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一一四回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午後,剛下過一場雨,嘉木院裏花木清潤。廊子上,還積瓦檐水滴不急不緩地一滴滴下墜,滴答聲中,四下顯靜悄。
徐若麟入了內室。微風正從半卷南窗牗簾中入,吹得一幅煙綃帳如水波般微微擺動。他輕手輕腳到了牀前,掀開帳子,看見初念娘倆已經睡午覺了。她穿得單,雲鬢半散枕上。兒子一張小臉正貼她懷裏,一隻小手還緊緊抓住她衣襟,把她衣襟扯歪到一邊,出了裏頭杏黃抹,口隨了她呼,微微地上下起伏。
他目中帶了温柔笑意,凝視睡態嬌憨這娘倆,伸手過去,小心翼翼地扳開兒子抓她衣襟幾個小手指。喵兒被擾,不滿地嘟了幾下嘴,翻了個身便又睡去。初念大約因了昨夜和他廝纏太晚疲倦緣故,也沒察覺醒來,仍舊閉着眼睛。
徐若麟輕輕坐了邊上,歪着臉再看片刻,彷彿被這安謐氣氛所染,漸漸竟也覺到了眼皮黏膩,見外側還有空位,便跟着躺了下去。還睡時,朦朦朧朧忽然覺得臉上被什麼東西啪嗒打了一下,下意識地便睜開眼,這才發覺打中自己是兒子一隻小腳丫。微微側過頭看去,見子已經不見了,牀上只剩自己和兒子。這睡相霸道小傢伙不知何時便橫了過來,攤手攤腳地仰卧着不算,此刻還老實不客氣地一腳踹到了他臉上。
六七個月大孩子小腳丫,軟軟,如同一塊豆腐,他閉着眼睛,睫微顫,受着自己兒子腳丫滋味,後經不住滿心彷彿要從裏溢出那種柔情,順勢張開嘴便咬住,直到喵兒有所覺,要縮回腳去,卻偏被做爹咬住不放,睡夢中含含糊糊嗯嗚了幾聲。
初念方才一覺醒來,見兒子還未醒,外出丈夫不知何時也酣眠了外側,不吵醒他父子倆,自己先便躡手躡腳地下了牀。正坐梳妝鏡前梳着長髮,忽然聽見帳子裏傳來兒子嗯嗯嗚嗚聲,以為他醒了,忙放下梳子過來,掀開帳子,見到徐若麟已經醒了,正咬住他腳丫不放,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白了他一眼,徐若麟這才戀戀不捨地鬆了嘴。
喵兒腳丫可算得了自由,圓圓腳趾蜷了好幾下,再委屈地嗯嗚幾聲,吧嗒一下翻個身,趴過去便又睡了去。
“你可真是…”初念輕聲埋怨一句。
“他先踹我臉…”徐若麟一臉無辜地辯解。初念一怔,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搖搖頭,放下帳子自顧坐回了梳妝枱前。
~~這幾天,徐若麟過得可算是這兩輩子來他放鬆了。那天,他徐家人或驚、或喜,或恨目光注視之下跨入魏國公府大門,入了嘉木院後,幾乎未出去過一步。睡飽足後,白天裏,他教導果兒功課,抱着小兒子逗,怎麼也逗不夠。晚上,等孩子們都香甜睡去之後,對燭搖曳中錦繡帳下,便只剩一對鴛鴦雙卧被底。他從未像現這樣覺到與她契合,無論是從身體還是心靈。他驚喜地發現,短短几天功夫,他子就像換了個人,從裏到外都散着嫵媚動人風致。他極所能地讓她歡愉,也痛享受着來自於她空前熱情和柔順。
隔着綃帳,她坐那裏背影影影綽綽。他望了片刻,腦海裏浮現出昨夜她檀口、香舌,美人恩,渾身一陣燥熱,從牀上飛起身,跟着到了她身後,笑地擠着與她同坐一張椅中。她看起來有些無奈,不過睨了鏡中他一眼,便任由他從後抱着自己。漸漸地,她執梳手停住了,呼聲也微微紊亂,忽然按住他正遊移自己衣衫下一雙手,搖頭,再指指帳子方向。他望着她明明已經含了一汪水眼眸,低聲一笑,抱了她便利落起身,將她放了外屋擺着一張貴妃榻上,閂閉了門後,回來壓了上去。只是沒片刻,裏屋忽然發出銀鈴連續晃動聲音,外頭走廊上也開始傳來下人穿行而過腳步聲。
徐若麟抬頭,苦惱地呃了一聲。
銀鈴聲晃得厲害,喵兒醒了,見不到悉人近旁,牀上努力地滾啊滾,依依呀呀地叫喚。還不見人,開始哇哇地哭。
初念推他,他嘆了口氣,伸手捏了把她暈紅臉頰,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了句“晚上再來”這才放開了她,籲出一口氣,一隻手枕着自己後腦倚靠榻上,懶洋洋笑看她手忙腳亂地揀起散落衣裳穿上,一邊掩着衣襟繫着帶,一邊匆忙往裏去,用温柔悦耳聲音道:“乖乖,娘來了——”徐若麟目送她背影,長長伸了個懶,邊浮出一絲笑意。
夜間,白睡夠了喵兒總算不再折騰大人,跟着母香甜地睡了過去。夫婦二人可算能夠安生地躺下來時,他想起白未完好事,抱住她求歡時,見她懶洋洋提不起勁,手指只是下意識地他膛上來回劃過,言又止樣子。
“想什麼?”他想了下,問道。
初念微微嘆了口氣,終於道:“我想你明朝會…那些人雖然罪有應得了。可是我擔心,萬歲怕也會遷怒於你…”徐若麟看起來有些驚詫,隨即笑了下,微微點頭。
“你説得不錯,但只對了一半。其實,即便他不遷怒於我,照如今情勢,他遲早也難容我於朝廷。朝廷裏原本有方熙載與我,還可相互牽制,如今他去了,剩我獨大。骨父子,尚且離心,何況是我這個外人。他又如何能放心?立朝堂之上動動嘴皮子安穩子,我是不可能再有。”他説完,見初念一雙秀目中滿是憂愁,再次一笑,道:“你別被我嚇住了。話自然要這麼説,好叫你有個準備。只是你放心。現如今再怎麼樣,他也不會真對我如何。就算過去這十數年隨駕經歷可以一筆勾銷,但邊境仍舊未寧,他還需要我去對付他們。”初念遲疑了下,道:“邊境大禍患便是北宂,剛數月前,你不是打敗了他們?兩國正議和嗎?”
“這只是表面,你不知道,如今情況早又有了變動。北宂皇帝年邁,尤烈是他幼子,他早有心將皇位傳給他。大皇子對此早心懷不滿。此人野心不尤烈之下,只是從前一直被尤烈所制而已。尤烈一死,他便暗中行動,半個月時,就早兩國使者還邊境為各自利益吵得不可開時,他國都宮成功,已經攬了皇權,下第一道令便是中止和談,召回了北宂使者。”
“這個消息,數前已經急遞到了內閣,”徐若麟道,“朝廷之中,元康朝可用之將本就平平,否則也不會這麼便敗退。嘉庚亂後,是寥落。放眼滿朝,能夠對抗北宂之人,便只剩下我。所以只要北宂還,皇帝他便絕不會對我下手。”初念怔怔望着他,“這些,你是一早就都想好了嗎?”徐若麟將她收到懷裏道:“嬌嬌,我如今不是孤身一人,有了你和孩子們,做事自然也要考慮退路。方熙載一黨,一定要除,否則皇后與太子永無寧。只是這樣一來,我捲入其中,勢必要被皇帝遷怒,甚至忌憚。倘若我沒有絲毫與他談判資本,等着我下場,你也知道。所以我必須有所考慮。北宂對於之前那場戰事,極其看重,幾乎可謂傾巢而出,兵分兩路。一支由尤烈王所率,另只軍力稍弱些,由大皇子統領。我排兵佈陣時,着重對付尤烈王,與大皇子幾乎沒什麼正面劇烈衝突,到了後,大局定時,未對他所統那支兵馬趕殺絕。此外我還做了一件事。尤烈王頭顱,我並未照咱們大楚軍中慣例割了帶回以證軍功,而是派人用馬,以速度,投給了大皇子…”見她眼睛越睜越大,徐若麟淡淡一笑,“你方才説其實也沒錯。北宂如今局面,正是我先前希望看到。對大楚極具威脅尤烈王被我除了。但是北宂執掌權力之人對大楚威脅卻還…”
“這是養寇自重啊…”初念喃喃地道。
徐若麟呵呵笑了起來。
“聰明!”他讚了她一聲,隨即嘆了口氣,“我也不願這樣。身為大楚之將,於國於民,又豈會願意做這樣事?只是身不由己罷了。你當知道蕭皇后父親。當年他統領家族親軍,數十年征戰沙場,無論對東南倭寇還是東北赤麻人,都力求數殲滅。也是打了與北宂後一戰,打得當時北宂元氣大傷,短期內絕難恢復,便如此刻一樣主動求和。順宗以為從此北患可平,便將他閒置,過後沒兩年,傳來了他墜馬意外而亡消息,從此蕭家親軍被連拔掉。前車之鑑,我不得不防。”初念伸手緊緊抱住他寬厚膛,“可是…這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總有一天,皇帝會無法忍受。”徐若麟凝視着她,目中滿是愛憐之。他深深地親吻了她,直到她開始呼急促,這才分開了,他沙啞着聲,她耳畔低聲道:“傻孩子…再過個幾年,情況如何還未定。再説了,就算比如今正糟糕,咱們還有一計。孫子兵法裏,厲害一招是什麼,你知道嗎?”初念茫然搖頭,“什麼?”他一笑,伸手捏了下她鼻子,“走為上!”
“萬歲此人,脾我還是知道幾分。他極重臉面,看重旁人對自己看法。心中就算再恨人,只要別被到份上,面上也不會隨意表現出來。倘若真到了那一天,他有了可以取代我之人,咱們也早謀好了退路。我客客氣氣和他告別,料想他也不會為難我。”初念出神片刻,忽然一驚,慌忙抓住他胳膊,“你説,倘若你去了北方,皇帝會不會要我帶了孩子留京中為質?”
“他自然想。只是我無論如何也不會丟下你們。我和他關係,還未壞到這種程度。”他見她似乎還要説話,一個翻身便壓了上去,低頭堵住她嘴,含含糊糊道,“你別多想了,我怕你小腦瓜想疼了又要嚷。一切有為夫…唔…咱們已經説了好多話了…還是先繼續正事…”~~次,皇帝陛下龍體恢復康健,停了幾朝會終於重開。
這一天朝會,註定非同尋常。先前數眾人口中私下議論猜測幾件事,一一得以證實了。
其一,失蹤了數月,眾人原本以為凶多吉少徐若麟,果然如這幾暗傳那樣,已經安然回來了。先前等側殿之時,對於圍攏過來寒暄,紛紛表示欣喜與關切之意眾人,他一律以笑容回應。如今他就立武官列首,神情自若地等着皇帝現身。
其二,這件事比徐若麟安然回來還要叫人震動。方熙載,原本皇帝近臣,這個內閣舉足輕重大人物,憑空消失了數之後,今仍舊沒有現身。然後,當神陰暗皇帝現身,坐金鑾寶座之上,接受臣子朝拜之後,執事太監發佈第一道聖命,便叫殿中之人目瞪口呆。
聖命説,方熙載勾結外患,意對徵北經略徐若麟行不軌,通敵叛國之舉已得查證,證據確鑿。狼子野心,實不可忍。本當受酷烈極刑。唯當今萬歲念其舊隨駕之功,不忍刑之,故奪一切封爵祿位,準其飲鴆得留全屍之自請。首兇既伏罪,相關牽連之從犯,待查證後,各得其懲,以儆效尤。望餘下羣臣誡之慎之,行忠君報國之事,等等等等。
太監拖長聲調,還沒念完這段話,大殿里人一片死寂後,顧不得座上面無表情皇帝,情緒忽然便似炸開了鍋。平和方熙載對立,紛紛面驚喜奮之,平依附他,此刻均面如土,紛紛低頭縮背,只有幾隻老狐狸,諸如廖其昌、司彰化之,面短暫驚詫之後,看了眼始終平靜徐若麟,便不動聲了。
待這陣子騷亂終於過去了,執事太監看了眼仍舊面無表情皇帝,望向徐若麟,轉為笑,道:“徐若麟上前聽封。”徐若麟左右兩列大臣注視之下,出列下跪。
執事太監繼續,雲:御北有功,擢定遠侯,賜金三百兩,銀二千兩,鈔三千錠,文綺、綾及金盔金鞍名馬各數目。
徐家本就是公爵門第,如今再封一侯爵,一門出雙爵,這樣榮華,令人側目。
太監報完,徐若麟眾人欣羨目光之中叩謝皇恩。皇帝略微點頭,面上現出一絲笑,起身退朝。
皇帝走後,眾多大臣仍留大殿裏不走。方熙載之事,實太過驚悚。既然與徐若麟有關,自然紛紛圍過來,一番恭喜過後,便拐着彎地探聽內情。不管旁人問什麼,如何發問,徐若麟統統一問三不知,擺了眾人之後,到了御書房外,請求面聖。
崔鶴很便帶出聖意,命其入內。徐若麟進去,見趙琚正坐老位置上,與方才面對羣臣時冷硬表情截然不同,面上帶笑,他依禮節拜見時,他疾步而來,雙手將他扶起。
徐若麟再次謝恩,説自己不敢居功得此厚賞,誠惶誠恐。趙琚搖頭笑道:“子翔何須如此自謙?此次北方戰事大捷,你居功至偉,如此封賞,乃是你該當所得。”徐若麟再次謝恩,得了平身。趙琚坐了回去,開始饒有興趣地問了些他關外與尤烈王纏鬥經過,徐若麟一一道來。君臣二人談笑風生,只是誰也絲毫未提及方熙載之事。末了,趙琚掌心輕擊桌案,嘆息道:“子翔,朕原本以為,經前次一戰,從此北患可平,你也好安心留於朝中,一來,朕需能臣輔佐,二來,你也正好行你太傅之責,代朕好生教導太子,只是沒想到數前,朕又得知消息,北宂朝中竟生劇變,皇位替,極其囂張,遍發檄文,稱要復仇雪恥。往後只怕…”他搖頭不止。徐若麟便鄭重道:“臣愚鈍,朝堂之事,自有真正能臣為萬歲分憂。臣身為武將,唯一可做之事,不過就是憑了幾分血氣之勇,披掛戰袍上陣殺敵,此乃天職。萬歲倘若信得過臣,臣願再次領命北上常駐,以防北蠻再次生事。至於太傅一職,不過是與太子幼時偶然投緣,承蒙萬歲念舊,這才忝獲此殊榮。臣文不及翰林院諸多學士,武亦無可再傳太子,至於治國安邦之策,萬歲是太子之良師。懇請萬歲削此榮銜,臣愧不敢當。”趙琚哂笑道:“子翔何必如何過謙?一為師,終身為師,此萬萬不可。”沉片刻,像是終於下了決心,道:“子翔有如此忠君之心,朕甚。只是你剛回家沒幾,難得享受天倫,朕也不忍這麼便又叫你們一家分離。北邊如今暫時還算安定,北宂也只不過叫囂幾句而已。朕放你些子,過些時候再準備動身也不遲。”徐若麟順勢下拜。趙琚驚詫道:“子翔這是何意?”徐若麟道:“臣下決心赴北之時,便想着一個不情之請。原本還心存顧慮,不敢向萬歲提及。方才聽了萬歲言語,臣動於萬歲對臣體諒,索便厚顏相求,盼萬歲首肯。”趙琚一怔,不等他開口,徐若麟立刻又道:“誠如萬歲所言,臣與內子成婚以來,聚少離多。此次歸京,幼子已六七月大,臣卻才見他第一面。他見到臣,亦茫然如見陌生之人。臣抱他時,他竟驚懼,泣而以手推抵。臣心中十分難過。父母子女,上天既叫生而一家,便當親近,如此才不會冷了一體相承之血脈。此次北上,臣預計難以短時凱旋,不與兒再次分離。全是出於私心,臣大膽求告,懇請萬歲准許臣攜帶家眷一道北上。”武將被派駐外,確實極少有攜帶家眷先例。之所以這樣,一是怕引起下面官兵不滿,二來,也和將領本身意識有關。大凡為人臣者,總希望給皇帝留下一個甘為君王之事捨棄小家大公印象。而且,趙琚潛意識裏,多多少少,確實也有些效仿當年自己子被扣京為質意思。只是萬萬沒想到,徐若麟竟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愣了片刻,也不好一口拒絕,猶豫着道:“這…恐怕有些不妥…”徐若麟鄭重道:“萬歲,臣別無所求,此唯一心願,求萬歲恩准。萬歲放心,到時臣會將家眷安置於燕京,遠離軍營,絕不會落人口實。”趙琚還猶豫,徐若麟已經微微一笑,慢慢道:“莫非萬歲信不過臣?”趙琚一驚,猛地看向徐若麟。見他望着自己,神情依舊恭敬帶笑,目光卻炯炯,絲毫沒有避退自己意思。剎那間腦海裏閃過無數念頭,立即哈哈大笑,上前再次扶起徐若麟,道:“子翔何出此言?朕與你十數年相,撇去君臣禮節,早視你為手足兄弟,何來信不過之説?”他嘆息了一聲,彷彿陷入了回憶,“你方才那一番話,倒是叫朕想起了當年之事。當年倘若不是被迫無奈,朕又豈會舍下兒,讓他們留京中獨居多年?至今心中仍是倍覺遺憾…”他拍了拍徐若麟肩,點頭道,“無情未必真豪傑,朕念於愛卿一番坦誠,有何不允?”徐若麟面笑意,誠懇致謝,道:“多謝萬歲!臣無以為報,此生唯有誓死效忠萬歲。一不平北蠻,一不敢忝立丹墀之下!”作者有話要説:謝謝ally扔了一個地雷席$涼秋扔了一個地雷阿魯魯扔了一個地雷一一扔了一個地雷嬌羞亂扭扔了一個地雷牙牙學語扔了一個地雷傾城豬豬扔了一個地雷球扔了一個地雷推薦好友女王文,重口味古言:面首l*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