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湖水中的金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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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讓我天天做那樣的事情,我也會覺得很煩…。現在你不是伯爵家的少爺,也不是平等的夥伴,像一個真正的徒弟那樣伺候我,怎麼樣。我保護你,你幫我忙,怎麼樣?”波里斯很快地答應下來,以至連自己都覺得驚訝。
“好吧。”
“我可要好好使喚你,這不容易啊!你受得了嗎?”波里斯小聲笑着,説道:“先生本來就不簡單。”伊斯德聽完之後,突然説道:“不要叫我先生,現在可不是那種關係,不知為什麼聽起來覺得不舒服。”
“那怎麼叫呢?”
“叫名字吧,不就行了嘛。”
“那不行。那我會覺得這很不禮貌。”伊斯德好像有苦説不出似的。片刻後,他好像無可奈何地説道:“你,怎麼樣?就用這個稱呼,不用什麼頭銜。”這句話不知怎麼讓他聯想起蘭吉艾説過的“你”這並不是什麼讓人到多麼親切的稱呼,但可能是因為那個,總覺得兩個人之間親近了很多。兩個人隔着桌子互相望了許久。這時波里斯才覺察到伊斯德並沒有問波里斯為什麼離開培諾爾城堡而在外面。好像什麼都知道。但他離開城堡的時候明明是不知道的。伊斯德突然伸出雙手捧住了波里斯的臉。雖然手有點糙,但他邊摸邊看着他的眼神。波里斯突然覺到,曾經撫摸我的那個人,從那個人那裏覺到的心情,他現在再次受着,雖然不完全一樣。伊斯德小聲説道:“啊,你這沒用的傢伙,説真的,你不在我眼前的時候我總為你擔心。真的,真的。”
“蘭吉艾…那樣做的?”波里斯剛講完發生在培諾爾城堡的事情。高個子先生和他的徒弟,兩個人在雷米的滿地都是石頭的平野上牽着馬走着。兩個人一起旅行,相處了一段時光。臨近傍晚,天高雲淡。已經是夏天了,最適合在北方旅行的季節。
“我到現在都不太清楚他到底是什麼人。不,不是説他編了一套有關他過去的謊言,而是説我不知道他的內心到底在想些什麼。本不像我的兄弟,又不像長輩…我無法親近它,而且也無法討厭他。覺得可憐,但又不夠同情,看起來很堅強,其實也很脆弱。所以…”
“就算重逢也不可能成為朋友,是不是這個意思?”伊斯德的話打中了他的心懷。波里斯對自己無法跟蘭吉艾成為朋友,以後也不可能成為朋友到可惜。
“你覺得呢。”伊斯德習慣地摸着自己的頭髮,望着波里斯的長髮。然後想着他這個頭髮早晚也要綁起來的,對波里斯説:“蘭吉艾是個政治意識很強烈的傢伙,雖然心中討厭對方,想要殺死對方,但在某種程度上像他的爸爸。在伯爵城堡內謹慎的為人處世,為消除後患而提前調查伯爵的事情,一般的孩子是很難想到的。當然也因為他吃過不少苦,但這並不單純是這樣。我曾有機會接觸到他這個人的思想,就是花蘭吉美開口説話的時候。記得嗎?如果他真心謝我的話,他將終生不盡,如果稍有偏差將跟我決一死戰的那種態度。”波里斯也記得,他慢慢點頭説道:“如果政治意識很強烈的話,他將怎麼做呢?”波里斯對政治還不興趣,所以他無法正確理解“政治人”的真正含義。波里斯所關心的仍只有個人的愛憎。
“恩惠和仇恨的界限非常明確,絕對不會優柔寡斷。十分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所以事先準備應付將要發生的事,不相信命運,而是用每一個行動來為自己的以後鋪墊道路。用實際行動來付出代價。還有,”伊斯德突然扭頭看着波里斯説道:“遇到像你這樣的人,而且能在短時間內瞭解你的為人。”波里斯沉默片刻後説道:“我也想過可能會那樣,但是如果是那樣的人,他不應該幫我的。當時我能幫他的幾乎什麼都沒幫上,將來也不會爬到他頭上。”
“他之所以幫你…雖然是很模糊的表現,但其實是特別事情的同時也是最本的事情。如果二者相聯,他之所以冒着危險幫你,與他有蘭吉美這樣的妹妹有着相同。在他的政治觀念中包含的核心就是對人的同情,而且裏面可能還有對未來的一種希望,他事先預料你將來會是怎樣一個人,然後放長線釣大魚。但即使有憐憫心,政治人是很堅強的。如果他長大後為了自己的共和而將他卓越的政治才能發揮出來的話…”伊斯德的聲音低了下來,同時也更認真起來。
“新王國安諾瑪瑞將面臨一個強大的敵人。”波里斯抬起頭望了望天空。波里斯黑青頭髮已經及,在那頭髮下面用黃帶連接的地方,伊斯德給他的那件黑外套下面有着冬霜劍陳舊的劍鞘。他用右手撫摸着劍鞘。他像要保護很多東西,但卻失去了很多,現在剩下的只有這個。正是蘭吉艾幫他守住了這把劍。他説過肯定報答他。但他們兩個並不是用友情相連接的,他會以什麼樣的方法去報答呢?涼而蔚藍的天空覆蓋我們的頭頂,就好像告訴人們雷米就是北方寒冷的土地。天空臨近夜晚的時候更加深藍。他向後看去,看見伊斯德徘徊不前。
“你從哪裏來,又是往哪裏去?”伊斯德微笑着走近。他飛腳踢了一塊兒石頭。
“人從土地來,又重新回到土地。”
“我指的不是那個。難道你沒有家人和故鄉嘛?”伊斯德空手做着拔劍後收回的動作。他側着臉説道:“月亮。”不存在的劍劃過天空發出了響聲。
“那是我心中的故鄉。”看着篝火就會回憶起以前的事情。波里斯看着篝火,想起了哥哥生起的,但自己無論如何也生不起來的火。可是火滅了,他也回到了冰冷的世界。
“有一些人將月亮當作自己的祖先。他們將不多的同黨聚集在一起並組成了一個部落,他們選出一個部落酋長,在他的領導下彌補着過去的罪過。在他們的生命中劍與歌渾然融為一體,在他們的思想裏沒有寬恕與報復、平和與殘忍之分。拿起這把劍。”伊斯德拿起一把劍突然進了地裏。
“就像在毀滅一生命的同時也可以解救另一個生命一樣。”藍的霧繚繞在他們周圍。覺篝火好像都有些濕潤。樹林對面有個不大的池塘。就像雷米的土地是寒冷的,湖水也可以刺入骨髓。他們用湖水洗臉、洗手,然後回來睡覺之前説着這些話。
“那個文明國土就是你的故鄉嘛?它在哪裏?”
“你想去嗎?”轉身望着波里斯的伊斯德的眼睛並不那麼熱情。裏面含有雙重情。好像想告訴在哪裏,又好像想要阻止你去似的,一雙不穩定的眼神正望着他。
“不一定是那樣…但我對你生長的地方有些好奇。你不僅是一個優秀的劍士,而且你的身上擁有很多奇怪的東西。可能我本就學不到…”
“你想學嘛?”
“…”伊斯德起身,然後向波里斯招手示意他跟着他走。兩個人走向湖邊。因為遠離了篝火,湖邊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他們兩個並排站在那裏。伊斯德不説話,把手伸進懷中抓緊了某個東西。
“不清楚你想看到什麼,而且也不知道你會看到什麼…”伊斯德把手拿了出來。波里斯十分悉的那把短刀在他的手中。刀表面有一個月牙形的窟窿,而且上面鐫刻着一些話。伊斯德跪在地上,湖水湧過來濕了褲腳。波里斯站在那裏看着湖水。短刀慢慢的進入湖中,從那裏形成了黃金水波開始波及遠處。彷彿用一把鑰匙打開了通向光明的世界。金水波在湖中逐漸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鏡子,起初只有光,漸漸地,那裏出現了一些影像。
“這是…”這並不是伊斯德在使用魔法,完全是那把短刀上月牙形圖文所具有的威力。伊斯德低聲説道:“可能是歸心似箭的力量吧,對,就是這種力量所發揮的作用。你想見到的東西,這把短刀——魯那特我想它已經知道了。那到底是什麼呢?”泛着金光的湖面開始出現一些圖景。最先出現的是高高的山峯,在那山的下面又一個這樣的湖,昆蟲歌唱飛舞的草地在山腳下連成一片。山頂鮮花縮放,在那下面,屋脊被樹和岩石給擋住了。影像如同水。波里斯數了數,高高的石頭有七個,周圍草地映入眼簾。中心有一個大大的方形岩石,岩石周圍有不知名的圖案。可能是波里斯不知道的以前符文rune。那裏像一個幽谷深林?看不到人,但看上去很幸福。大陸上消失的神秘的魔法只有那裏還存在,被所有人遺忘的古老的故事只有在那裏被人們所傳遞。伊斯德頭也不抬,非常疲憊地説道:“走過那片海,要走很長很長的路吧。如果是不識路的人是很難進行艱難的路程。正是那片海,如果沒有咒歌就無法安全度過,這個地方就在海的那邊。大陸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們也不想被人們知道。在以前的‘災難’之後,人們形成一個斷絕的歷史。”
“但你不是去了那個地方嗎?”
“嗯,而且又回來了。”片刻後,他又説道:“並不是特別美麗的地方。”但波里斯看着那個影像説道:“那地方看上去很寧靜。”影像如同金的掛毯柔和地搖晃着。…可能是因為鴉雀無聲,他覺得在這裏寂靜而安詳。離開高高的山和村莊,直至看到山頂上的房子,波里斯一直沉浸在平靜安詳當中。
“…”伊斯德彷彿言又止。突然圖景中有個影子一閃而過。過一會兒,波里斯才得以看清楚。那是一個女人。帶有寬帶的亞麻長裙上面,她穿着一件寬鬆的綠編織衫。那個女人正在這房子旁邊察看一口缸中的東西。然後她把蓋子蓋上,慢慢走到草地上。金黃的短髮在月光底下閃閃發光。她那富有曲線美的耳朵給人印象深刻。波里斯還沒有見過一個女的頭髮短到可以看見耳朵。她坐在山坡上,用一隻手支撐着下巴遠望着黑乎乎的樹林。白的腳腕慢慢滑落下來而後又停止了。腳腕上帶着一個用金線將原始的寶石連接起來的腳環。是少女還是姑娘?看上去在16至20歲之間,擁有一股無法形容的魅力,細長的臉上木然的表情好像一種莫名其妙的喪失,那是一種陌生的美麗。與眾不同,正是因為陌生,所以更讓人憧憬。突然聽見夜鶯在鳴叫。當然,那並不是湖裏的影像,而是在湖邊飛來飛去的真實的鳥在鳴叫。但很驚奇的是,有一隻雪白而優雅的鳥飛到女子身旁。小鳥飛到她的手上,好像在傾訴着什麼似地點着頭。當女子張嘴説話的時候,波里斯注意了一下她的手,那並不是像蘿茲妮斯那樣在温室裏長大的纖細的小手。結實的手指間有青筋突起,那是一隻強韌的手。波里斯聽見伊斯德低沉的聲音:“她過得好,伊索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