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冷麪華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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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永湘連忙拱手道:“借問小哥,這就是神醫楚老夫子隱居的‘楚户’嗎?”吉祥道:“不錯。”羅永湘又問:“楚老夫子在不在家?”吉祥矜持地點點頭,道:“在家,雖然在家,不過”羅永湘不等他説完,便欣喜萬狀地搶着道:“謝天謝地,總算老天有眼,沒讓咱們白跑一趟…”接着,急急州千道.“來呀!快把公子爺抬進去,腳下小心些,別碰着門檻了.”鐵蓮姑和林雪貞應了一聲,抬着軟轎.舉步便向裏走。
吉祥忽然伸手一欄,迫.“等一等.”羅永湘愕然遭:“小哥有什麼吩咐?”吉祥道:“你們究竟是從哪兒來的?見我們主人有什麼事?總得先把話説明白,這樣胡亂間,算什麼意思?”羅永湘“哦”了一聲,連忙賠笑道:”小哥責備得是,瞧我真是急糊徐了,失禮失禮!”吉祥道:“好説。請問貴姓?”羅永湘道:“敝姓蔡,是由大名府專程趕來求醫的.咱們公子爺被歹徒暗算,身受重傷,危在旦夕,務必請小哥出忙,代求楚老夫子…”吉祥冷冷道:“既是來求醫的,你可知道咱們這兒的規矩?”羅永湘道:“這個…還請小哥多多指教。”口裏説着,一錠五兩重的銀塊已遞到吉祥手中。
吉祥暗暗掂了掂,臉上才勉強有了笑容,説道:“你們遠道而來,或許不大清楚咱們主人的脾氣,這兒不是普通醫所,診費相當昂貴,你們付得起嗎?”羅永湘憶道:“費用方面,小哥只管放心,咱們老員外家財萬貫,在大名府和冀南魯北一帶,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大富翁,只要能把公子爺的傷治好,診費一定從優酬奉。”吉祥斜國道:“這話當真?’”羅永湘道:“小哥若不相信,儘管去大名府打聽,只要你提到蔡百萬,誰人不知,那個不曉?”吉祥點點頭道:“打聽倒不必。我看得出來,你們不像寒槍人家來的。好吧!請你先掛號,我就替你進去通報。”羅永湘道:“還要先掛號?”’”吉祥道:“咱們這兒每天上門求醫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掛號,怎麼分別先來後到?”羅永湘道:“請問這號要怎麼控法護古洋過:“普通求診,掛號費二十兩銀子,如果你想快一些,就得掛特別號,須付五十兩銀子。”羅永湘毫不遲疑,取出五十兩一錠元寶,道:“就頒小哥替咱們掛個特別號吧!”吉祥見如意正由房中趕出來,急忙將元寶揣進懷裏,向如意眨眨眼,道:“他們是大名府蔡百萬家來求醫的,你在這兒照顧一下,我過去稟告老爺子。”如意心裏會意,口中答應,等吉祥一定,便過來關門,説道:“你們在外面等着,老爺子出來,我會通知你們的。”羅永湘過:“小哥,病人傷勢很重,受不得風寒,能讓咱們進屋裏等候麼?”如意搖頭道:“不行,病人候診,必須在外面等。這是規矩。”羅永湘道:“咱們已經掛了特別號,難道也不行?”如意道:“特別號也不能例外,咱們這兒只有診病的房間,沒有休息的地方,你們進來休息不要緊,以後人人都要進來,豈不要把咱們的房子擠破了嗎?”羅永湘打躬作揖地道:“小哥,行行好,幫幫忙,無論如何求你沒法通融一下…”如意故作沉,緩緩道:“你們一定要先進來,除非我把自己的住屋借給你們休息。不過…病人呆過的地方,一定又髒又亂,事後又得清洗整理,實在太麻煩了。我看,你們還是在外面委屈一會吧!”羅永湘急道:“小哥若願將住屋借給咱們休息,咱們一定不會亂,而且願意補償清洗整理的費用。”如意道:“談錢就不好意思了,我完全是同情你們,私下通用,如果被老爺子知道,一定會受責備…”羅永湘道:“咱們深小哥的盛情,決不能白白連累小哥受罰。”説着,急急過去十兩銀子.
如意捏在手裏,似還嫌少.搖頭道:“你們雖然掛過號.老爺子還沒答應是否替你們醫治,萬一他…”羅永湘又給他十兩,低聲道:“這是咱們心甘情願的.與小哥無關。千萬請幫忙通融!”如意仍作猶豫難決狀,直到銀子添到三十兩,才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看在你們遠道趕來,的確使人同情,也罷,我就拼着受一頓責罰,只此一遭。下不為例。”於是側身讓路,打開了大門。
羅永湘千恩萬謝,領着軟轎進入正廳旁的小屋中,卸去轎槓和帝林,軟轎立即改成一張“異牀”牀上,一條厚毯由頭直蓋到腳,看不見病人的面貌,只能聽着斷斷續續的呻。
鐵蓮姑和林雪貞放下異冰,便退出門外去了,羅永湘站在牀邊,一面掖着毯角,一面低聲安道:“公子爺,千萬忍着點,神醫楚老夫子馬上就來了,天下沒有楚老夫子治不好的傷,公子爺儘管放心吧…”如意得了人家錢財,木能不裝作關切的樣子,接口道:“這話不錯,咱們老爺子自從懸壺濟世,幾十年來,沒有治不好的病人,只要活着抬進來,咱們老爺子就絕不會讓他死着抬出去。”羅永湘道:“可不是嗎!咱們老員外就是仰慕楚老夫子的盛名,才叫公子爺連夜趕來求治的,可憐咱們老員外都快七十歲的人了,家財百萬,娶了六房夫人,就只有這麼一個獨子。”如意道:“這不算什麼,咱們老爺子也有的是錢,娶了十四房夫人,至今連還沒有放一個哩!”羅永湘吃驚道:“原來楚老夫子竟有十四房夫人!”如意情知説漏了嘴,連忙轉開話題,笑道:“蔡大爺,你説你們員外是位財主,他究竟有多少產業呀?”羅永湘嘆道。
“小哥,你問這個,別説我答不出,只怕連咱們老員外自己也回答不出。”如意道:“這是説,產業太多了,估也信不清了?”羅永湘點點頭道:“我説個譬喻給你聽吧,咱們大名府傳着兩句歌詞説:‘菜子花不黃,大名今年準缺糧,萊花不結子,大名一城都死光,”如意呀道:“菜子花是什麼意思?”羅水湘道:“小哥年紀太輕.難怪你不知道。咱們員外姓蔡,‘菜子黃’就是譬喻咱們蔡家,大名府全城百姓,一大半要仰賴蔡家才能生活…。
如意聽了,不暗暗後悔,早知來頭這麼有錢,剛才就不該只收他三十兩銀子了。
正在這時候,藥量吉祥匆匆進來道:“老爺子吩咐,請病家來人去內廳等候相見。”羅永湘一面答應,一面便叫道:“轎伕們呢q快進來伺候呀…這兩個該死的東西,一轉眼就跑不見了!”如意道:“蔡管事你是找他們來抬病人嗎?”羅永湘説道:“是啊!我得去找他們回來!”如意道:“不必去找了,咱們這兒的規矩,轎伕下人不能擅入內廳,必須由病人自己走進去。”羅永湘道:“可是,咱們公子爺傷勢很重,如何能自己行走呢?”如意笑了笑,道:“這容易,咱們哥兒倆可以替你把異牀抬進去,不過,要另收‘服務費’”羅永湘道:“行,但不知費用多少?”如意伸出左手,道:“這個數…”羅永湘毫不遲疑道、“五十兩?好!咱們現在就付。”説着,便探手取銀子。
如意又緩緩伸出右手,道:“那是指一個人的服務費,兩個人就得這個數目了。”羅永湘道:“你是説一百兩?”如意點點頭,笑道:“咱們的職務本來不是伺候病人,如果管事嫌太貴,不用也可以…”羅永湘忙道:“不貴!不貴!這是兩位小哥幫忙,我還能不識好歹?只求兩位在楚老夫子面前多美言幾句,救得咱們公子爺活命,以後還要重謝二位的。”口裏説着,已從際取出幾錠黃金,選了一錠大約十兩重的,恭恭敬敬送到如意手中。
如意老實不客氣地收了,向吉祥擠了擠眼睛,道:“來吧!別讓人家蔡管事着急啦!”吉祥心裏正暗怪如意開價太狠,想不到羅永湘居然一口就答應了,而且見他間錢囊沉重,分明還有不少黃白物,不覺又暗怨如意索價太少,看這情形,即便每人一百兩,羅永湘也不至拒絕。
兩人抬起異牀,領着羅永湘進入內廳。
只見廳中四面排列着藥架子,滿目全是藥瓶、藥罐,靠左側牆角有一隻透明雪亮的水晶櫥,裏面放着十幾柄不同形狀的刀、侶、鑿、錘和鉗子之類的工具。
羅水湘偷眼四望,不見“冷麪華論”楚慪的人形,也未發現那塊珍貴的“磁石”內壁下有道小門,垂着彩珠簾。們邊有張紫檀木的桌子,桌上放着一盞香茗、一口小銅鐘和一柄巧的小圓錘。
吉祥和如意放下異牀,拈起小錘,在銅鐘上輕輕敲了三下。
清脆悦耳的餘音中,桌後小門上珠簾擺動,魚貫走進來兩名青衣丫提,一個手捧煙壺,另一個卻端萬一只白瓷痰盂盆子。
丫模先將桌椅拭佛乾淨,然後才見一個骨瘦如柴的乾癟老頭兒,緩步走了進來。
羅永湘看得直鄒眉頭,暗想:這就是號稱神醫的冷麪華佗楚恆?瞧他那一身枯骨,滿瞼病容,別説替人治病,只怕自己就得先請大夫診治診治才行哩。
他心裏雖然這樣想,表面卻作出恭敬模樣,急忙上前一步,躬身道:“蔡興見過老夫子。”趁他躬身行禮的時候,藥童如意偷偷用手指了指頭部,又兩手合比了一個大圓圈,向冷麪華槍打着暗號。
這暗號的意思不外兩種,一是指“此人來頭很大”不然就是暗示:“來人是個冤大頭,可以狠敲一筆”冷西華倫分明會意了,卻裝作沒有看見,既不開口,也不答禮,自顧自坐了下來,先咳嗽一聲:“啊哼”丫鬟立好捧上白瓷痰盂盆子。
冷麪華倫“呸”他一吐了一濃痰,另一名丫鬟連忙送上香茗和煙壺。
待他慢飲過茶,呼嘻嘻完煙,這才緩緩抬起眼皮,向羅永湘和異牀上的病人掃了一眼。
只掃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冷冷道:“你們是來求醫的嗎?”羅永湘心裏暗罵:“廢話!來這兒不是求醫,難道是替你老婆做媒的不成?”這話不便罵出來,忙始做地地.”目的,小的奉家主人差遣,特地專程護送少主人來此求醫,求老夫子救命.”冷麪華倫道:“你家主人生了什麼病?”羅永湘道:“生病的是我家少主人,被歹徒暗算,受了傷。”冷麪華倫道:“病人多大年紀了?”
“今年二十三歲。”冷麪華倫道:“傷在什麼地方?”羅永湘道:“頭部。”冷麪華倫道:“以前受過傷沒有?”羅永湘道:“這…這倒沒有。”冷麪華倫登時沉下臉,大聲道:“糊塗!年輕輕的人不學好,為什麼要跟人鬥毆?俗語説:少年血氣方剛,戒之在鬥。這點淺顯的道理,你們也不懂嗎?”羅永湘只得諾諾連聲道:“老夫子教誨得對。但我家公子並非與人鬥毆,而是遭人暗算…”冷麪華倫叱道:“若是守本分的,與人無爭,凡事謙讓有禮,誰會暗算他?我活了六七十歲,怎麼就從無人來暗算我?由此可見你們這些做管事的,平時只知道貪墨詐財,慫恿江年輕生子情勢橫行,惹是生非!”羅水湘連連道:“是!是!是!”冷麪華倫語調一變,接着道:“你可知道,頭乃人身之主,腦乃氣血之源,傷身不過殘廢,傷腦便有命之憂,你家少主人什麼地方不好受傷,偏偏傷在腦部,非死不可的絕症,如果不是求到我,誰能救他一命?誰能從閻王手裏把他搶回來?”羅水湘忙道:“家主人久仰老夫子的神手抄術,所以特地專程求醫,也只有老夫子的神術,才能救少主人命…”冷麪華倫搖搖頭,道:“救命?談何容易,尤其份在要害,更是難上加難。”羅永湘惶然道:“老夫子莫非説我家少主人沒有救了嗎?”冷麪華論道:“你們既然求到石鼓山來,總算還有見識。救雖然有救,不過,治腦非比其他外傷,手術不但要絕對確,而且十分艱難…”羅永湘急道:“我家員外年逾知命,就只有這麼一位獨子,無論多艱難,無論多大代價,只求老夫子施恩救命。”冷麪華佗沒有回答,一伸手,丫鬟忙又送上煙壺。
他慢條斯理又完一袋煙,然後又咳嗽,吐痰,磨了好半晌,最後才又冷冷問道:“你既來求醫,可知道我這兒的規矩?”羅永湘道:“請老夫子明示。”冷麪華倫道:“我楚恆不比一般庸醫,腦部手術也不比平常,診治費用可能略貴一些,你們付得起嗎?”羅永湘道:“費用方面絕無問題,請老夫子吩咐,家主人一定照辦。”冷麪華佗道:“其實,行醫濟世並非全為了金錢。既然你家主人如此誠懇,我也儘量優待些就是了。”於是向如意藥童揮了揮手,道:“你去查一查費用例規,按照‘腦傷輕手術’條款,儘量多打折扣。”如意應諾退去,不片刻,便即回來道:“依照‘腦傷手術’規定,應收費五萬兩銀子,若九折計算,實收四萬五千兩。”冷麪華佗手道:“不!應該再減低一些,就按八折優待,破例一次吧!”如意道:“那就實收四萬兩整。”冷麪華倫道:“這就阿以t.計圖以濟也為目的,不必太康斤計較金錢。察管事,你看如何呢,”羅永湘應聲道:“行!這件事,/j‘的時以機傳家主人作主,決不食言”-.冷麪華倫冷漠的臉上忽然綻出一絲笑意,迫:“貝圩-那味請辦理繳費手續吧!”羅永湘一怔,道:“現在就要繳銀子?”冷麪華倫點頭道:“不錯,這是規矩。費用必須先繳,而且一定要繳現銀,概不受銀票或字據。”羅永湘面有難,道。
“四萬兩銀子要合二千五百斤,就算早有準備。也沒有辦法攜帶-…-”冷麪華倫道:“如無現銀,用黃金或珍貴珠寶折價抵付也可以。”羅永湘苦笑道:“這個一不瞞老夫子説,四萬兩銀子咱們員外一定照付,但小的來時卻不曾預先準備。能否請一,-”冷麪華他臉突然沉了下來,冷冷道:“這又不是買小菜。診費現村,欠賒免言。如果你身上連一點值錢的東西班拿不出來,就請把病人抬回去,另請高明吧廣説完。拂袖而起,便想轉身離去。
羅永湘急忙衣跪下,哀求道:“老夫子請留步,小的還有一下情稟告”冷麪華倫不耐煩地道:“無論你怎麼説,都得先繳費用,我這兒是醫病的地方,可不是施捨的善堂。”羅永湘道:“可否請老夫子先救小主人?我這就連夜趕回大名府準備銀兩,兼程送上山來。”冷麪華倫搖頭道:“不行,我已經説得很明白了,不先繳費用,就請把病人抬回去,等你籌好銀子再來。”羅永湘道。
“可是,我家小主人傷勢危急,恐怕無法等待。”冷麪華倫道:“那是你們自己的事,可與我無關。”羅永湘又遭。
“那麼,我暫且將小主人留在山上,”求老夫子代為看顧,由我獨自趕回去取銀子,這樣行嗎?”冷麪華論把頭搖得跟貨郎鼓似的,連聲道:“不行1不行屍不行!咱們只管治病,沒有閒工夫替人着顧病人,你還是快些拍他走吧!”鄉任憑羅水湘怎麼苦苦哀求,他是“吃了秤錘鐵了心”説什麼也不將應.領着兩名小y盡徑自進去了。
羅水池義論往吉祥和如意.鷹.“兩位小哥,你們也替我求求增,説説好話吧,銀子家小,人命事大,我得趕回大名府取銀子,怎麼能再帶着病重的人奔波呢?”吉祥和如意搖頭道:“你説銀子事小,咱們老爺子卻把銀子看得比命還重,不見銀子,休想他會答應。”羅永湘哭喪着臉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二位小哥,好歹替我美言幾句,讓我把病人留下來,費用哪怕加信都行。你們也知道,我家員外有的是錢,決不會吝惜區區幾萬兩銀子。”如意沉了一下,不心動,望望吉祥道:“蔡管事的話也是實情。依我看,這件事另有一個辦法…、…”沒等他説完,羅永湘已搶着道:“什麼辦法?小哥訪快説。”如意追:“咱們倆拼着挨一頓罵,去老爺子那兒替你求情,準你把病人留下來,由咱們替你照顧,但是…”羅永湘憶道:“能得如此,真是謝天謝他,我決不會使兩位小哥白辛苦,願意酬謝兩位每人書金十兩。”他真實説到做到,當即取出兩定金元寶.分送給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