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徐若麟得不到她回話。憑了覺,知道她應該就與自己不過一板相隔門裏頭,便道:“本來也沒打算來這裏擾你。只我聽説,你生氣?想來想去,大約也就是生我氣了。這才過來。你開開門,聽我跟你説。”初念還是不吭聲。
徐若麟道:“你不開門也罷,我隔着門跟你説一樣。你是不是怪我自作主張,事先沒跟你商議便把事情定了?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上一回你家小書房裏,我本打算跟你提。又怕説了你不樂意。結果還沒想好説不説,你娘就過來了…”初念終於忍不住了,冷冷地道:“於是你就自作主張了。心想生米煮成飯,我便是不願也只能認了,是不是?”隔了門,她似乎聽到他嗤地輕笑出來。然後柔聲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心急,急着想娶你,就怕遲了又生變故。等咱們成了親,你有多少氣都管撒我身上,好不好?”他竟然還笑!還有臉笑!初念氣得直髮抖,恨不得開門打他一巴掌。長長呼了幾口氣,勉強壓下心中火,這才冷笑道:“我不過一個嫁過人寡婦。有人這樣身份,還巴巴地費了心思要娶我,那是我前世修來福。我還鬧話,可真成了不知好歹。以後當司初念還是司初儀,對我來説並沒兩樣。我又何嘗有過自己主意?從前是傀儡,往後也是。我這種人能撲騰出什麼?我知道您貴人事忙,您趕緊回去。這兒是乾淨地方,男人不好踏步。”徐若麟躊躇了下,終於正,低聲道:“嬌嬌,我知道這不過是個障眼法。但目前我要娶你,只能這樣。我知道你怕旁人眼光。至少,這樣你嫁了我後,外人那裏不用被説道。我能娶到你,也就只有一句話。往後,或許我未必能處處叫你稱心如意,但我會我所能對你好…”徐若麟還沒説完,身後那扇被閂了起來門便砰砰地拍響。他回頭看了眼,飛又道,“明天安南人到京,我會忙幾天。過後便是二十四。你等着我來娶你。這地方我也不能久留。我要説就是這些了。”説罷轉身去開了門。見方才那幾個小尼姑已經找來了此處住持。老尼姑正威嚴地盯了過來,沒等她開口趕人,忙先雙手合十賠禮,笑道:“老菩薩有禮。香油錢奉上,我這就走了!”説罷回頭,見那扇門還關得緊緊,嘆了口氣,自去了。
~~次,受安南陳氏王朝昭全帝派遣,安南王子,十七歲陳啓龍和通漢風俗大使黎相中帶領下,一行數十人朝賀隊伍如期抵達了大楚帝都金陵。
陳啓龍是個儒雅少年,小時起便仰慕漢文化。陳昭全特意請了通漢文化師傅對他進行教導。此次大楚帝登基,又值兩國結束惡開始好。也是這位王子自己主動請纓,願意千里迢迢奔赴金陵。一是想要轉達昭全帝和平美意,二來,也是想要親眼見識下久聞其名帝國都城繁華景象。
趙琚理想,便是造就出一個九天閶闔、萬國衣冠盛大帝國。對於主動向自己示好安南人,自然十分禮遇。太子趙無恙受派遣總攬此次接待,事先自然心準備。授館舍、遞國書、頒見辭、賜賞予、設國宴,一切外該具備禮儀,無不善美。到了第三天,代表昭全帝接受了大楚皇帝冊封之後,趙無恙和年紀相仿陳啓龍,二人關係也變得稔了起來。陳啓龍提出,離開金陵之前,去拜祭國子監裏先賢。
國子監是大楚高學府,設城北文清殿中,佔地廣闊。裏面供奉着孔子、顏子、曾子、孟子等三十七位先聖牌位。每三年一次開科前,主考官和禮部官員便會此舉行隆重祭祀大典。趙琚得知,有意夷人面前展示泱泱大國文祭之禮,當即便下令,擇吉,國子監舉行盛大祭典,邀安南王子與大使觀禮。祭典後,他登基後第一場恩科也隨之啓幕。
徐若麟對於皇帝這樣臨時安排,其實並不是很贊同。出於天生謹慎,他知道越是這樣盛大場合,意外就越容易發生——假設前提是有人確實想暗中做什麼事話。不好是,這場祭祀大典並非早先預定,而是臨時起意。這就意味着,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但是皇帝命令已經下了。他現唯一能做,就是幫助太子趙無恙量安排好一切,力保到時候不會出現任何意外,讓太子皇帝和百官面前這第一次執事,能夠善始善終。
十月十八,風和麗,欽天監擇定吉。禮部尚書吳中擔任主祭官。
祭祀大典,莊嚴而神聖。數百名由國子監儒生擔任樂舞生分站殿前神道兩側。神道兩側,左邊是三綱樹,右邊是五倫樹,寓意着三綱五倫為立國之本。
隨了司儀大聲通贊,吉時到。四十八名樂舞生魚貫到了主祭台兩側分列。主祭官吳中和兩位翰林院監考官面肅穆,緩步走向至聖先師香案之前,帶領身後之人行三跪九叩之禮,然後上香獻酒。
大韶之樂中,樂舞生跳起了文烈之舞。
大殿前站了數百人無不莊嚴肅穆,但是身處其中徐若麟,對於主祭台上動靜卻沒半點興趣。事實上,今天這樣場合,以他武將出身身份,原本是不被允許入內。雖然連皇帝也承認,文以安天下,武以威四夷,但從前朝開始,武官就被毫不猶豫地踢出了文廟祭祀行列。他今天之所以能以陪祭官身份立這裏,還是皇后蕭榮開口結果。看得出來,主祭官吳中和兩位翰林院學士對此很不以為然,自始至終,目光就沒有落到他身上。
徐若麟自然不會意文官們這種場合下對自己鄙夷。雖然開場前,他已經足夠仔細地親自過問了祭祀大典中每一處細節。但只要祭禮沒結束,祭台側觀禮安南王子和大使沒離開,他便絲毫不會鬆懈。
他不動聲地打量着附近每一個人,不放過任何能引起他注意細節之處。
神禮結束,初獻禮堪堪開始時候,楊譽悄無聲息地靠近他,附耳道:“大人,黃裳和鄒從龍已經將殿外所有可疑之人控制,所有可以藏身所也都派了暗哨潛伏。”徐若麟一邊神情肅穆地盯着不遠處祭台,一邊低聲道:“你去把所有執行完任務人手都調到附近來,讓黃裳和從龍也過來候命。我希望是我多慮。但一旦出事,後果便是致命。所有必須萬分謹慎,明白嗎?”楊譽低低應了聲“遵命”轉身飛而去。
他們兩人這樣一場短暫,已經引起了主祭台上吳中注意。吳中不滿地盯了徐若麟一眼,心想武夫就是武夫,再高官職也改不了鄙本,這樣神聖場合,竟也與人竊竊私語,實是無禮之極。
徐若麟絲毫沒有理睬吳中。他警惕目光一直梭巡祭台周圍一排排人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出於本能,他忽然覺到了一絲不安。目光飛掠過祭台兩側立着樂舞生。並沒看出什麼異樣。但是那種不安之,卻愈發強烈了,管他也不知道,這種危險到底來自哪裏。腳步下意識地,便往祭台側陳啓龍身畔靠了些過去。
一陣風吹來,拂起了樂舞生身上所着禮服下襬。徐若麟目光掠過一名站前排樂舞生足下,微微皺了下眉。
他覺到了一絲彆扭。
風再次掠起樂舞生們下襬。電光火石間,他忽然覺到了哪裏不對。
這祭台兩側四十名樂舞生,都是挑細選出來,個頭一致高低。但是這個學生,他足下所踏靴底卻明顯要比邊上人厚了幾寸。沒理由這樣場合,要挑這樣一個個頭明顯矮於旁人人來湊數。
他目中光倏然暴漲,腳步飛往那人奔去。但還是遲了,那名樂舞生忽然舉起手中長笛,朝向了正專心致志觀賞祭禮安南王子後背。他按下了暗鈕,銀針從長笛一端口子暴而出。
這樣文廟大典,是不允許帶武器入內。徐若麟只貼身藏了一柄短刀。但已來不及拔刀了。他現唯一能做,就是眾人目瞪口呆時候,用全力飛身撲到了陳啓龍身後,將他按壓地。而身後來那一撮銀針,也已經無聲無息地刺入了他後肩。後肩處一麻。徐若麟立刻拔出短刀,毫不猶豫地將銀針連同周圍一塊皮剜去,鮮血立刻沿着他身上黑祭服噴湧而下。
“都讓到一邊去,抓刺客!”徐若麟面不改,喝了一聲。
終於反應了過來吳中失聲大叫起來。那名樂舞生見狀,轉身一把推開邊上人奔逃,趕來楊譽暴喝一聲,領着事先埋伏十幾個暗衞飛身追了上去。原本一派肅穆祭祀大典立刻亂成一團。樂舞生四處奔逃,地上丟滿了被拋棄樂器,人仰馬翻。
隨後趕到鄒從龍已經割開徐若麟黑祭服,動作捷地替他放血去毒,重包紮。
刺客去路早已經被堵死,很,便被楊譽抓到,扭斷了他一雙臂膀,扔到了徐若麟面前地上。
因為失血過多,徐若麟臉有些蒼白,但還能穩穩站立。他盯着這名刺客,端詳了片刻,上前伸出手去,他下顎處捏了下,輕微撕拉一聲,扯了一張薄如紙片面具,出了那人真面目。是個三十來歲男子。
“是誰派你來?”徐若麟丟掉手中面具,冷冷地道。
刺客閉上了眼睛。
徐若麟看了眼楊譽,楊譽會意,立刻上前將刺客下頜捏,然後命人帶走。
吳中和兩名翰林院大人此時才站穩了腳,大聲嚷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哪裏來亡命之徒,竟連如此神聖大典也敢破壞——”驚魂未定陳啓龍這才被人從地上扶起,白着臉看向徐若麟,見他身上黑祭衣已經被鮮血染紅,顫聲道:“多…多謝…”刺客既然把目標對向陳啓龍,銀針所淬之毒自然陰辣。雖然剛才已經放血,但失血過多和體內殘餘毒素還是讓徐若麟有些搖搖墜,若非他體格過人,恐怕早已經倒了下去。
“殿下不必言…謝…”他話沒説完,眼前一陣發黑,邊上鄒從龍一把扶住,大聲吼道:“送徐大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