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最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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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擋塔洛斯的報復而築造起來的巨大堤壩上,有三個高大而優雅的身影凝視着遠處的原野,在彷彿分割了海與大地的人造建築物之內,人類的村莊與田地已經蔓延到了視力的盡頭,時至黃昏,距離他們最近,一個彷彿觸手可及的小村裏甚至已經點燃了火把,雖然近些年來,這裏的人們有着平穩而安定的生活,但火把仍然可以稱之為必需品之外的東西,尤其是幾乎點燃了整個村莊,與晚霞媲美的這個數量。
“是婚禮呢。”凱瑞本喜悦地説道,作為靈,他能夠看到的東西要比作為人類的亞戴爾更多“看看那個新郎,他的臉令我到悉,是那個叫做沃夫的農夫的後代嗎?”
“應該是他的曾孫?”亞戴爾眯着眼睛附和道。
“他的七世孫了。”克瑞瑪爾糾正道,亞戴爾驚訝地看着凱瑞本,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眼神,如果是別的人類,那麼他們或許還不是那麼清楚,但沃夫,他是罕見的,雖然沒有接受過正統教育卻仍然擁有着理智與智慧的人,或許在貴人中,這兩種品質並不罕見,但在那些畏縮或是愚昧的平民中,他就尤為顯得難得,特別是克瑞瑪爾為了創造他理想中的城市而推行一系列新的舉措,新的律法與新的理念時,他幾乎是竭盡全力地予以了支持與吶喊,這是一份猶如大海中一點砂礫般的力量,卻格外令人欣。
“我們來到這裏有九十年了,亞戴爾。”凱瑞本説。
“難以想象,”亞戴爾,他笑着搖頭,雪白的鬍鬚在風中顫抖:“居然有九十年了,我還記得第一次看見新克瑞法的樣子,還像是在昨天。”他沒有説的是,對於人類而言,這似乎是一段無比漫長的時期,壽命短暫的他們,同樣也有着無以倫比的適應能力,在…失去了神明的指引與眷顧之後,他們只能依靠自身,這樣的生活無疑是艱辛的,但就是在這種晦暗沉悶的痛苦中,人類的智慧卻如同鐵石敲打後的火光那樣不斷地迸發當然,也有這裏的領主給予指導與鼓勵的原因,任何一種,無論大小,或是此時還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的發現與發明都會受到鼓勵就連尋找到了新的穀物或是養出了巨大的豬也在其列,仔細想來,亞戴爾曾經侍奉過的晨光之神羅薩達的神殿屬地中似乎也曾經有過類似的事情,但那個時候,這些榮光都是屬於神祗,牧師們接受供奉,獎賞供奉的人一筆錢,或是賜予一兩個神術也就罷了,至於他們奉獻上來的東西,如果不是有着巨大的力量或是悠久的歷史,尊貴的來由一般而言也只是被束之高閣而已但克瑞瑪爾…他卻似乎並不這麼認為,每一樣有可能被他認為有助“民生”的事物他都會謹慎對待,對於送上祭獻的人,他更注重他們的智慧,是的,僅屬於人類的智慧,他從不否認,不,他一向認為,卑微的凡人也能夠做到那些原以為只有神祗做到的事情,甚至更好,事實似乎也是如此,他獎賞他們,讓人們都知道他們的名字,給予他們官職與權力,而他們所要做的也只是將自己掌握到的那些東西傳播與教授下去。
第一次的時候人們是惶恐不安的,第二次他們就開始享受尊崇與愛戴了,第三次他們似乎連神祗都忘卻瞭如今,克瑞法城的人們已經習慣了沒有神祗的生活,他們不再記得神祗的祭,也不記得神祗的聖徽與標記,只有遊詩人的口中偶爾還會傳出一兩個神祗的名字,但也愈來愈少了,畢竟神祗的威嚴已經快要被遺忘殆盡,他們的追隨者,牧師們因為神力污染而造成的危害卻還被人牢牢地記着。
想到這裏,亞戴爾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都不知道…自己被晨光之神羅薩達拋棄,詛咒究竟是不是一種懲罰了,作為克瑞瑪爾年輕時的摯友,他在克瑞法受到了極大的信任與縱容,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也接觸到了許多外界的情報,其中很大一部分與牧師、神殿與聖所中發生的悽慘事情有關一些是牧師在向神祗祈禱時卻因為被污染的神力而成為了深淵通道,魔鬼巢,另一些卻是因為無知愚昧的民眾在遭受了前者的殘害後,因為恐懼與憤怒盲目地摧毀神殿,驅逐與殺死牧師…他不能指責誰,卻幾乎想象得到如果自己還是羅薩達的牧師…在骨悚然的同時,他不由得一次次地回憶着羅薩達留給自己的最後一瞥,那時候他是否還有神智?也許就是這麼一點點最後的理智,讓他驅逐了或許不是最忠誠於他,卻能夠真正理解與遵從其教義的選民,他詛咒了亞戴爾,讓他無法向羅薩達祈禱,他甚至連羅薩達的名字也説不出來,但也就是他的詛咒,亞戴爾才能夠光明正大地行走在克瑞法的街道上。
還有一件事情似乎也佐證了亞戴爾的猜測,羅薩達奪去了他的青,卻給了他長久的生命,九十年前,他衰老的就像是隨時都會死去,但九十年後,他依然力充沛的活着。
作為羅薩達的牧師,亞戴爾必須鄙視與憎恨這些人類,他們曾經接受過晨光之神的庇護,視他為主宰,誰知道只不過幾十年的時間,羅薩達在他們心中的痕跡就幾乎淡得看不出來了,他們本應受到懲罰可是,作為一個曾經的人類,他又要欣於這種涼薄與短視,亞戴爾很清楚,在眾神陷入不知名的混亂時,祈禱與虔誠已經沒有意義,相比起跪在地上詛咒、祈求或是慟哭,倒不如振作起來,用自己的雙手開闢未來的道路。更何況在此時此刻,除了牧師,最為令人擔憂的莫過於那些過於虔誠的信徒了,他們的頑固讓他們遭遇到了十分不堪的事情,更不用説被偽裝成神祗的魔鬼與魔鬼誘惑的那些,畢竟他們只是沒有天賦的凡人。
在克瑞法也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但在克瑞法,嚴苛細緻的法律深深地印在了每個人的心裏,無論是魔鬼,還是惡魔,他們帶來的災禍才初端倪就被強行遏斷了。
這點也和克瑞法的施法者比例有關,也許除了紅龍之國格瑞納達與巫妖羣集的七十七羣島,就沒有什麼地方有着如此密集的施法者人羣了克瑞瑪爾的浮城克瑞法原先就有一批來自於龍牙軍隊的施法者,然後碧岬堤堡在與法崙的戰爭中幾乎全毀,在復興之前,它的大部分法師就轉移到了新的克瑞法,還有銀冠密林與翡翠林島的靈法師們,以及從紛亂的法崙,暗湧動的格瑞納達潛逃過來的傢伙們,當然,其中不少敗類,但克瑞法的法律就好在它不區分凡人和天賦者。
克瑞瑪爾是個極其強大的法師,不但強大,而且富有,這種富有不但指凡人的,也有施法者們的,卷軸、符文、魔法衣物與器具等等,尤其是千年之前的,這本就是以等重的黃金也難以置換到的珍品,但在接受了極北之地、翡翠林島以及巨龍艾歐的三重饋贈的克瑞瑪爾的眼中,它們從不比人,正確來説,力量更重要。
他們三人沒有使用法術或是召喚人面獅身獸,而是從高聳的堤壩上慢慢地走回城市的中心執政宮,這座如同巨龍般的城牆矗立在海與大地之間,原本為的是防禦風暴之神塔洛斯的牧師們一年數次的“拜訪”也許是因為之前善神不斷隕落的關係,風暴之神的牧師們愈發猖狂,數以百計的島嶼或是臨海城市,如果不能滿足他們永無止境的貪婪,就必須面對暴風雨甚至海嘯的洗劫,有些城市屈服了,有些索放棄了故土,只有寥寥無幾的城市才能有抵抗與反擊的可能,而克瑞法無疑是其中最為頑強和執着的一座。
異界的靈魂永遠不會滿足他們的要求,風暴之神塔洛斯不是黃金和絲綢就能餮足的神祗,他是要活祭的,牲畜,還有人類。
克瑞瑪爾説要在這片狹長的臨海領地與咆哮的大海之間矗起堤壩的時候,大概只有凱瑞本與亞戴爾,還有葛蘭願意相信在另一個位面,這樣的工程也幾近於不可能,但在異界的靈魂的想法裏,兩個位面的優勢完全可以合二為一,而結果就是化身兀鷲的德魯伊在三萬尺的高空向下俯瞰的時候,也能清晰辨認出的一條雪長線。
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座如同神蹟一般的建築,竟然又引誘了數以萬計的民眾背棄故土,不惜跋涉好幾個月來到這片原本無比貧瘠的地方。也許是因為在這個混亂危險的時間段裏,一個強大的施法者不但不會被畏懼,遠離,反而會被憧憬吧,他們也希望能夠和這裏的領民一樣,受到這位大人的庇護,雖然一直有傳説這位大人是個惡的不死者,但相比起如同蚊蟲般在主物質位面滋生的深淵生物,沉重多樣的勞役,幾乎奪走了口邊最後一口食物的賦税,這裏反而如同地上神國一般。
亞戴爾在堤壩下和克瑞瑪爾,以及凱瑞本分開,他要去“醫院”一個屬於人類的神殿與聖所,裏面都是一些受過教育的凡人,他們能夠利用藥草治療受傷或是生病的人,在人類已經失去神祗庇護的時候,他們的存在不亞於久旱甘霖,亞戴爾甚至在其中發現了一兩個牧師的學徒,但他什麼也沒説。因為幼年時接受的教導與數十年的亡生活,亞戴爾對藥草的瞭解勝於“醫院”中的任何一人,還有異界的靈魂鼓勵般地給出的,屬於另一個位面的知識,他在“醫院”中很受尊重,即便有一部分人還是不免會到畏懼。
凱瑞本目送着亞戴爾走入那座聖潔的白建築,不由得百集,他轉向克瑞瑪爾:“這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事物嗎?”
“是啊,”異界的靈魂説道:“即便沒有神祗,我們也一樣為自己創造了美好的生活。”
“一開始的時候我甚至無法想象那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凱瑞本喃喃道:“怎麼可能呢,一個沒有神,甚至沒有魔鬼與惡魔的世界…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呢?”克瑞瑪爾轉過身去,微笑着看向凱瑞本,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那麼久,已經不再是那個天真單純,一心只想着回家的小傻瓜了,但凱瑞本的問題一瞬間又將他帶回了那裏在碧岬堤堡外,他第一次接觸到這個世界的真正一面。
“一個不算太好,”他給了凱瑞本一個相同的答案:“但也不算太壞的世界。”如同時光飛逝就不再回來,也總有許多美好的東西被摧毀後就再也無法重建。在克瑞瑪爾的庇護下,無憂無慮地生活着的人們大概不知道,在他們認知之外的地方,已經遭受到了他們難以想象得到的浩劫灰的煙柱從天上墜下,落到地面就化作了混沌,這種混沌,你很難敍述它是什麼樣的,因為它幾乎不擁有任何特質,它不是體,也不是固體,甚至不是氣體,沒有什麼屏障可以阻擋它,所有東西都只能被它同化,若是想要從它的噬下逃,唯一的方法就只有用其他的東西來滿足它的胃口,是的,僅有的,能夠讓這種“東西”拓展速度緩慢下來的方法就是給它…一切你認為可以拋棄的東西。
人類,靈以及這個位面上的生物還能夠勉強苟延殘的原因,竟然在於無底深淵。
或許還有人記得,被阿里曼的力量所污染的神力為惡魔與魔鬼開啓了通往主物質位面的便捷通道,只是,在這些深淵生物歡呼若狂的時候,阿里曼的觸鬚同樣侵入了深淵,如同天上的神國,地下的深淵同樣被其迅速地侵蝕,只是,在天上的神國尚未陷入混沌的時候,這些被侵蝕的部分猶如打在堅固地面上的小,雖然令一些睿智的魔鬼到不適,卻也沒有引起太大的騷動,只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神國傾塌後,混沌的洪居然穿過了主物質位面,直接墮入了無底深淵。
比較直觀的比喻一下,就是污水在桌面橫的時候,從桌面的小與縫隙滴落到了地下。
這下子,不但魔鬼,就連崇尚混亂的惡魔都慌亂了起來,當然,他們是混亂的產物與維護者,但不管怎麼説,他們絕對無法接受成為混亂之蛇的一部分而且,這幾乎不能説是阿里曼,它更類似於一種沒有思想,只有**的腐爛生物,除了噬一切之外別無它想。
惡魔與魔鬼紛紛出逃主物質位面,不過他們也清晰地認識到,這只不過是緩刑罷了,混沌之所以先噬了無底深淵,只不過是因為無底深淵原本就是阿里曼的巢,混亂之蛇阿里曼與秩序之蛇潔芮恩的融合之物當然也會呼喚混沌,只是,在混沌侵了整個無底深淵後,就像從杯中溢出的毒藥,它仍然會重新回到主物質位面。
這些從混亂的源頭滋生出來,最終也滅亡在混亂之中的生物若是仍然能夠在混沌中保持自我思想,在看見污穢的濁最終帶來了一片死寂的時候,也一定會幸災樂禍地大笑吧,繼神國與深淵之後,主物質位面也將要面臨覆滅的命運了,這是一曲多麼歡樂的頌歌啊,給毀滅,給黑暗,給混沌。
阿斯摩代歐斯揮舞着翅膀降落在六指的格拉茲特身邊,他們身邊是紛紛逃竄的低等惡魔與魔鬼,就像是主物質位面的森林起火時那樣,為了逃避火焰與煙霧,無論是掠食者還是被掠食者,都一心一意地放開了自己的蹄子、爪子、觸鬚或是翅膀,只有一些不太走運的傢伙相撞在一起,結果不是弱者被踐踏受傷甚至至死,就是兩兩相互抓在一起被灰的沒,只有如同格拉茲特與阿斯摩代歐斯這樣的強者才能窺着這次可怕的機會噬曾經的盟友或是敵人,當然,他們這樣做,簡直可以説是用自己的存在做賭注,這份渾濁的力量沒有形體,它來的毫無預警,蔓延的比任何瘟疫和詛咒都要快,若是被他們噬的力量或是軀體已經沾染上了哪怕一絲,那麼他們也終將難逃消亡一途,但他們是誰?一個能夠隱伏了數千年,甚至讓自己的存在變成了一個傳説的大魔鬼,一個掌握了三個層面的,染指過神祗力量乃至神格的大惡魔,他們之前的平靜只是一幕大戲之前的序曲,而現在,正是他們所期待的時刻。
他們已經噬了幾乎深淵中所有有名號的惡魔與魔鬼,深淵的浩劫迫一些隱藏着的強者也不得不顯身形,而等待着他們的正是力量無限膨脹的阿斯摩代歐斯或是格拉茲特,還有讓他們不敢相信的是,這兩位原本應該不死不休的敵人竟然在此刻聯起手來,沒有一個惡魔和魔鬼能夠逃過他們的羅網他們就這樣噬了上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