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身份顯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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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氏慢慢張開染滿兒子鮮血的雙手,眼睛僵硬的慢慢下移,最後定在傅青軒軟倒的身體上,忽然淒厲的慘叫一聲,便奪門而出。
“你——”傅青軒霍然回身,正正接住滿身是血的傅青軒。
傅青軒瞧着青川的眼裏寫滿了乞求:“青川,放過,放過我娘,好不好…”顧不得搭理淒厲的喊着越跑越遠的葉氏,青川死死托住傅青軒瘦弱的身體,只覺眼睛慢慢發熱:“你怎麼這般傻,她不配做你的娘——不是她,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般…”如此虛弱而眼含乞求的傅青軒,漸漸和那個九歲時才被二哥偷偷帶出院子的靦腆美麗男孩重疊在一起——正是六月榴花紅,美麗男孩蒼白的臉頰上正正落了一瓣火紅燃的榴花,使得男孩的病弱之外更增了一份凡塵所沒有的悽美。
二哥俯身捏了捏看呆了的自己的小鼻子,温聲道:“這是你青軒哥哥,快喊人——”
“青軒哥哥——”青川身體一晃,他們是兄弟啊,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樣?淚再也止不住,重重落下,一滴滴砸在神智已經有些昏沉的傅青軒臉上。
傅青軒的眼睛終於緩緩張開,那滿是死氣的鳳眼倏地溢滿了無限風情:“青川你,方才,喊我什麼?”從懂事起,自己就和娘在一個四面都是高牆的院子裏生活。從來沒有人告訴自己,高牆外是什麼。
直到有一天,娘把勝叔進屋子,把自己趕了出來,自己縮在牆角里,看着那完全陌生的世界,真是驚恐至極。也就是那一次,自己第一次見到了因為撿一隻風箏而跑的滿臉是汗卻仍好看的和畫里人一般的二哥,傅青羽…
當二哥把自己常年寒冰一般的小手焐在熱熱的掌心時,自己第一次明白了,原來這世上除了天上的太陽和從來都是冷若冰霜、遙不可及的孃親外,還有一種更加真實的温暖,那就是兄弟!
“你們竟然,動手殺人?”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怒吼,霽雲回頭,卻是傅元陽,正帶了一幫族人匆匆趕來。
剛進門,就瞧見一身是血的傅青軒和明顯已經沒了氣息的侯勝,臉頓時更加陰沉——方才葉氏忽然一身是血的從傅宅衝了出來,一頭扎進了滄河之中,到現在還沒打撈上來,現在這府裏竟又是這般模樣!
阿遜身子一動,傅元陽嚇了一跳,忙厲聲道:“都別動,官府衙差很快就到——”阿遜抬眼瞧了傅元陽一眼,傅元陽也不知怎麼回事,竟然到了嘴邊的呵斥又生生嚥了回去,本是擋在前面的身子下意識的讓開,眼睜睜的瞧着阿遜上前一步伸手拔出傅元陽後心處的匕首,血雨頓時箭一般的了出來。
“你幹什麼?”傅青川大吃一驚,揮手就要去打阿遜,卻被霽雲抱住,“三哥莫慌,阿遜是在救人。”
“救人?”傅元陽也反應過來,氣的鬍子都是抖的,“説什麼救人,這明明就是殺人!”又吩咐族人道:“把他們馬上綁了,衙差很快就來。”那些族人應了一聲,或拿鐵鏟,或拿頭,發一聲喊就想往裏衝。
“喂,你們做什麼?”傅成文終於從家裏跑了出來,聽説父親帶着人去傅宅抓人了,嚇得魂兒都飛了。大吼一聲就擋在了門前,一面喝令族人快退下,一面苦着臉對謝彌遜和霽雲道:“大當家的,都是屬下辦事不利——”沒想到兒子這麼執不悟,傅元陽氣的鬍子都是抖的,“先把這個孽子抓了,再處置其他人!”
“爹!”傅成文噗通一聲就跪倒,央求道,“您就聽兒一次,他真的是我們萱草商號大當家!”傅成文此言一出,不止眾鄉人,便是傅青川也大吃一驚:早想過阿遜和雲兒應該來歷不凡,可怎麼也沒想到,竟是萱草商號的當家人?!
那個年紀輕輕的貴公子,會是萱草商號的掌舵者?開什麼玩笑!那些鄉人本來想笑,卻突然想到,怎麼忘了,二少爺可是萱草商號的管事,怎麼會連自己的當家人都認錯?
對了,自家的東西還想託着二少爺賣給萱草商號呢…
這樣想着,神情頓時就有些猶疑,雖是仍然舉着手中的武器,卻竟是不敢再往裏衝!
“真是糊塗!”看到此情景,傅元陽氣得枴杖在地上搗的篤篤響,“他再是萱草商號的當家人又怎樣?不過一介卑賤商人罷了,還能大的過國法律條?”
“什麼卑賤的商人?我家遜兒也是你這樣的庶民可以妄加評論的?”一個威嚴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
傅家橋族人嚇了一跳,忙回頭去瞧,卻是一個身着紫長袍的中年男子。
男子生着一副清癯的面容,長眉入鬢,鳳眼斜挑,下還有幾縷美髯,就是那樣靜靜的站着,卻是讓人止不住生出仰慕之意。
那些族人嚇了一跳,不由慢慢移開身子,屋裏的情景頓時一目瞭然。
倒是正為傅青軒縫合傷口的阿遜臉忽然一白,頓時僵在了那裏。
霽雲心忽然一沉,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中年男子正好瞧見阿遜的背影,臉上神情明顯動無比,不自主上前一步:“你是,遜兒,你是遜兒,對不對?”緊跟在男子身後的謝蘅臉頓時很是難看——明明自己才是爹的親生兒子,為什麼爹的眼裏從來都只有那個賤種?
“美人兒——”一聲驚喜的叫聲同時傳來,卻是魏明亮,本來很是不滿爹爹為什麼要帶自己來這窮鄉僻壤,哪裏料到,竟有這般奇遇——那被哥哥踹回府後,魏明亮又偷偷跑到街上找了很多次,卻再沒見到那美人兒的影子。
這麼多子以來,魏明亮真是輾轉反側,茶飯不思,做夢都想再見一見那個美人兒!沒想到這會兒,竟突然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想着的人,頓時就有些忘乎所以,再瞧瞧那些虎視眈眈圍着房間的傅家橋人,忽然明白——怪道自己找不着人,原來美人兒是被困到這裏了。
忽然奪了把刀就衝了進去,伸開胳膊護住謝彌遜:“美人兒,別怕,有小爺在,看他們那個敢張狂!”又衝那些族人一揮刀子,“敢和爺搶人,也不打聽打聽爺是誰!”一直小心翼翼在後面伺候的魏如海好險沒嚇暈過去,噗通一聲就跪倒在紫衣人面前:“公爺恕罪!”一邊對同樣渾身發抖的長子魏明成道:“還不快讓那個孽畜給公子賠罪!”魏明成不敢怠慢,穿過人羣,上前就一腳踹到魏明亮,自己也順勢跪倒在阿遜身前:“公子恕罪,弟弟冒犯了公子,或殺或打,就由公子處置!”
“哥,你説什麼呢,什麼公子,這明明是我的——”魏明亮還在糊,一大早就被爹揪過來,説是要來尋謝家的公子,自己不是跟着來了嗎,可你們尋謝家的公子便罷,又礙着我美人兒什麼事?
我的美人,我的美人——魏明亮眼睛忽然睜得溜圓,眨也不眨的瞧着謝彌遜:“你你你,你就是,就是我爹説的,謝公爺家的公子?”話音未落,被魏明成反手狠狠的一巴掌:“還胡説,還不快給公子磕頭認罪!”
“嗚——”魏明成這一巴掌揍得着實狠了些,魏明亮只覺頭嗡的一下,頓時鼻血與眼淚齊飛,美人兒是謝家的人,那豈不是意味着,自己的美人兒真的飛了?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什麼希望了!
這樣一想頓時痛心至極,竟是趴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傅元陽冷眼瞧着這一切,不由暗暗冷笑,什麼謝家的公爺,這大楚被稱作公爺的謝家人也就上京謝家罷了,怎麼會來到傅家橋這樣的小地方來?
自己可不信,謝家那樣富貴滿門的王侯之家,會允許家中後輩去賤役!
“喲呵,這裏面真熱鬧啊!”又是一陣大喇喇的笑聲傳來,傅元陽抬頭,頓時和看到了救星一般,卻是縣裏的差役到了。忙小跑着上去,很是恭敬的對為首的差官道:“官爺,你們可來了,屍首還在屋裏擺着呢,一個都沒跑!”那官差自來是威風慣了的,看這滿院子的人除了這個老頭外,竟是沒人搭理自己,頓時就有些氣悶,自顧自的就要朝中間的椅子上坐,卻被人一下拽住:“朱永,大人面前哪有你的座位!”朱永頓時有些着惱,一把推開拽着自己的人,拽出刀怒道:“你誰呀?敢在朱爺面前撒野——”卻在看清來人的面容後,手一鬆,刀就掉了下來,臉上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齊大人——”這不是郡守府的大捕頭齊勇嗎?怎麼在這裏?
還有,齊勇説“大人在此”齊勇的大人,那不就是郡守魏如海嗎?
想通了其中的關係,朱永很是麻溜的就跪了下來。
不片刻,縣令周元也聽到了消息,快馬加鞭的趕了來,連滾帶爬的跑到院裏,一眼就看見臉鐵青的魏如海,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衝着魏如海連連請罪。
哪知魏如海卻是轉向一直默不作聲的中年男子,聲音恭敬至極:“公爺,您看——”周元神情更加驚恐——做官的那個不是人?本以為是郡守突然駕臨,怎麼還有一個公爺?愈發嚇得頭都不敢抬了。
“周元是吧?”男子聲音温和,“快起來吧。記得當瓊林宴上,萬歲爺都曾對你的文章讚了一個‘好’字,一晃眼,竟已是十年有餘了…”周元這才敢微微抬頭,看清男子容顏後,又動的連磕了三個響頭,“周元見過公爺!”竟果然是跺跺腳朝堂都要晃幾下的謝府現任家主美髯公謝明揚!
從周元連滾帶爬的來到院子就開始臉不好的傅元陽終於受不住刺,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完了!竟然真是接連出了三代皇后的上京謝家…
謝明揚親自伸手攙起周元:“周大人免禮。既然人都齊了,老夫以為,不妨就在這裏設下公堂,把案子結了吧。”
“是,是,單憑公爺做主。”周元邊擦汗邊連連應道。
“如海也陪同審理吧。”謝明揚吩咐了一句,便起袍子拾階而上,其他人都懂事的恭送謝明揚,並沒有人跟上去。
早有官差利索的上前拖了侯勝和侯林出來,十一也抱起傅青軒,十二扶着傅青川,慢慢走出祠堂,霽雲卻是重重的抱了一下始終低垂着頭的謝彌遜:“阿遜,我在外面等你,記得,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阿遜用力抱了一下霽雲,啞聲道:“放心,我很快就去找你。”厚重的祠堂大門終於關上,謝明揚再也控制不住滿心的動,伸手就想去拉阿遜,眼前卻劍光一閃。
謝明揚低頭,卻是一把明晃晃的寶劍,劍尖正抵着自己口。
“別靠近我!”謝彌遜渾身上下都是毫不遮掩的厭惡。
“遜兒——”謝明揚神情淒涼,“你就這麼,恨我?”
“跟舅舅回去吧,你娘臨死時囑咐我,一定要撫養你長大成人,讓你娶生子,玉兒也及笄了,你們的婚事也該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