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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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然去洗了把臉,回來後認真研究了一番李鶴帶來的幾樣體食物,選定豆漿,入管一喝就是一小半。
曉維説:“那是我的。”
“防腐劑太多,不適合你喝。我讓人給你熬了粥,一會兒送過來。”曉維不願與他吵,只得悶悶地繼續看朋友帶給她的雜誌,看完一本又換另一本。新換的這本是女雜誌,刊首語上那個大標題“拌嘴是一種哎的表現”此時看着格外彆扭,她把雜誌一丟,告訴周然:“關燈,謝謝,我想睡覺了。”周然果然關上了燈。其實天還沒完全暗下來,只是黑黝黝的模糊不清。曉維裝睡,周然則坐在另一張牀上玩手機。除了玩這個,在這黑乎乎的空間裏他其他的事都坐不了。
曉維的手機也響了兩下,是短信提示音。她的手機丟在牀位,周然只得去給她拿過來,一眼瞥過,看清那短信是李鶴髮來得。
曉維結果手機,看完便笑,又回過去。過一會兒,那邊又發過一條,曉維又回。
其實這短信是李憶緋用了她爸爸的手機發來得,但周然並不知道,只在黑漆漆的房間裏看着曉維被熒光映照的那張笑臉很刺眼,忍了又忍後説:“你的這位愛慕者,當着我這位現任丈夫的面,就不能剋制一些嗎?”曉維一愣之後才明白他的意思,她懶得解釋,反擊他:“莫這是嫉妒嗎?請問你有資格嫉妒嗎?”周然還真的無語回應,又低頭看自己的手機,低聲自言自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牙尖嘴利。”曉維只作沒聽見。
這個時間正是病人家屬們的送餐時間,走廊裏亂哄哄的,只是他們這房間安靜得出奇,連呼聲都聽得見。
曉維最近很怕這宗死寂,她打破沉默説:“喂,你一個大男人,痛快一點不好嗎?你到底要不要與我私下裏解決離婚?”
“可以,我的條件就是不離。”
“那就算了,免談。”曉維繼續與憶緋互發短信,內容其實很無聊,憶緋發“兩個小白痴猜一種小動物”曉維發“不知道”憶緋又發“小白兔”憶緋再發“為什麼啊”憶緋解釋“小白,two呀,哈哈。”就這樣來回發了十幾條,憶緋發最後一條短信“我們到家了,阿姨再見。”曉維也回她一條“再見”剛顯示發出去,短信提示音叮叮噹噹又響,這一條竟是一米半之外倚在另一張牀上的周然發過來得。
他的短信寫:“你與我離婚之後不會打算跟這個人在一起吧?”曉維又被氣到,把手機王旁邊一扔,扭頭衝着他説:“你什麼意思啊你?”
“就是那種意思。”周然慢地説。
“是又怎樣?你管得着嗎?”本來她從昨天被手術折騰被痛折磨,已經不再去想之前那件烏龍倒黴事,但是被周然這麼一説,她的舊痛新痛又一起來了,連十分了解她的周然都這麼想,何況別人?總之這一回她的清譽算是毀掉了。
“我看他也沒什麼好的。”周然繼續用他那種很氣人的腔調慢悠悠地説。
“總之比你強多了。”曉維被他氣得有點口不擇言。
“哦…”周然拉長音調説。
“即使沒你有錢沒你帥,但做人做事比你忠厚善良多了。何況他還有個女兒…”曉維自知失言,戛然而止。
周然並沒因為她的及時住口放過她,他清清淡淡地説:“吵歸吵,這麼傷人的話題就不要了吧。”曉維很想道歉,畢竟她曾經失去的倆個胎兒是屬於他們倆而不是她自己。但她也同時想起了肖姍姍,不管周然怎麼否認那個所謂胎兒與他無關。那都是曉維心頭的一刺,令他曾經出軌這件事變得格外難以忽略和容忍。所以她閉嘴,與周然繼續隔着近在咫尺的距離保持着天各一方的立場。
門被敲了幾下後推開,護士説:“就這間。咦,停電了?”她把開關一按,滿室光華。曉維伸手擋眼,周然起身。原來是周然現在的那位鐘點工李嫂熬好了粥和小菜giel曉維送來。
“對不起啊,周先生説我可以給孩子做好飯再過來,結果路上賽車,堵得很厲害。”
“沒關係。”曉維和周然齊聲説,他們互看了一眼,又各自轉開目光。
從醫院的樓上都能看到窗外的車擁堵情況。周然掏錢給陳嫂打車回家,把她送出去。曉維則開始吃飯,餐盒很多,她把每樣都留了半分給周然。周然在走廊外呆了很久才回來,回來後默默地把東西吃完,把每一件餐具洗乾淨收好。
後來他去陽台打了幾通電話,每一通時間都很長,曉維則打開電視,把頻道換來換去。周然進屋,坐到另一張牀上和她一起看電視。
黃金時段的電視劇除了你情我愛偶像劇就是家長裏短肥皂劇,雖然情節很離譜,但隨便換一個台,無論甜時光、吵架分手、兩代人恩怨、離婚出軌等等這些套路橋段,多少都能跟他倆對上號,看得他倆一直彆扭不止,最後只好安全地鎖定一個動畫片頻道。
因為這整晚的無言以對,他們都早早地睡下。睡前周然給曉維擰乾了熱的濕巾,給他端來洗腳水。他本來還想幫曉維洗腳的,但曉維掙扎中一踢腳,甩了他一身水,他只得作罷。
大概白天睡太多的緣故,曉維這一晚睡得不太穩,又在不斷地糾結着那些過往的夢,還是以前的那些內容,童年、空曠的孤獨的無人的場地、被遺棄的自己、失去的孩子…這些元素重新排列組合一番,依然讓她驚恐。
她這一夜夢境的最後,是孩子的哭泣,哭着哭着哭聲就變成她自己的,又變成別人的,夢裏的畫面已經像電影終場一樣轉為黑幕,可哭聲依舊不停歇。曉維嚇得冒汗,突然驚醒。隔壁隱約的哭聲讓他明白,原來現實與夢境又再度吻合。
她撐着坐起來,抹了一把額上的汗。那哭聲似乎更響了一些,悲悲切切,嗚嗚咽咽,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就像鬼片一樣可怖。曉維害怕得發顫,直到聽見周然翻身的聲音,辨出了他的呼,才從這種恐懼中暫時身出來。但那哭聲很快又蓋住了周然很淺的呼聲。
曉維摸索着下牀,打開燈,終於覺好一些。但這白慘慘的牆壁很快又讓她陷入一種幻象中,甚至在牀上躺着的周然都讓她害怕,他躺的太端正,她擔心他會突然沒有呼。
曉維蹭到周然身邊,確認他在哪裏睡得很好,輕輕推他:“周然,周然。”周然伸出一隻手掌半擋着燈光,微眯着眼看她:“怎麼了?”過了十幾秒,他意識到這是在醫院,一個鯉魚打從牀上坐了起來“你不舒服嗎?傷口疼?我去叫醫生?”今天的周然比昨天有準備,昨天他穿着襯衣睡了一整晚,今天則換了一件t恤衫和一條運動褲。
曉維按着他的肩:“你聽,你聽這是什麼聲音?”
“我覺得很害怕,聽起來像鬼片,真嚇人。”周然朝牀得另一邊一挪,曉維挨着牀把她整個人抱上牀,扶她躺下,她也沒掙扎。
醫院的牀很小,他倆只能很近的靠在一起,曉維稍一翻身,周然得伸手摟着她才能保證她不掉到牀下。他的頭抵着他的脖子,腳靠着他的腳,每一處都是冰涼。
隔壁之前斷斷續續的哭聲轉成了嚎啕大哭,曉維被這種情緒染,替別人傷心的同時也可憐自己,她捂着耳朵,淚水泉湧,順着周然的衣領進他的口。
周然不説話,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曉維自己哭累了,睜開他的懷抱做起來,到處找面紙。
周然把面紙遞給她,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抹了很久,又躊躇着到洗手間去洗臉,周然不放心,站在洗手間的門口等她。
曉維鼻頭紅紅的走出來,沒形象的一面被周然撞個正着,她十分窘迫,低着頭説:“謝謝你。”周然扶她回去,曉維堅持躺回了自己的那張病牀,這時是下半夜,離天亮已經不太遠,兩人都沒在睡着。周然翻來覆去,曉維則睜着眼睛等天亮。
在出之前,周然説:“曉維,我就當從來不認識,然後再重新開始,如何?”曉維説:“從不認識?那也得先離婚,哪有不認識就結婚的?”
“你這個女人頑固到極點,真是太麻煩了。”
“既然你嫌我煩,那就麻煩你走遠點。”周然扭頭看着窗外泛白的天喃喃自語:“過河拆橋。”周然連續兩晚沒睡好,第二等護理人員到達後,他躺在陽台的一張躺椅上補眠,早晨的太陽暖洋洋剛剛好。
“你不上班了?”曉維問。
“先睡半天再去,這樣就滿眼紅死去上班,別人不知道要怎麼想。”
“你還怕別人怎麼想啊?”曉維邊走邊小聲嘀咕。
“什麼也沒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