將她抓來做換人質的,為什麼反而是他在逃避她、躲她?

他必須殺她!這是既定的事實,有仇報仇是黑街的原則;但是面對那張臉,他開得了槍嗎?現在的他,甚至連舉槍對準她這個動作都不一定做得出來,更別提殺她!到時候他能扣下扳機嗎?”不知為什麼,方才李綺夢穿着長裙的模樣一直在他腦海裏打轉,愈想遺忘,她的形貌就愈清晰,清晰到壓過裴月在他心目中的模樣。一思及此,冷玦倏地打了個冷顫,可悲的是,他連自己為什麼而戰慄都不知道。

“誰?”冷玦出槍,旋身對準關上的鐵卷門。縱然喝醉,也不代表他失去平常的警覺。鐵門拉開,是擁有一張充滿貴族氣息的英俊臉孔的高男子,朝他温和地笑着:“拿槍對着自己的好朋友不太好吧,冷玦。”亞治如微風般柔和的低沉嗓音如是説道。

冷玦不悦地收回槍,轉回身子背對亞治。對真正在黑道中打混的人來説,肯背對一個人代表他們相信他,不擔心他會偷襲自己,這是他們以命所投注的信任。

“翼凱説你會在這裏,果然沒錯。”那小傢伙年紀輕雖輕,倒也是了解他們這一夥人的個

“聽説你抓到兇手了,如何?是怎樣的人?”將鐵門重新拉下,他走到坐在吧枱邊、只點了一盞燈喝悶酒的冷玦身邊。

“你不去守着你的珠寶店,跑來這兒做什麼?”冷玦沒有對他的話做出正面回應,只説自己想要説的,目前的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身邊多一個人,即使那個人是最瞭解他的亞治。

“和你一樣,來這裏緬懷沙穆。”這裏是沙穆的酒吧,也是他們這十三個人常常聚會的地方,現在沙穆死了,恐怕大家不會再來了吧,怕觸景傷情。

“你要説沙穆會死全是我的錯嗎?”冷玦強自灌下一口威士忌,冷眼斜望向他。

“你也認為是我的錯嗎?因為我放過她?”亞治搶下他手上的酒瓶,自己也喝了一回才道:“沒有人認為是你的錯,在黑道的***平討生活,就該有隨時可能會死的心理準備,沙穆的死沒有人怪你;相反的,我很擔心你會責怪你自己。冷玦,你不是冷血無情的人,沙穆的死給你的打擊絕對不小。”他和冷玦打自十歲起就以互利共生的方式過活,在這種方式之下,他們不知不覺間培養出絕佳的默契,也建立起良好的友誼。正因為如此,他才能看穿冷玦的冰冷外表,望見裏頭熾熱的真實內在。

“如果你真的冷血無情,你就不會坐在這裏喝悶酒。”更不可能打造那間冰室。

“為什麼放過李綺夢?”亞治又問。冀凱告訴他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他實在不明白向來不留活口的冷玦怎麼會放過她。

冷玦倒過臉,痛苦地望着他。

“記得裴月嗎?”裴月,每喊一次她的名字,就如同在他心上多劃下一道傷口,每一次都極痛。

“裴月?”好遙遠的名字,他還沒忘掉嗎?

“你已經十年沒在我面前提起她了。”在她死後,他就再也沒聽過她的名字從冷玦的嘴裏冒出來,那是一個忌的名字,代表一段忌的回憶。

和裴月相戀時的冷玦,除去一身沾染已久的年少暴戾氣息之後,和一般的青澀少年無異,會笑。會叫、會緊張、會靦腆,尤其是在她面前,他的緊張只能用手忙腳亂四個字形容,常常鬧笑話逗得她大笑,站在旁邊觀看的他也不時湊上去熱鬧熱鬧,那段子真的很開心。

~直到十年前的一場意外——事實上“意外”這兩個字他並不怎麼相信,這意外來得太巧!

在冷玦帶她出去慶祝生的路上,兩個人被一羣和當時的他們年紀相仿的少年搶劫,就在拉拉扯扯中,一把刀刺上裴月,結束一切,將冷玦變成今天這個模樣。

意外殺人——這他能理解,但不懂的是,他們為什麼不是攻擊冷玦?照理説一般的行劫會先對付看起來較具有威脅的人,怎麼可能先對嬌弱的裴月下手?而且當時冷玦早已經在黑街混開來了,一般的小混混是不可能敢當面對上他的,更別提拿他當搶劫對象了。

還有,在裴月送進醫院後,那個莫名其妙出現在冷玦身邊的人又是誰?那一個晚上冷玦沒有回到他們合住的地方,第二天他再看到冷玦時,就已經是和現在所差無幾的冷玦了,之後冷玦託他找人建起那一間冰室,將裴月冰封在裏面長眠,“她説要陪在我身邊。”那一天他只聽見冷玦説了這一句話,就此再也沒聽他提起過裴月。

一直以來他嚴守這個秘密,也從旁觀看他一點一滴的變化,當他知道冷玦選擇殺手這條路的時候,不能説沒有驚訝,但早知道他會這麼做的想法更濃——縱人的生與死,這本是上天的事,然而他卻決意與天對峙,介入這項工作;原因無他,只因為上天無情地縱裴月的死,連帶扼殺他的心——這是他對天、對命運所作的報復。

他想阻止,但無能為力。他知道裴月是冷玦的一切,在他一無所有的時候,她的出現將他全部的沮喪收得一滴也不剩,同時也將他的情全盤接收,成為他僅有的唯一,所以當心和靈魂唯一的寄託乍然消失時,任誰也無法接受這種打擊。

十年前的冷玦就是這樣在二年後發生的喋血事件中,開了殺人的先例,就此正式步入殺手之途。

“她…和裴月一模一樣。

“什麼一模一樣?”因為回憶往事讓他沒聽清楚冷玦説的話。

“臉、身形,和她完全一樣。”冷玦抬起頭,苦澀一笑。

“你信嗎?她和裴月長得一模一樣。”

“這…”亞治瞪大眼望着他痛苦的表情。天底下竟有這麼巧的事!他必須殺的人和心愛的人有同樣的一張臉?

難道…這是他與天對峙所得到的懲罰?

“甚至連表情——”冷玦停住話,猛力搖頭,最後反常地捂着臉大笑。

這一幕看在亞治眼裏,分外覺得到他心底的痛苦。這一招太絕了!他不埋怨起上天。

他該怎麼辦?只要看到李綺夢他就想到裴月,可是每一次他都得提醒自己,她是李綺夢。不是裴月!她是害死沙穆的人、不是他夜心繫的裴月!

但是,提醒到最後,還是忍不住望着她的臉發愣,藉着她想象裴月生前對他説話的神態,結果是——看到她的每一眼都是痛苦,聽她聲有的每一回都是折磨,他到底該怎麼做!?為沙穆報仇的意念和下不了手的猶豫形成兩方拉鋸,無的。已開始有覺,卻面臨受挫及左右為難。

“你會殺她嗎?”亞治問出冷玦心底的猶豫。

亞治見冷玦雙手抱頭伏在吧枱上,他從來沒有看過冷玦有這種舉動出現。他一向是將痛苦藏在心裏不會外的,今天一切的反常行為更可説明他內心的矛盾掙扎。

其實對他來説,能看到他卸去沒有表情的面具是值得高興的,但是痛苦——這並不是他所期望的。

如槁木死灰般的心有了復燃的跡象,卻是另一個痛楚的開始——難道命運真的是捉人多於順應人?

看着冷玦痛苦的樣子,亞治默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