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神馬都是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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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燁説,其實海南也用不着穿羊衫,最冷的時候十五六度,也就那麼幾天,羊織的東西還不好放一不小心就給蟲子咬了。
於小輝問宋雲飛,你和吳亮的生意做得怎麼樣了?他是無話找話,倒不是想知道別人的生財之道話一出口立馬就後悔了。宋雲飛卻沒在意。一副信心實足的神態説,剛見成效,剛見成效,哪天請哥兒們喝扎啤。
於小輝説,那是,進財不散財要倒黴的。假如他知道後來所發生的事,寧可打自己兩個嘴巴也不會這麼説宋雲飛就笑,説,你放心,這規矩我知道,保準請。
他知道於小輝是説着開心的,不過能進錢總是好事。齊燁忽然笑咪咪地説,於老師,那電視剛《踏海人》的編劇是不是你呀?
於小輝很驚訝,不明白她怎麼突然提起這事,就問,你怎麼知道?他想可能是宋雲飛告訴她的,便説,我算不是什麼編劇?只是參加了一下修改。宋雲飛説,那部電視劇昨天晚上電視台播了,我沒看見頭。不錯,好。
於小輝知道他是在説客氣話,電視劇的事要不是今天提起來。他早忘了他曾經要求畢濤在後期製作的時候給他隨便用個化名,現在看來那是寫得於小輝這個名字了,心中覺得有點彆扭,怪畢濤做事馬虎。
另外,於小輝也沒有想到這部爛電視剛竟然這麼快就播出來了。宋雲飛説,我們還想到免税商場去轉轉,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於小輝説,你們去,我還得去會個朋友。
他當然不能與這對戀人同行,就隨便找個藉口,其實他一點也不明白自己還站在這廣場上幹什麼。陽光有些刺目,於小輝到有點神恍惚,以致於宋雲飛他們走了很遠,他才回過神來。
於小輝走到陰涼處了一支煙,神思才從混沌狀態中清醒過來,看來這腦袋早晚是要出病了,他的情緒現在很沮喪。文化宮一樓有家鐳電影院常放些奧斯卡獲獎影片,星期天便有不少文化青年湊了來看。
於小輝也進去看過,不過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現在他忽然想起來該去看場電影,這或許能對創作提供些覺。於小輝走到售票處,見那牌子上寫的是《沉默的羔羊》,主演是朱迪?福斯特,票價十元。
於小輝記得這片子造得名氣大,以前沒有看過,就來了興致,正想掏了錢買票,卻猛地發現不遠處站了一位姑娘,身材和氣質極為出眾,驀然之中卻又覺得似曾相識,再仔細了看,才突然想起這女人竟是李媛。
李媛來幹什麼?她怎麼會在這兒?於小輝忽然莫名其妙地心跳起來,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打個招呼。正自猶豫的時候,李媛的目光就轉過來了,一張桃花般粉紅嬌的臉兒,目光如秋水般沉靜而明亮。
於小輝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轉過臉去躲開,但他已經為自己的報瑣而深深到羞慚和難堪了,後來他橫下心朝李嬡走了過去。
李嬡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她同樣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於小輝。這也難怪,她和於小輝只在藍天大酒店聚會的時候見過一面,之後再沒相遇,乍然一見彼此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於小輝站在李嬡身前説,就你一個人?怎麼不見董文婷跟你來?來看電影?提到董文婷,李媛當然就反應過來了,她顯出很歉意的樣子,笑着説,是於老師,我沒認出來,真對不起。
於小輝這時候已經自然了,説,我剛才也不敢認你怕認錯了。他習慣地笑了一下,心裏想着自己的言表是否該更真誠得體些他知道自己的笑容一般認為是很憨厚的。
李嬡説,於老師是來看電影吧?於小輝聽李嬡這樣稱呼自己覺得很不自然,他認為老師這個字眼是極其高尚和尊崇的,尤是不存在教學意義的情況。
能擔得起都是這個稱呼的人那將是極具學識的。於是説,別叫我老師,叫我名字吧。李媛莞爾一笑嗎,説,我沒想到會碰到你,真的,我只想隨便出來走走,在屋裏悶的。
於小輝説就你一個人嗎?李嬡説,是的,董文婷到三亞去了。她並不情願非得同董文婷纏在一起,就像是丈夫或者戀人。但她不好拒絕董文婷的熱情,很多時候李媛已經覺到別人對她們的友情不懷好意地猜測。
於小輝説,我也是無聊,出來看場電影。李媛説,那我們一起看吧。於小輝很興奮。但又怕李媛這麼做是出於客氣,其實是在等人,有人約了她,或者是她約了別人並且是一個她喜歡的男人,這就不妥了。他對李媛實在瞭解太少。於小輝問,你不是約了朋友吧?要是這樣我就不好意思了。
李嬡説,沒有,就我自己。她的神情很自然,並且搶先去買了兩張票。於小輝不願在大廳廣眾之下與人爭執便只得李媛做東。想着有機會再還這份情。
他們進了電影院坐好,很快電影就開映了。場裏的人不多,又有空凋比外面舒服得多,只是這種鐳電影圖像有些模糊,看起來不像一般電影那樣清晰如意。
沉默的羔羊》有一些恐怖鏡頭,於小輝就想,要是到緊要處李嬡會不會因為驚悸而抓住他的手。要真是那樣該怎麼辦?然而讓於小輝驚異的是李媛沒有表現出女人固有的膽小脆弱。
她始終十分温靜地坐在那裏,彷彿雕像一般,於是於小輝明白李媛果然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女,敬慕之餘難免生出一種淡淡的自悲。看完電影出來立刻又覺到了那種難以忍受的燥熱。馬路上滾動着一層熱。讓人想起菜鍋裏燒熱的油。
海南的氣候不能以常理度之,昨天還涼,今天卻炎熱如火了。在這種情況下,總是要有一項舒服的活動才好。
於小輝説,這六樓有一家意大利餅屋,也賣冷飲,我們上去喝一杯冷飲吧,我請客,能賞光嗎?李媛莞爾一笑。説,你太客氣,我很樂意。她不再稱呼於小輝為老師,也不敢直呼其名但已經覺得自然了許多。
他們坐電梯上了六樓,撿了雅靜的位子坐下。於小輝要了一杯檸檬茶,給李媛要了一盤意大利式冷拼。李嬡説,我們倆一起吃吧,這麼多。於小輝説,我吃不慣酪和油之類的東西,所以要了一份。
等一下我再要一份台灣刨冰,你先吃。李媛説,我們先吃這盤冷拼,然後再一起吃刨冰不好嗎?這製品一冰鎮就沒腥味了,一起吃吧。她把那盤冷拼挪到兩個人中間來。於小輝不好再推辭,拿調羹輕輕盛了點油送入口中,細品果然覺得沒有腥味。
吃着冷拼,李媛問,你夫人也在海南嗎?於小輝説,在這,在醫院。李媛説,醫生這個職業好的,我很喜歡,我爸爸也是搞醫的。
她沒説媽媽是個純粹的家庭婦女。於小輝説,你爸爸肯定是醫學界的權威。李媛説,他常出國去講學,我有好久沒見他了。説着便顯出淡淡的憂傷。
於小輝怕説多了使她難過,便岔開話題,説,你結婚了嗎?我可能不該這麼直率地問你。李媛燦然一笑,説,沒有,連男朋友也沒有,你肯定不信。於小輝説,我信,像你這樣是不好找到合適的朋友。
李媛很茫的樣子説,你説為什麼?我真不知道,有時候我覺得戀愛結婚是很遙遠的事。於小輝説,你不戀愛結婚才好,因為世上沒有哪個男人能配得上你,你應該屬於全人類。李嬡的臉變得很蒼白。説,我把你當朋友,你不該嘲笑我真的。於小輝説,李媛,我説的是真心話。你在我心目中像天使一般美麗我不願看到或聽到你和哪個男人相愛結婚,這想法也許是在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有了,只是沒有發覺而已。
李嬡説,你這樣看重我,我非常你的。於小輝説,在我的朋友當中有你,是一件讓我終生到榮幸的事,我這麼坦率,希望你不要誤解。
李媛説,你説我漂亮我很高興的。這話她曾經對曲凌説過。於小輝又要了兩碟台灣刨冰,他們吃着刨冰聊天,説到逗人處,就彼此開心地笑。於小輝才思捷,笑語連珠,這是他一生中極少有的。後來他明白那是因為麗人李媛。
漂亮女人總是能發男人的才智。這次會面除了友誼沒有使他們彼此產生更深的情,於小輝甚至極少在夢中見到李嬡,即使見了李媛也決不生出那種念頭。
他們在分手的時候相約在金融大廈打保齡球,時間是星期下午。於小輝回到家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小紅正在院子裏的水管下洗衣服,見於小輝回來,趕緊起身問他,吃過午飯了沒有?
於小輝説,我吃過了,你忙你的,別管我。於小輝當然沒有吃午飯,但他肚子裏裝滿了意大利冷拼和台灣刨冰。
小紅説,夏姐帶燕燕去學校開會了,剛走,你去不去開家長會?於老師。於小輝説,我不去了,你夏姐去開家長會就行了。小紅又坐回凳子上用力地衣服。
肥皂泡沫在洗衣盆裏泛起來。像盛滿了融融的白雪,她的兩隻粉白細膩的手臂極有節奏地在這團泡沫中來回穿梭。慢慢地那泡沫便落下去。出衣物和污污的水來。小紅做家務很是勤快認真,要不是如此,燕燕在入學的時候就把她辭了。
但於小輝不願意,他跟夏荷説,這樣的好保姆到哪裏找去?不就是每月一千元錢工錢嗎?緊一緊就有了,要是放了肯定後悔,那時就不好找了。小紅是安徽過來的打工妹,人品好,又懂事,夏荷也捨不得,就留下她了。
小院本來十分靜謐,這會兒除了小紅稀里嘩啦的洗衣聲,連周圍的鄰舍都靜悄悄的,要是能安下心來讀書寫作,這地方還真是不錯,頗有點鄉間別墅的味道。
這生活區設在醫院的最深處。離街道馬路遠了些,故此少了許多車水馬龍的喧囂,住家生活也確有許多好處。
院子裏有棵木瓜樹,長得高高的,掛了滿頭的綠瓜蛋子。每到木瓜了,夏荷總要小心地摘了,放塑料袋裏捂兩天,然後就放入冰箱想吃的時候拿出來用刀劃開,啃裏面金黃黃的瓜,每次總忍不住要説,哎呀真好。
但是於小輝一直認為木瓜這種水果有一股臭腳丫子的味道,聞了就想吐。夏荷罵他山豬吃不來細糠。其實於小輝最厭惡的東西還不是木瓜,而是菠蘿,這種被稱為水果之王的東西別説入口,就是放在鼻子底下一聞那種刺鼻的狐臭味會讓他把腸子都吐出來,之後便月內食不甘味。
於小輝一直想象不出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喜歡吃菠蘿,包括夏荷,這世界真是越來越不可思議了。
下午的陽光將小院照得明晃晃的令人到刺目眩暈。於小輝搬個小凳子坐在木瓜樹的影子下,看着小紅洗衣服,腦袋裏卻想茬跟李嬡在一起吃台灣刨冰的事。於老師最近發表作品了沒有?小紅着衣服,擺出一副純粹拉家常的口吻。
這和她的實際年齡有些不相稱。搞創作難的吧?她問。於小輝説,海南哪裏是搞創作的地方,什麼也不會寫出來的。
再説現在人們只在錢上下功夫,誰還有心思看書呢?寫書有什麼用?可是我買菜的時候看到書店裏有好多人買,小紅説,好書還是會有很多人去買書。
於小輝説,你當時為什麼不去讀書?你年紀這麼小,非得出外掙錢嗎?小紅臉上顯出一種困惑和悽的表情,但瞬間被掩飾起來,仍是一副明快朗的神態。
她説,我爸爸去世得早,媽媽的身體又不太好,要是我去唸書,弟弟就得在家裏跟媽媽種田。
於小輝知道她內心一定很想上學,心裏就想,等有錢了,一定送她去唸書,上大學,她一定會成為一個極好的人材。
於小輝想安她幾句,但又覺得説什麼都顯得多餘,他恨自己沒有錢做這些善事,他想起徐青那句不掙錢毋寧死的格言,心情變得很沉重。
於小輝沉默無語,看着小紅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晾在曬條上,花花綠綠,像萬國旗一樣。他突然覺得很悵然,經歷過的一個個女人在這個時候一幕幕浮現在他的眼前。
“神馬都是浮雲!”他很時髦的慨了一句。是呀,神馬都是浮雲!既然已經認識到了這個道理,他覺得自己算是大徹大悟了!
那麼,就對夏荷好一些吧,神馬齊婉珠、李媛之類的女人,都讓她們去和別的男人風花雪月吧!我於小輝今生今世能和夏荷白頭到老也就算了。
“白天鍋裏有煮的,夜裏裏有杵的。”這子,難道不美哉?於是,想通了神馬都是浮雲的於小輝一個立站咯起來,大踏步的向屋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