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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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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嚎的北風,近幾愈刮愈起勁,颳得滿天灰沉沉,遍地冷兮兮,家家關門閉户,大地雞犬無聲。

緊跟着大雪紛飛,原野已經變,舉目都是一片銀妝世界,玉潔塵環。

在湘西古城寶慶府的西門外,約五里處有個古渡名“神灘”一清晨冒雪來了兩個古怪的老人,一個手中拿着一本不知名的舊書,一個手中卻提着一隻沒有底的竹簍,他們上了渡船,似在等着過渡。

其一向西看了一眼,口中忽然嗨嗨笑道:“我説死要錢,買賣相差不遠啦,不知‘神船幫’派了些什麼貨送財神哩!”妙,江湖字號裏還有名叫“死要錢”的,那老人聞言一瞪眼,嘿嘿笑道:“活報應,你莫打錯算盤,難道忘了我們是來窺伺那個神出鬼小子的麼!”這個老人的字號更有意思,看來是有點神秘,他向西端路上伸長着脖子,突然道:“來了,但未發現有高手護送。”他似乎來不及和死要錢鬥嘴,一轉身,藏到江岸岩石後去了。

活報應跟蹤而到,他向來路上張望,口中冷笑道:“嘿嘿,車老官的手下竟沒有一個追着敵人,可能被神船幫全部殺絕了!”死要錢冷聲道:“這個老官在前天還好生生的沒有病,為什麼會突然宣告死了呢,活報應,咱們該不會上當吧?”活報應嘿嘿笑道:“這個官兒太好了,咱們能救活他當然好,現在既已死了,我們也不能讓兔息子們把屍體抬走。”死要錢看看棺材還未到,嘴巴又咕喀道:“這個老官也是個怪物,生下三男三女都是武林中名門正派的傑出弟子,他為什麼連一個都不帶在身邊,告老回鄉也不要家裏接,這不是存心送死嗎?就那麼幾個家將管個用?”活報應嘿嘿笑道:“這老官作了幾年工部大員,看來是位文官,其實他還是位武功甚高的老劍土,可惜他沒有江湖經驗,不知武林風險,他怎知他那幾手到了江湖上就吃不開呢?這次告老回鄉,他可能還想在兒女面前充充英雄好漢哩。”正説着,遠遠看到八個黑衣大漢抬着一口黑漆棺木,前無孝子引路,後無親戚送葬,冷兮兮地被抬着向這邊飛跑,確實有點古怪。

突在雪花飛舞中,不知從何閃出三條如電一般的人影,橫身截住抬棺材的來路,其一發出沉沉的聲音道:“朋友,你們也得休息一下了!”八個抬棺大漢一見大驚,同時將棺材放下,一齊拔出刀劍護住。

這面活報應輕聲叫道:“黃金力士!他們來得好快!”死要錢急忙阻止道:“莫出聲,他們又是蒙面出現,這次非查出他們的正主兒不可,這批傢伙的行動太神秘了。”耳聽八個黑衣大漢之一大聲問道:“三位是哪條線上的朋友,可知我們是‘神船幫’的兄弟麼?”三個蒙面人一打扮,黑巾蒙面,身着藍衫,間都是抄魚皮鞘長劍,居然連身材的高矮都難分清,其中一個淡然道:“我們是哪路,告訴你反將對你們不利,你們幫主巫百靈將來必定知道。”另一黑衣大漢橫劍冷笑道:“三位攔路有何見教片那蒙面人朗聲道:“我們要的是棺材中的死人。”八個黑衣大漢聞言大急,慌忙擺開擊之勢,其一大怒道:“原來你們也要搶死人,告訴你,沿途搶的人太多了,咱們幫內因護棺死了二十幾個高手,你們要搶也不容易。”其中一個蒙面人可能是首腦人物,只見他踏上兩步搖手道:“諸位不必緊張,有話慢慢商量,死人一定要,但不打算動武,因為諸位沒有一個是我們的對手,同時我們也從不殺無罪之人。”説完向後一招手,大聲道:“將東西拿出來!”後面兩個蒙面人應聲抖出兩隻包袱,朝雪地一摔“通”的一聲震開,突見裏面金光閃閃,誰料竟是八隻特號金元寶。

八個黑衣大漢一見大駭,十六隻眼睛直瞪着金元寶動都不動。

蒙面人忽然大笑道:“八位如果讓在下取走死人,這八隻金元寶就是諸位的啦!”黑衣大漢面面相覷,但卻無人開口,蒙面人又笑道:“諸位懷疑是假的嗎?”説着俯身拾起一隻,伸兩指輕輕在金元寶上縫中一剪,真如快刀切豆腐般立即切作兩段,向八個黑衣大漢又笑道:“諸位,內外都是一樣,成十足!”忽聽一個黑衣大漢顫聲道:“閣下既有無上功力,要殺我們易如反掌,那又何必用黃金作換?”蒙面人點頭道:“朋友問得好,不過在下已説過,你們是無罪之人,在下怎好無故下手,同時還有點事情需要仰仗諸位幫忙。”那黑衣大漢急問道:“摘下有何指教?”蒙面人道:“諸位沒有死人相信不能差。”黑衣大漢點頭道:“閣下既然知道,縱有黃金,咱們也不敢換。”蒙面人沉聲道:“死人我非要不可,黃金送給諸位,此事毫無商量餘地,不過要替諸位安全着想,在下只有一個辦法。”黑衣大漢道:“閣下有何辦法?”蒙面人道:“諸位可將棺材抬到對河墓地去燒化,見了貴幫主時,只説遭敵追擊,無法身,被迫而為,否則難免屍體不被他人奪去。”八個黑衣大漢很清楚,知道戰必全軍覆沒,而且也保不住死人被劫,大家商量一陣,只好同時答應。

蒙面人立叫開棺,須臾在棺內抱出一具老人的屍體,為首蒙面人接住一看,又對八大漢道:“諸位可以分金抬棺上道了,再見。”三個蒙面人同時拔身而起,俄頃隱沒於大雪紛紛之中,但他們走還不到一里,突聽後面有人叫道:“黃金力士,留下屍體再走!”三個蒙面人聞聲不懼,同時回身而立,一見趕來的是兩位老人,那抱屍體的忽然大笑道:“原來是‘死要錢’索空和‘活報應’冷凍兩個老兒,怎麼樣,就憑二位也想奪屍麼?”活報應哈哈笑着搶説道:“你們這批年青人到底有多少,江湖上到處轟動!”為首蒙面人朗聲道:“黃金力士只有一個,他是我們老大,但我們兄弟不分彼此,凡有不平之事發生,那兒必有我們兄弟在場。”死要錢大笑道:“原來如此,你們老大到底姓甚名誰,居然連我們老一輩的都沒見過他的真面目,確是當今江湖上的風雲人物,現在三位搶去這屍體又有何用?”為首蒙面人哈哈笑道:“人稱死要錢和活報應乃是武林怪傑,我看亦不過如此,怎能開口就問武林忌之言,我老大的姓名礙難奉告,同時二位都知道這車工部生前是個好人,我們卻去當然是不許武林宵小毀屍恨。”活報應嘿嘿笑道:“你們口氣猖狂,動輒得罪武林前輩,難道就目中無人了麼?”為首蒙面大漢立將屍體與同伴,立即拔劍笑道:“二位如不惜英名,何妨就在此地印證兩手?”死要錢搶出説道:“正合老朽之意!”説罷一揮手中竹簍,欺身而近,捷逾鬼魅,不愧武林成名人物。

蒙面人輕輕一笑,旋即閃身不見!

活報應旁觀者清,觸目不由大驚,衝口大叫道:“死要錢,他已伏在你背後啦!”蒙面人聞聲閃開,拱手道:“二位武林前輩乃正派奇人,晚輩告罪了!”聲落,率眾如飛而去。

死要錢忽地長嘆一聲,回身向活報應道:“冷兄,他就是真正的‘黃金力士’,我居然不能和他走上一招就垮啦!”活報應哈哈笑道:“這件事如果傳入江湖,只怕無人相信哩,老索,將來各大門派倒黴的子可多着哩,聽説他對江湖各幫各派都不買賬哩,剛才他不給你難看,那是看得起咱們呀,否則絕對沒這麼便宜。”死要錢立即道:“走!我們進城去,看看車府有何動靜。”他們走了不久,原地上倏忽之間又現出三個蒙面人,原來他們竟是去而復返,只聽那為首之人發出鄭重的聲音道:“黃土珍,你到左面高地去守望,姚士清,你到右面林緣去監視,不管什麼人都不許通行,違者格殺勿論,我要及時施救,藥力快要消失了,恐怕誤了他老人家的生命。”兩個同伴應聲分開,一奔高地,一奔林緣,動作如電!

為首蒙面人急急將屍體抱到避風處,輕輕靠放在岩石上,伸手在衣袋取出一支五瓶,倒出兩顆丹九,小心地送進死者的口內。

究者是個六十餘歲的老者,頭髮斑白,五柳長髯,一身青衣馬褂,雖説是死人,但在這樣大雪狂風中仍然紅光滿面,那簡直不可思議。

沒有多久,死者忽然變成活人,睜眼打了個呵欠,有如甘夢初醒,目光炯炯,慈祥中還帶着幾分威儀,他一眼看到蒙面人,忽然面現慈笑道:“大俠!老朽又見到你啦!”他忽然覺縣在雪地裏,顯然有了疑問,怔怔地又道:“這是什麼地方?”蒙面人本來是立着等他甦醒的,聞言拱手長揖道:“老大人,此地已離府上不遠了,晚生是剛剛才在敵人手中將認人奪來的!”老者抬頭望着紛紛的大雪,似在回憶什麼往事,良久嘆聲道:“老朽想起來了,自從蒙大俠在湖北道上賜給一顆丹丸,叫老朽在危急之時下,誰料真有事情發生啦。”蒙面人道:“大人在什麼地方遇上危機的?”老者道:“在湖北通城,我的家將打聽的敵人竟不止一批,據説都要將老朽活捉,那時老朽就吩咐家將買口棺材,下你那顆丹丸後,以後的事情就一點也不知道了。”蒙面人嘆聲道:“這幾批江湖人也真是可惡到了極點,人死了竟連屍體也要,這真是晚生始料所不及的事。”老者道:“此地是什麼地方?”蒙面人道:“這是寶慶府西門外!”老者駭然道:“那豈不是繞了一個很大的圈子了!”蒙面人道:“大人,你老的棺材已然經過長期的你爭我奪,大家都將你老的屍體奪到似的,最後才落到‘神船幫’手中,因這方向數易,好在神船幫總堂是在新化城,不然他們也不會將棺材運到這個方向來了!”老者道:“那些人為什麼連老朽的屍體都要呢,此事真令人費解?”蒙面人道:“你老是否在十七年前救了兩個夫大盜之命,而且將那夫大盜的初生之於藏了起來盧老者嘆道:“大俠,有的,不過那不是夫大盜,而是江湖上最有人的活菩薩,説他是大盜真是罪過,他夫所得的錢和財,可説都給了鰥、寡、孤、獨和貧病迫之人,在他們夫手中救活的老幼男女,簡直是普及天下,他們殺的都是世上最壞的惡人,這種奇夫奇婦老朽敬之還惟恐不及、哪還有不救之理。”蒙面人靜靜地聽着,顯然已動不已,良久又問道:“你老可知那對夫婦是江湖上黑、白兩道和官家三方的眼中釘麼?”老者點頭道:“老朽知道,可也管不了這許多,老朽也因此丟了紗帽,哈哈,現在想來倒是無官一身輕哩!”一頓又嘆聲道:“自從那兩夫婦將孩子給老朽之後,他們不知逃到什麼地方去了!唉!傳言紛紛,又説是被黑道對頭圍攻殺死了,又説已遭中原各派迫得無影無蹤了,也有説終被官家捉着就地處決了,總之老朽內心到非常難過。”蒙面人似強忍衝動,點頭道:“晚生聽到的大概和大人沒有什麼出入!”老者威然道:一説來老朽真正對不起那對夫婦,唉,他們的孩子居然被惡人從我手中搶去了,現在尚不知生死如何…”蒙面人見他戚然下淚,立即勸道:“你老不必擔心,那孩子現已成人,推因他仇人如麻,他不敢來見大人,因為他怕替大人帶來無邊大禍。”老人突然跳起道:“真的?”蒙面人道:“那孩子與晚生有八拜之,他曾發誓要以自己的一生來保護你老的安全,直至你老百年之後。”老者嘆聲道:“他錯了,他應該先給老朽看看,免得無時不在牽掛。”蒙面人道:“好的,晚生去通知他,叫他永遠莫離你老的身邊,不過,你老雖能看到他,但他仍舊不肯使你老認出他,那是非常重要的。”老者苦笑道:“那豈不是等於未見?”稍停又嘆道:“就這樣吧,老朽只要知道他在身邊就行了,我也不能勉強他一番苦心。”蒙面人道:“他的武功不佳,你老縱有所悟,但也不要出他的馬腳,否則敵人就會找上貴府的。”老者嘆聲道:“可惜那孩子的父母真正姓什麼老朽都不知道,同時又沒有替那孩子取個名字就被歹人搶走了,大俠,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姓氏啊!”蒙面人道:“他知道,他的師爺對他的身世非常瞭解,抱歉晚生不能説出他的姓名。”老者看看天,知道已到出的時候,撲打一下雪花道:“大俠,還是請你送老朽回家罷。”蒙面人道:“你若放心,晚生早有安排,不過你到府上後江湖上下不出十天就會知道,以後的麻煩仍舊不少,好在令公子和千金都是都門大派弟子,明的不怕,怕的是敵人暗襲,今後你老可要千萬當心。”老者道:“當年之事,惡人要殺我,官家要罰我,那是自然之理,但我這裝死的事情,惡人是不清楚的,然而他們要找我的屍體又有何用?”蒙面人道:“這點晚生也很懷疑,總之是有原因的。”老者突然道:“難道是京裏發動人要找屍體?”蒙面人道:“你老在朝有無對頭?”老者道:“大對頭多得很,那都是官場的事情而起,現在老朽已是庶民之身,官家的事情不提也罷。”蒙面人道:“那就毫無疑議了,你老的官場對頭當然不相信你老已死,他們要看到屍體然後才會甘心。”老者嘆口氣道:“皇上不採忠信,因之才使豺狼當道,老朽不死,今後必無寧了。”蒙面人道:“你老放心,晚生只要知道你老有難,得信必全力以赴。”老者苦笑道:“大俠乃江湖奇土,足跡遍及海角天涯,老朽有事,大俠又如何知道呢?”蒙面人道:“府上有個家人名叫古士奇,他旁的長處沒有,但卻生了兩條飛腿,而且與晚生也有聯繫,一旦有事,你老只要不許第三者知道,派他找我決不致有誤。”老者大喜道:“老朽多年不在家,家裏的下人恐怕有多數不認識,這個古士奇可能是新來的,那就好,老朽保證連兒女都不説出。”蒙面人忽然將他背起,召回同伴,輕聲道:“西面有敵追來,晚生送你老進城去罷。”另一個接口道:“大哥,我們仍走神灘渡嗎?”背老者的道:“不,咱們走正面踏水過河,進北門奔府後街,轉到東直大街就無事了。”老者詫異道:“大俠,你對寶慶城怎地這樣悉?”蒙面人笑聲道:“江湖人就是靠地形,否則有事何能身。”寶慶城中有一座山,山上風景幽美,屬城中第一名勝,人立山頂,可以一覽全城,其名叫“大頭領”上山坡可以看到一塊牌坊,橫題着四字——六嶺,山上有茶亭,有酒店,遊人所需,可説應有盡有。

山南有座新建的府第,規模在宏,堂是富麗,主人就是告老還鄉的車工部,此老生有三男三女,長子車戰野。為華山派傑出弟子,次子車碾城,是武當派一劍士,三子車千乘,是少林俗家弟子,盡得少林真傳,因都無意功名,反成江湖奇士。

兄弟醉心武林不算,因車老終年在京,連他幾位千金也不事女紅,莫不成了巾幗英雄,大小姐車美雲自幼被峨嵋第一號人物“千手老尼”要去,現在大有青出於藍之勢,二小姐車麗峨,人稱崑崙“白髮仙姑”第二,三小姐現在只有十七歲,她是車家最得寵的嬌子,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沒有一個不疼她,但也沒有一個不怕她,可是她不亂開口,開口連母親都要聽她的,她兩個姊妹已經夠美了,但站在她的面前時,尤如滿園桃子裏獨有的一朵玫瑰。

這小妮子名叫車冰瑩,她很少外出,也許出門本無人知道,可是她的一身武功卻來得非常古怪,連她哥哥和姊妹們都不知道,但又無人敢向她盤問,也不知她的武功到底有多麼高深,確是一個神秘姑娘。

最近他們兄弟姊妹都在家,也許是湊巧,可是他們都不知道老子即將返鄉!

車家的僕人不多,但比起一般富貴人家就可觀了,女的老老少少有十幾個,男的連家將算上,卻又比女的多。

一清早,老的還在睡大覺,年輕的卻在偷懶,因為公子小姐早就在後花園中練功夫了,八字大門未開,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卻在大叫:“門房老爹,起牀呀,時候不早了!”他在朗聲大叫,聲音異常清

這青年穿一身青夾衣褲,居然不怕大風大雪,也許是僕人之故,他那英俊的長相恐怕不會不受人誇獎,要是生在王候將相之家,保險被人稱為天下第一美男子,無論五官身材,哪一樣都長得恰到好處。

門房裏有個老聲老氣的打了一個哈欠,接着罵道:“古士奇,你鬼叫個什麼勁,天剛亮呀?”原來這青年就是古士奇,只見他哈哈笑道:“老爹,快開門,我這裏替你買來了一壺老水酒!”這句話可能十分靈驗,突聞“拍略”一聲,門房開了:“哈哈,士奇,你真是個好老弟,來,還是晚上剩下的菜,咱們喝一杯…”話還未完,只見他將頭一縮:“喝,好大的雪!”古士奇將酒遞給他,轉身道:“老爹,我不奉陪,公子們等着我哩,快開大門,公子們看到又要嚕嗦你啦。”説完長身入院,直朝花園奔去。

到了中午,車府大門口突然喧譁一遍,人喊馬嘶,門房老爹一看,不由駭然一震,拼命就向內跑,口中連連大州道:“快來呀!老爺回來啦…”全府上下聞聲霎時都被驚動,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竟一窩蜂似的向外湧,男僕人招呼騎士和伕役,丫頭擁着老夫人,帶着公子小姐們湧向車老官,亂紛紛,簡直非一言可盡。

車老官不慌不忙,走進大門朗聲道:“你們不要亂,這批騎上馬上都要回去,伕役早已給了賞錢,你們只將箱籠搬進後堂就行了。”老夫人這時顧不了寒冷,被丫頭們擁到老伴身邊輕聲問道:“相公,你帶去的家將呢,這些年難道…”老夫人比什麼人都細心,她見老爺進門竟然沒有一個自己人,故而有點起疑。

車老官生怕兒女看出破綻,立即正道:“夫人,家將跟了下官一輩子了,難道我就不替他們個一官半職的,告訴你,差不多都有一點前程了,我這次回家都是同仁們派人護送的。”這句話很有分寸,可説是毫無破綻,於是聽得老夫人呵呵陪笑道:“相公一生顧念下人,不料到老時仍舊英明如斯!”車老官暗暗籲口氣,卻聽大公子問道:“爹,你老這次回家似乎與十年前不大相同啊!”老頭兒聞言一怔,板着面孔哼聲道:“戰野,有何不同?”大公子一看老父面不對,陪笑道:“爹,好像是不作官了?”老頭兒忽然哈哈笑道:“你們兄弟不願上進,連帶為父的也沒有勁了,不作啦,免得五更趕早朝。”兄弟姊妹一聽老父是告老回鄉,人人都喜得眉開眼笑,又是鬨笑一陣!

老夫人急急道:“埃喲!戰野!你怎麼不帶着弟弟妹妹扶爹進去,這樣冷的天氣,難道你們要把爹爹凍…”

“死”字不敢出口,婦道人家最愛吉利,話到中途,只好向車老官道:“相公,你也是,和他們站在雪上究竟要説多久?”老頭兒巴不得早點收場,呵呵笑道:“夫人請,千萬勿凍破你腳上的雞眼睛!”老夫婦説話沒有忌,又引起兒女僕們一陣哈哈大笑。

大門口的騎上都是黃金力士手下兄弟,伕役也是黃金力士僱來的,但不知從哪兒搞來那些箱箱籠籠,相信裏面都是貴重物品,須臾之間,門口騎士伕役都告辭而去,僅剩下男女婢僕在亂紛紛地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