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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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維終究沒睡好,在半夢半醒之間浮浮沉沉一整夜,一會兒是學生時代無人的教室,一會兒是結婚後空蕩蕩的房間,明知是夢,可那寂寥的場景還是荒蕪得讓人心慌,想拔腳逃開,四肢卻動彈不得,呼也一寸寸地困難起來。
這樣折騰了一夜,第二醒來頭沉如鉛,睜眼一看,早就過了上班時間。她打電話向李鶴道歉。因為沒睡好,聲音啞啞的。
李鶴説:“你是不是病了?那就在家休息吧。”曉維回想一下昨晚的事情,覺得荒唐又可笑。若非手機裏那幾個未接和已接來電的陌生號碼真實地存在着,她甚至懷疑那只是個將她的潛意識發出來的夢。
就像有人正偷聽着她心中的想法一樣,曉維的手機滴滴滴地響起幾聲信息提示,號碼正是昨晚那一個。
曉維的拇指遲疑地按在刪除鍵上。她知道這條短信必定不會是讓人愉悦的內容,倒不如眼不見心不煩。就在她遲疑的這一會兒時間裏,提示音響了又響,竟連續發來四五條。曉維終究沒按捺住,打開了那些信息。
那瘋女人給曉維發來一堆圖片。她是個攝影高手,看起來相當擅長偷拍,在醫院這種燈光不明的環境下,只用簡陋的攝影工具,就能把周然的氣質和儀態表現得這麼好。
那些畫面是連續的,像一幕情景啞劇。婦產科的走廊,標誌牌清晰;病房內,肖珊珊在沉睡;還是那條有標誌牌的走廊,遠方休息室;鏡頭拉近,周然一個人坐在那裏,修長的手指支着額頭,表情遊離,帶了一點點憂傷,看起來孤單又脆弱。倘若有母氾濫的女經過,也許會忍不住想將他擁進懷裏。
周然一向拒人千里喜怒不形於,曉維從未見他出過這樣的表情。他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再配上那樣有質的表情,實在具有秒殺力。曉維那自昨夜便強作鎮定的心臟,終於被這把刀子狠狠地戳了個正着。刀子可能年久失修已經太鈍,但力道仍夠,見不到血,生生地痛。
儘管被老闆准假,但曉維決定去上班,她不願一個人躲在家裏胡思亂想為難自己。
上班路上竟接到周然的電話。
“你昨晚找過我?我住的地方手機接不通。”周然説。
曉維想不起昨天在那種狀況下為什麼還要給他打電話,她只知道眼下自己實在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她沉默的時候,周然問:“你沒事吧?”
“沒事。你什麼時候回來?”曉維聲音僵硬。
“我直接去西部出差,回去得下週了。”
“哦。”曉維平淡的應和聲裏帶了些讓周然陌生的東西,她像是在極力隱藏着情緒。
“你希望我回去嗎?”周然也受到她情緒的些許染。
“沒有。”曉維的回答太過迅速。周然話音未落,她已經説完了。
“希望事情辦得順利一些,我能早點回去。我…”周然置身山靜水幽的環境裏,多了些和文藝。
可惜曉維不配合:“我這邊有事,掛了。”曉維到身心疲倦乏力。那個名字和那些圖片,將她深埋在心中的心魔誘出,她努力剋制又漸漸淡忘的那些怨懟,順着她的情緒裂隙正一點點地冒出來。
若説以前她對周然的情緒是埋怨與排斥,那她現在則有些到噁心了。
最近這幾個月來,周然的款款情深裝得就跟真的似的,幾乎打動了她,甚至可以説,已經打動了她。若不是她天裏帶着彆扭與擰巴,她可能早就答應他的要求,早就回心轉意了。
真是險,她差一點就成了一個笑話。
李鶴見曉維從外面走進辦公室,甚意外:“不是讓你在家休息嗎?”她面臘黃,眼圈發黑,神萎靡,分明是病了。
曉維”嗯”了一聲,在等待電腦啓動的時間裏,為自己倒了一杯水。她打開電腦後通常先收郵件,於是她首先接到了李鶴半分鐘前發給她的英文笑話。這笑話講,有隻熊貓吃完三明治不給錢,開槍打破店家的玻璃後準備揚長而去。經理要求它付費並賠償時它理直氣壯地説:“你查查看,我是熊貓!”經理老老實實地回去一查,字典上講:panda:abear-likecreaturewithblackandwhitemarkingsonitsface。livesinchina。eatsshootsandleaves。(吃,開槍,然後離開)曉維知道李鶴用這雙關語的笑話一來挖苦她今天的黑眼圈,二來笑她最近因為翻譯出錯的事兒正在苦攻英語。她關掉郵件,拿了一份計劃書到李鶴辦公室向他彙報。
李鶴抬頭看着她:”剛才的笑話不好笑嗎?”
“很有意思。”
“那你怎麼一點都不笑?”李鶴的獨立辦公室與曉維他們的辦公室只隔着一層玻璃,他一抬頭就能清楚地看到曉維的表情。
曉維賞臉地滿足了上司的願望。她皮笑不笑地出聲:“哈哈哈哈哈。”這種無厘頭作風與平時的曉維反差太大,驚得李鶴的眼鏡差點從鼻樑上滑下來。
曉維在他這兒工作了不少時間了,她雖然不愛笑,但是態度親切,表情柔和,無論生病受傷或者工作遇上挫折,從她臉上也很難出情緒。可現在她的情緒完全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