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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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自經過多次狠拼之後，不僅經驗豐，樂業也倏飛猛進，已夠躋身於高手之林了。

他到在兇險的實力相等鬥中，舉手投足問生死千均，瞬息之差便生死立判，沒有任何機會可以由旁人搶救，所謂“在旁頭顧”的話是靠不住的。別説旁觀的人無法看出危機，即使參予斗的人，也不敢保證能控制住瞬息間的鉅變，等到危機倏發，必定嫌遲而無法挽救了。

所以生死存亡的契機完全是縱在自己手中，依賴旁人援手必定倒黴。

起初，他有點怨恨黑魅谷真，為何不助他先打發黑白兩道的爪牙，卻和七幻道捉藏置他於不顧？但再往深處想，他心中的憤鞔懣消失了黑魅谷真與他只有水恩情，而且這鬼女人玩男人之後，必定置於死地，其中只有利害關係，不會有愛情在內，他死了，黑魅谷真一無所失，活着，也毫無益處，用得着她出面賣命？即使是恩愛的夫，大禍來時也各自分飛，何況一對正常的男女？他沒有怨恨黑魅谷真的理由。

寒風凜冽，繁星滿天，他策馬狂奔，奔向他花了一番心血佈置好的家園。荒野中野犬長嗥，古林陰森，道上沒有任何行人，夜深了。

他對今天的奇特遭遇極滿足和興奮，心情舒暢，口中吹着口哨，吹出賣唱老柴白天在道上所唱的歌調，調子有點悲涼而落寞，但他喜歡，口哨聲打破了黑夜的沉寂，遠遠地，已看到長安城中高樓的燈光，快到家了。

且回頭表表文昌的小僕小金小銀。

大雁塔下大亂後，兩個小傢伙鬼靈，事先已得到文昌的吩咐，告訴他們假使發生意外，要他們火速離開自保。所以在忙亂中，兩人撇開田二小姐的兩個侍女，匆匆溜走暫避風頭。後來，大批巡檢衙門的官兵到達，四處捉拿獲文昌和鬧事的好漢。

他兩見大事不妙，趕忙取回馬匹趕回文園，由小金照管文園的事，靈的小銀改穿了一身破爛，到了南郊民房逐户通知所有的人，不可在這幾天內到文園逗留。

小銀在午後迴文園打聽主人的消息，不見主人返園，以為出了意外，便又返回府城長安找長安三豪設法打聽。小金跑了一趟慈恩寺，附近已經被官兵封鎖，得不到任何消息，沮喪地返園，距文園還有裏把路，便看到一羣黑衣騎土包圍了文園，他知道不妙，趕忙身溜走。但晚了些兒，他只好躲在一個土中暫避風頭，因為後到的一羣黑衣人已散佈在來路附近的林野中，退路已斷。

小銀連走三處秘處，找不到長安三蒙，摸索至城門，已閉，華燈初上，仍無着落？存心之餘，他硬着頭皮走向老三踏雷無痕榮世傑的姘頭四孃的府第，希望在那兒可以找到踏雪無痕。踏雪無痕有相好的女人，知道的人不多，小銀是知其之一。平時，踏雪無痕不許任何人前往水四孃的香巢找他，怕傳出之後引起家庭糾紛。小銀心懸文昌安危，只好硬着頭皮前往找捱罵，觸踏雪無痕的忌諱。

從西門大街中段向右有一條小街，小街東行半里地，岔出夕陽向西折，便是向城的西市東面小街。這兒是移入新城的書坊，是娼優雜居的集中地，入夜時分車水馬龍，是一處人所橫的銷金地，當然啦！這兒比不上昔的章台街，更比不上昔的金城坊橙人鄉，但也足夠點綴這座萬載永存的歷史名城。

這條小銜並不小，西部雙頭馬車亦可並肩奔馳，街尾端沿城也有一條橫街，稍窄些。

這兩條街，形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中間隔了一座大屋和兩座破敗沒落的大庭院。

兩街之間，無形中有了不可通行的城垣，彼此之間界限分明，兩街的客人互相之間有了契，便知橫街是下級的歡樂場。

小街的近東一段，燈火如畫，每一家歡場都佈置得金碧輝煌，鬧聲歌聲直達户外。近大宅一段燈火比較陰暗些，但庭中深院廣，這兒是城中的大嫖客們藏嬌的金屋，儘管屋中的女人是歡場中的尤物，但等閒客人是不敢往裏亂闖的，因為她們已有了較長期的客。

踏雪無痕的金屋，就是這一段小街的中間。小銀只是個大孩子，但對這一帶不陌生，他是城中的伸手小將軍，長安城的每一角落都瞭如指掌。

他穿一件老羊皮外襖，內穿青夾衣，纏青絲，象個小混，他不能從街頭往裏走，便從大街後一條小巷岔出。

他形匆忙，走得甚急，小巷中行人稀少，趕快些也不怕碰到路上的行人。

他快，後面來了一個比他更快的人，這人是又高又大的巨人。穿着一件黑大衣，踏出一步，比小銀走三步差不多。

兩人急急趕路，看看大漢到了身後，要從右側越過。真巧，左面一問院子的轉角暗影中，突然奔出一個人影，冒失地急衝而出。

小銀本能地向右急閃，閃得太急“撲”一聲撞到剛超越身畔的巨人。巨人站住了，雙腳象是生了，未被移動分毫，“哎…”小銀叫，他到象是碰在鐵壁上，被震的右半身發麻，反彈而出，再一聲“撲”將從暗影中竄出的人撞倒了，他自己也跌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仰面躺在地，叫了一聲“哎唷”再破口大罵，道“狗孃養的半夜三更你走得這麼急急，找魂麼？”小銀正在火頭上，一拉頭巾，爬起一把套住對方的脖子，叉勒住用膝蓋頂住叉點，罵道:“你這狗王八，你他媽的象狗從狗中衝出，急着去進枉死城，還怪小爺我走得急，勒死你這狗王八。

那人雙手拼命去扯脖子上的頭巾，喉中咿唔不清。

站在一旁的巨人，突然走近道:“呔！你這小兔崽子，再用勁要出人命。”小銀鬆了頭巾，爬起道:“人善被人欺，給他一次狠教訓，他就不會在下次作威作福。

喂！大個兒，你他媽的骨頭好使。”地下的人掙扎着站起，瞪了巨人一眼，不住着脖子，看了巨人高大如天神般的身材，將快到口邊的話嚇回肚中，恨恨地溜了。

巨人拍了拍大的部，呵呵大笑:“好小子，你碰在太爺的硬傢伙上，沒碰破你的頭算你他媽的走運。喂！小子！大爺有話問你。”小銀動仍隱隱生疼的肩膀，道:“大個兒有你就放。”

“嗨！你小子的嘴也不饒人，厲害，我問你，你對這一帶地方地頭麼？”

“當然，你想幹什麼？”

“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