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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一百零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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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他確實不敢這樣肆無忌憚,多也就意下而已。這個家裏,他唯一懼怕人便是徐若麟了。只是如今他看來,徐若麟十有□已經沒了,膽氣自然大壯。此刻盯着初念再看,見她外肌膚陽光照耀下如同瓷玉,臉頰因了憤怒微泛紅暈,鼻尖沁出層晶瑩細汗,身上那種味似乎濃郁了。愈發被挑得口乾舌燥。

這樣美人,倘若能叫他得手,便是死也甘心。注意打定,不但不退,反倒朝她得近,笑道:“嫂子,你就別哄自己了。誰不知道我大哥已經沒了!那種地方,我也聽説過,戈壁荒漠沒有人煙,一旦落單,絕無生還可能。否則皇上派那麼多人去找。都過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半點消息?你就死了心,從了我吧!我會好好疼惜…”説着人已經撲了過去,一把將她摟住,低頭便要親她臉,嘴裏親嫂子胡亂地叫。

初念大怒,狠狠一把推開他。

徐邦瑞意亂情間沒提防,初念又是用全力,這一推,不但推開了徐邦瑞,他收不住腳,連着噔噔後退數步,整個人仰面摔到了地上,後腦勺磕了路邊一塊假山凸出稜角上。

“哎喲——”徐邦瑞痛叫一聲。捂住自己後腦勺,攤開手一看,手心有點紅,原來是磕破了頭皮出了血。

“這是幹什麼?”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驚叫。初念回頭,看見初音正被兩個丫頭扶着過來,等看到徐邦瑞摔倒地,後腦勺出了血,尖叫一聲,一把甩開丫頭,飛便撲到了他邊上,拿帕子一邊捂他頭,一邊扭頭,惱怒地盯着初念質問道:“他怎麼了你,你竟對他下這樣狠手!”初念冷冷道:“你自己問他。”初音看向徐邦瑞,“怎麼回事?你給我説清楚!”徐邦瑞沒想到初音這時候會出現這裏,又驚又怕,哪裏敢説實話,結結巴巴道:“你…你不是睡嗎?怎麼出來了。”初音道:“我醒來不見了你,便出來逛逛。剛到這裏,便看到她推你地!到底怎麼回事!”徐邦瑞偷眼看了下初念,見她冷笑看着自己,一張臉漲成了豬肝,乾脆捂住頭閉上眼睛哎喲個不停,“疼死我了…我要死了…”初音當初看中徐邦瑞皮相和家世,用心機勾住了他心。嫁過來雖才幾個月,卻也知道他生。這個來歷可疑堂姐,美貌不可方物。莫非方才那一幕,竟是自己丈夫意不軌所致?

她越想,越覺得可能。心中又氣又恨。又怕被下人看出來了傳出去丟自己臉,也不敢當着人面再鬧了。只恨恨盯了初念一眼,叫了丫頭來扶起丈夫,正要送回去包紮,此時廖氏和沈婆子已經得了丫頭傳訊,氣吁吁地趕了過來。

一看到徐邦瑞樣子,廖氏臉大變,叫了聲皇天,一下便撲到了兒子身邊追問究竟。沈婆子是大驚小怪,連聲嚷道:“哪個把三爺害成這樣子?糾了出來,別想好過!”

“小三兒!到底怎麼回事!”廖氏見兒子後腦傷口不算很嚴重,血好像已經止住了,鬆了口氣,厭惡地看了眼初念,對着徐邦瑞問道。

徐邦瑞哪裏敢説實話。只低着頭含糊其詞地道:“沒什麼…是我自己不小心摔…”

“胡説!三爺你這麼大人,好好會自己跌跤跌成這個樣子?”沈婆子表示不信。

初念冷眼看了片刻,不想再此停留,轉身正要離去,初音忽然開口道:“三爺是被大嫂推了一把,才摔破了頭。”沈婆子一雙三角眼立刻盯着初念,目光陰沉。

廖氏眉頭一下也皺得緊緊。想了下,冷冷問道:“老大家,老三媳婦有沒冤枉你?”初念見走不了了,便停下腳步,道:“是我推了他一把。沒錯。”沈婆子誇張地啊了一聲,廖氏面上怒意頓生,卻沒開口,只看了沈婆子一眼。沈婆子便道:“大少,這便是你不對了。三爺好好,平對你也是禮敬有加。你是他長嫂。不知愛護,反倒推他摔跤,害他這樣跌破了頭,這彷彿有些不妥吧?”路上兩邊下人越聚越多,表情各異地盯着中間一家主人,鴉雀無聲。

初念看向初音。見她緊緊抿着嘴,抬着下巴望着自己,目光中分明是挑釁意思。她也明白她忽然把自己推出來意圖。人確實是她推。但是無論如何,她也不會真説出徐邦瑞調戲她先事。

她應該就是吃定了這一點,所以才這樣肆無忌憚。

初念暗暗了口氣,平定了下自己此刻有些紊亂心緒。

她其實早就覺出來了。

離徐若麟出事到現,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始終沒有消息。他就如同一塊沉水石頭,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徐家上下之人,從一開始聽到這消息時震驚不安,漸漸到了現,情況開始有所變化了——除了嘉木院裏主僕度如年外,別人開始微妙反應了。明顯便是沈婆子。她一改先前恭敬模樣,現看到自己時,頭都抬高了不少。今天出了這樣事,恐怕就只想着讓自己當眾出醜了。

倒也是,從前她有徐若麟護着,她們忌憚他,所以一直隱忍。現這個男人生死未卜。不,或者應該説,她們眼中,他已經是死人了,就差皇帝下一道身後嘉獎令。這種時候不給自己點顏瞧瞧,還等什麼時候?

她盯着徐邦瑞,淡淡道:“三爺,沈媽媽問我如何把你推倒地。我記差,一時忘了,你自己説吧。”徐邦瑞沒想到她一下又把球踢給了自己,面紅耳赤説不出來。廖氏氣得拍了他胳膊一下,“你倒是給我説清楚!”初音哼了聲,忽然道:“我知道。方才嫂子和三爺相遇此。三爺出於好心,勸了嫂子幾句,讓她節哀。不想嫂子竟忽然變臉,罵他咒大爺,還動手推他地!”一邊説着,暗中使勁掐下徐邦瑞腿上

徐邦瑞被提醒,如逢大赦,急忙點頭道:“是,是…大哥死了,我怕嫂子難過,路上遇到,這才勸她幾句。不想她竟變臉,罵我咒他,還推我地…哎喲,我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可疼死我了…”初念繃着臉,死死盯着徐邦瑞,忽然打斷了他話,寒聲道:“你再給我説一句試試?”徐邦瑞印象中,這個嫂子向來温軟和,此刻見她這樣盯着自己,心裏忽然一陣發。只那麼多雙眼睛瞧着呢,便硬着頭皮嚷道:“我説得沒錯啊!大哥就是死了…”他話還沒説完,“啪”清脆響亮一聲,初念已經揚起了胳膊,順手便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這一下扇得不輕,登時他一邊臉上留下了五個清晰指印,扇得他把頭都歪到了一邊去。

邊上人都驚呆了,連廖氏沈婆子也瞪大了眼,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打我!”徐邦瑞捂住臉,駭然望着初念,一臉不可置信,然後扭向廖氏,“娘,她打我!”

“這是給你教訓!讓你知道話不能亂説!”初念面不改,對上廖氏陰沉目光,然後看回徐邦瑞,冷冷道:“我家大爺還好好。你是他弟弟,竟敢當着我這個嫂子面這樣詛咒他!我不打你打誰?”

“你…”徐邦瑞臉忽紅忽白,説不出話了。

初音撲了過來,拉下徐邦瑞捂住臉手,心疼地左看右看,“娘,您瞧瞧——,三爺頭破了不説,還憑空遭了一巴掌,半邊臉都腫了…娘你都捨不得打吧…”

“哎喲我太太——”沈婆子忽然叫了起來,“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太太!您再這樣心慈手軟不管管,真要被人蹬鼻子上臉,欺負到沒邊兒了!這嫂子竟打起了小叔子!天下有這樣道理?哪家養出女兒會做出這樣事…”

“夠了!”初念打斷沈婆子,朝她走近,停她對面,兩人終於四目相對之時,她朝她淡淡笑了下。

“沈媽媽,大爺敬你是太太身邊老人,所以處處給你全臉面,為就是全了太太臉面。夫唱婦隨,我自然也跟他一樣。只是人也須得有自知之明。唯恐不亂,煽風點火,這樣事做多了,小心有一天引火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