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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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破天來到天芒城三天,卻已經戰敗了幾十位院主,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居住的酒樓也不是什麼秘密,正是城中排得上號的五大名樓之魁——棋霸天芒。(_)棋霸天芒,天芒城中最豪華的酒樓,傳着:寧舍凡俗一餐,不捨棋霸一口茶,足見其口碑與實力。
掌櫃的姓於,正如大多數芒州人一樣,對圍棋的痴不亞於他的摳門和姦詐,此刻,他正坐在櫃枱前,左手舉着棋譜,右手擺棋子,嘴角還掛着幾分得意的微笑。
突然間,一個夥計倉皇地指着門外,彷彿見到魔鬼入侵一樣,雙目瞪的溜圓,嘴巴一張一張卻説不出半個字來。
“你,你這沒用的傢伙,真是越來越沒用了,連話都説不明白!”於掌櫃被擾亂的思緒,氣憤地把棋譜摔在桌子上,憤然站起來,伸了伸手便準備給那夥計送上一巴掌。
然而他的手剛舉起來,猛然間發現店內店外一片肅靜,甚至是一片死寂。
店內客人如同驚弓之鳥般紛紛躲退到牆角,畏畏縮縮地注視着門外。
於掌櫃心驚不已,按理説,此處乃是最旺盛的三條街界口,就是三更半夜也沒有如此寂靜過,為何天朗氣清卻如此安靜?
探出頭向外一看,於掌櫃的一對老眼差點驚出來,門外浩浩蕩蕩圍着幾千號人,密密麻麻,把這條通要嚴嚴實實地堵起來。
“這,這,這,這…我我我得罪誰了,這,這是要拆我的酒樓還是…”於掌櫃嚇了一大跳,連忙磕磕絆絆地從櫃枱裏跑出來,擠出一臉乾笑出來接。
領頭一人,於掌櫃並不陌生,乃是大名鼎鼎的王午劍,在他身後,一字兒排列着平裏對他百依百順的“四大護法”所謂的“四大護法”便是王午劍的四個老師,王午劍對舞槍,琴棋書畫不興趣,恰好四人也對教授王午劍這個頑皮蛋煩惱不已,臭氣相投一拍即合,雙方達成一致,有福同享有難四人擋。
這四人都是九品修棋師,這樣的水準在凡世中已經足以叱吒一方了,不過四人拿着姜家的薪酬,長期充當王午劍“為非作歹”的後盾。
“嘿嘿,小聖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可可可您要吃什麼,隨便派個人説一聲,我定然親自給您送到府上,怎敢勞師動眾,再説我這小樓裏也容不下這麼多人吶,嘿嘿,嘿嘿嘿,您説是不是?”如此壯闊的排場也只有在國王駕臨或祭城才會出現,可眼下匯聚在棋霸天下門前,不得不讓於掌櫃心驚膽寒,五臟六腑都在冒着冷汗。
“哼哼,於老伯,您老真是天芒城的驕傲啊,什麼人你都收留!”
“…”此話一出,於掌櫃驚了一跳,他的意思他再明白不過了,早在金破天揚言要挑戰全城棋手之後就有趕走他的打算,奈何人家給出百倍的價錢,又加上強橫,也只好硬着頭皮供房,可沒想到噩夢中的情景真的出現了,而且比噩夢還要可怕幾十倍。
“少廢話,我今天來,是為了打敗石驚天,還不去把他給我叫出來?”卧蠶眉一蹙,王午劍義正詞嚴地喝道,儼然有一副大人的派頭。
“是是是,我我我我這就去,這就去!”掃了一眼怒目相對的“四大護法”於掌櫃點頭哈地乾笑幾聲,連忙掉轉頭就往樓內跑。
一轉身,恰好磕絆在高翹的門檻上,一個踉蹌爬在地上,可他連個疼字也沒喊得出來,連滾帶爬地跑上樓去。
小片刻後,樓上傳來虛慌、輕盈、穩健三個不同的腳步聲。
於掌櫃兢兢戰戰地率先下樓,遠遠地便擠出一抹難看的乾笑對着王午劍諸人。
金破天不緊不慢地走下來,臉上始終掛着傲慢的輕笑。
石驚天緊隨其後,面容仍舊是那麼呆板,彷彿只是一尊通棋藝的木雕。
“莫非姜宗延竊戰,派你來試探虛實?哼哼,那就不必了,試與不試結果都與翰蒼一樣,必敗無疑!”金破天自傲地笑道。
“哈哈,真是自作聰明,狂妄無知,首先,我是代表王午劍挑戰他,石驚天;其次,我要跟你賭!”
“哈哈哈哈,跟我賭?你有什麼?除了你的小命,你有什麼可以作為賭注?”金破天搖搖頭笑道,對於一個小孩子的挑釁,他才不會放在心上,儘管他是這城中頗具重量的小人物。
“呃…這個嘛…對了,胖豪哥,你有什麼值錢的,先借我用一下!”王午劍尷尬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內兜,扭頭對秦研説道。
“俺?呃,俺,俺只有半半半袋豬乾了!”秦研説着從懷裏掏出一個錦繡的乾帶來,裏面半鼓着一些自制的豬乾,這是他貼身的口糧,看得比生命還重要。
“…”王午劍無語地白了他一眼。
“快回去吧,別以為你人多就可以胡作非為,姜宗延沒教你怎麼做人嗎?”金破天好笑地白了他幾眼,目中無人地坐在一張桌前,自斟自飲起來。
“放!”王午劍暗罵一聲。
“喂,我若是輸了,今生不再下棋,可他要是輸了,你得撤銷之前所有的制,並且得把極品裝載乾坤袋留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沒興趣跟一個小孩子玩!”金破天饒有興致地看了他幾眼,靠着椅子笑個不停。
“哼哼,不管你有沒有興趣,今天,你賭就是賭,不賭,也得賭!”王午劍提高略帶稚的嗓音,厲聲喝道。
金破天臉上霸道的笑容隨着他的話音結束而驟然變硬,因為他在此刻覺到了幾股強大的棋芒鎖定在自己身上,是威脅,赤的威脅,甚至是迫。
金破天掃了一眼暗暗釋放棋芒壓人的幾人,他們的實力與自己不相上下。臉上的橫不安分地跳了跳,隨後盯着王午劍,無情地説道:“既然你這麼想得到裝載乾坤袋,那我就給你個機會,但是,我要賭你一隻手,你若是輸了,我當場砍掉你一隻手,任何人不得阻攔!”眼見推辭是不可能的了,因此他提出這個血腥的賭約,企圖讓王午劍畏懼而退!
然而他不知道,在這個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再沒皮沒臉的人也得硬着頭皮接招,更何況是王午劍。
“好,咱們一言為定!”王午劍毫不猶豫地肅然説道。
事實上他並沒有贏石驚天的把握,但他有把握就算輸了也能完好無損,下半輩子照樣下棋,手照樣長在胳膊上。
有時候照鏡子,他都覺得自己像一張賴皮!
“上棋!”金破天臉角上揚,酒窩被橫擠出一條深陷的溝壑,看上去有些猙獰。
於掌櫃失措地點點頭,連忙招呼夥計跑到後院中,抬出一尊悦目的金黃棋墩來。
這棋墩乃是由珍貴的香榧雕細琢而成,香榧乃是千年成材之名木,材質堅實,紋理細密,金光柔美,木香怡人。
這尊棋墩是貪棋的於掌櫃花了一大筆血本從一個富商手中買來的,平裏都捨不得拿出來碰。
“嘭”棋墩輕輕落地,於掌櫃的身體也跟着嗖地一跳,聽到那一聲悶響,真恨不得把那兩個夥計狠狠揍一頓。
“請吧!”王午劍掃了一眼澤柔美,金芒微的棋墩對石驚天説道。
兩人席分主客,相對跪在棋墩兩側,恭恭敬敬地欠身鞠躬,算是較量的前奏。
在事關大局時,王午劍從不含糊,此刻,他那一身驕陽跋扈的氣息驟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臨大敵的肅然雄姿,傲而不狂。
不論在天朝或是瀾烈國,棋界都有一條規則:挑戰者當執白子,而被挑戰執黑子先行。
因此石驚天表情漠然,雙目僵硬地注視這金光悦目、香氣怡人的高等棋墩,習慣地捏起一枚棋子,毫不猶豫地落在棋盤上。
“一點反映都沒有,真是一塊石頭!”這是王午劍對他唯一的評價。
的確,一個從來沒有第二表情的人,確實可以稱之為石頭,不對,就算頑石都有破碎的一天,石驚天應當屬於無可摧毀的奇石一類。
此刻,樓外往往來來的人紛紛匯聚起來,熙熙攘攘的人羣把寬闊的道路堵得連蒼蠅都鑽不過去,小半個鬧市區陷入癱瘓,但並沒有人抱怨!
為了讓所有人看清本場對決,一個巨大的棋板豎起在酒樓的正對門,像一堵牆壁一樣,把整個正門阻擋住,百米之外的人也能一清二楚地看到棋局走勢。
兩個身體健碩的夥計分別踩着扶梯,扶梯上懸着一個巨大的籃筐,框中裝着大半筐棋子,個個有巴掌那麼大小。
王午劍與石驚天,一個是天芒城的圍棋天才,一個被稱為瀾烈國的圍棋神童,他們的較量,或許不如國手級強者那般彩絕倫,但定然超出了大多數人的棋藝。
然而令所有人詫異的是,他們彷彿商量好了一樣,彼此落子猶如像湖中投擲石子一樣,本不假思索,一子接着一子,大半人都目不暇接,思維跟不上棋勢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