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秘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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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必須經歷的考驗。”凱瑞本回答。然後他看到阿芙拉的神發生了改變,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輕微地搖了一下頭,似乎對自己想到的東西不是那麼相信,但她的情緒確實突然詭異的平靜了下來——但凱瑞本反而提起了警惕,如果其他人未必能夠發覺,但安格瑞斯與蘇綸的寵愛讓他擁有着無以倫比的官與鋭的思維——周遭的空氣就如同被微風掠過的湖面那樣泛起了輕微的漣漪,即便不在夜間開放的花兒也搖曳着展開了身體,馥郁的芬芳環繞着他們,從銀的月光無法照拂到的黑暗之處,鳥兒輕柔悦耳的鳴叫婉轉的猶如羽輕輕拂過耳邊…靈舉起一隻手,鋭利的目光一如利箭那樣投向阿芙拉,他並非沒有辦法掙,但那樣,顯然對這個力量還不夠悉的阿芙拉會遭到嚴重的創傷。
阿芙拉只是將靈拉入到自己的領域——每個神祗都有着屬於他的領域,與半神或是強大的法師所有的半位面不同,神祗的領域幾乎就是他們的不敗之地,他們可以隨意地制定領域中的任何規則,但阿芙拉的領域還太幼了,幼到就連凱瑞本也有可能掙——並不是凱瑞本有那樣強大,而是因為領域本身就有着無數疏漏與錯誤,就像是一個基座不穩的城堡,只需要輕輕一推,就會崩塌倒地。凱瑞本覺得自己真應該好好和克瑞瑪爾談談有關於教育的問題,難道阿芙拉不知道她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克瑞瑪爾會是這個位面最傷心的人嗎?
但他同樣也能夠品味到些許阿芙拉的鄭重,毫無疑問,在極其短暫的時間裏,在這個領域之中,即便是陰謀之神希瑞克的化身也未必能夠偷聽到他們的對話——但有什麼時候,能夠比黑髮龍裔是個贖罪巫妖更不能為人所知呢?
“您察覺到了異樣的地方,”阿芙拉重複道:“但您什麼也不説,也不問,但發自內心地説,您是真的認為這是必須由他自己度過的試煉嗎?”她看向靈,帶着嘲諷的微笑:“不,或許應該真正地探查一下內心的是您,密林之王,雖然我覺得比起您的父親,您並不能做到名至實歸——您甚至無法承受得起可能的失望…您拒絕面對一個不同的克瑞瑪爾…您恐懼着自己會無法接受他——因為您的懦弱,或是虛偽…”
“我不想打斷你,”凱瑞本平靜地説道:“但阿芙拉,我想你對我似乎有着一些誤解。”
“您或許一直在擔憂着,”阿芙拉繼續説道:“如果您真的提出了那個問題,我的監護人就會表出您無法容忍的那一面,您很清楚,自從惡魔與魔鬼誕生之後,與他們做易,並且能夠在兩者的血戰中堅持了近五十年的人,能夠保持靈魂與思想不被扭曲的…我都不必用幾乎,靈,我現在就能告訴你,”她深深地注視着凱瑞本:“沒有。”
“您注意到了他的茫然和錯亂,”阿芙拉接着説道:“但您並不想去幹涉,您就像是在收拾一條嘗過血的幼狼——您故意裝作沒有看到它身上的血跡,它折斷的牙,它污濁的眼睛——您只是給他戴上項圈,用繩索把它拉到您認為正確的道路上去,因為您或許是有點喜愛它的,所以您可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它曾經的罪惡。”
“能夠成為贖罪巫妖就已經證明了他是能夠被拯救的。”凱瑞本忍不住説。
“然後呢?”阿芙拉:“您給他帶來了這個任務,一個艱難但可以獲得豐厚回報的機會,從惡的神祗中拯救無辜的人類,對吧,”少女問:“您知道一個贖罪巫妖如果真的能夠贖罪成功,他會來什麼?”凱瑞本沉默了片刻:“一個被救贖的機會。”
“説清楚點,靈。”
“他會作為一個無罪的凡人死去。”阿芙拉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嗤笑。
“這就是命運,”凱瑞本説:“它所賜予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標有價格的。”
“但那樣不公平。”阿芙拉説。
“如果你已經知道了那麼多。”凱瑞本説:“那麼你就應該知道,要成為一個巫妖,除了難以計數的金幣,施法材料之外,還有的就是生者的血,靈魂…而這個數量,有時候可以讓一整個村莊徹底地湮沒——而這些,只是為了讓一個惡之人以扭曲畸形的狀態繼續存在下去…他曾經犯下了如此深重的罪行,阿芙拉,能夠贖還這份巨大的債務,能夠如同一個凡人那樣平靜地死去,已經是命運與諸神的恩賜了。”
“那麼您覺得呢?”阿芙拉沒有一絲凱瑞本以為會有的惱怒與不甘:“您和我的監護人,克瑞瑪爾是在五十多年前,在碧岬堤堡第一次見到的,告訴我,凱瑞本,您覺得他是一個惡的人嗎?”
“不。”這是凱瑞本可以肯定的事情,不但是他,還有經驗豐富,見過的人幾乎和見過的魚一樣多的考伯特船長,還有曾經周遊在外了整個青年與壯年時期的阿爾瓦法師,都沒有在克瑞瑪爾的身上發覺有什麼讓他們不安的地方,哪怕他顯出的一些地方表明他可以能是個龍裔…直至如今,凱瑞本仍然不覺得克瑞瑪爾會是一個天生惡的人,他或許只是被誘導與欺騙了,畢竟他曾經遭遇到那樣可怕而又悲慘的事情,只是屬於他的罪孽,是靈不能,也不會去洗清的,他能夠做的,只有儘可能地幫助克瑞瑪爾贖清自己的罪孽,而後得到一個平靜而温柔的死亡之吻。
“如果他是一個無辜者呢?”阿芙拉問。
“阿芙拉,”靈啼笑皆非地解釋道:“所有的前提就是他曾經是個不死者,如果他不是巫妖,那麼是絕對不會成為一個贖罪巫妖的。”
“但他確實不是啊。”阿芙拉説,同時緊盯着靈的眼睛,她知道靈並不相信自己,但她所要做的也就是強行撕開靈為了避免傷害到自己而設立的屏障,這道屏障並不堅固,甚至早已搖搖墜“一個巫妖要怎麼成為贖罪巫妖呢,”她重複着文捲上的描述:“他必須不出自任何自私的理由做出一個無私的行為,簡單點説,哪怕一個巫妖知道了應該如何成為贖罪巫妖,他為此做出的一切行為,仍然都會被判定為出於本身的私慾——因為他就是為了成為贖罪巫妖而去做出那些行為的。”她做了一個手勢:“也就是説,他的善行需要在他無心為之的情況下發生,他才有可能成為一個贖罪巫妖。”
“這個條件被很多人嘲笑過,因為本不可能。”阿芙拉説道:“因為能夠成為一個巫妖的人,他就不可能做出無私的舉動,一個處於惡守序陣營的法師,就註定了他永遠不會在不做思考的情況下做出單純有利於他人的行為——但我的監護人就做到了,您想過為什麼嗎?您也許想過,但您大概沒有深刻地思考下去,因為您是個靈,註定了與不死者是不折不扣的死敵,但您喜愛我的監護人,您希望能夠維持現狀,哪怕那個現狀堪稱模糊。”凱瑞本突然意識到自己將要聽到一個秘密,他原本可以於所有人之前發現的秘密,但他只是閉上了眼睛,矇住了耳朵,在他的父親,曾經的密林之王英格威意味深長地允許了他帶着克瑞瑪爾進入萬維林的時候,他只記得自己充滿了欣喜之情,卻沒有想要進一步探查其中的原因,或許正如阿芙拉所説,他確實是個懦弱又虛偽的傢伙,他無法面對克瑞瑪爾所可能有的黑暗的一面,想到克瑞瑪爾表出的一切都可能是謊言與假象的時候,他的心臟就痛的就像是被撕裂。
“請告訴我,”靈艱難地説:“我在聽。”
“他一直就在騙你——”阿芙拉説,在看到靈做好了準備但仍然出痛苦之的碧藍眼睛時,她大笑了起來:“當然,這不可能,或者説,你的克瑞瑪爾沒有。”
“什麼意思?”靈準確地抓住了關鍵詞:“我的?”
“你的,還有我愛的那個。”説到那個人,阿芙拉的語氣都變得温柔和緩起來:“您應該猜到的,另一個靈魂,一個無辜的,純潔的,對這個世間與人類充滿了温柔與愛的靈魂。”凱瑞本無法相信,但如果真的如阿芙拉所説,那麼之前一些無法得到解答的問題也就刃而解了。
“他…”
“這具軀體中的另一個靈魂,”阿芙拉説:“來自於另一個位面,他的記憶都已經破碎了,但他的本質並沒有改變。”凱瑞本看向阿芙拉。
“一個,有點遲鈍的笨蛋吧,”阿芙拉説:“我知道的並不多,但已經足夠了——他來自於一個,嗯,一個沒有魔法,沒有巨龍,也沒有神祗的位面,那個位面極其和平,已經有數百年沒有任何大規模的戰爭,雖然那裏只有平凡的人類,但他們憑藉着自己的頭腦與雙手同樣締造了我們的大陸所無法企及的文明——他就是這些人類中的一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來到這裏,以及與一個巫妖共享一個軀體的,但他…”阿芙拉斟酌了一下詞語:“我是説,他的靈魂沒有改變,您明白嗎?”凱瑞本點了點頭,所以他,正確的説,那具原本屬於巫妖的軀體才會重新被注入新的生機,而克瑞瑪爾能夠替作為術士與法師出現,也因為他原本就是由兩個靈魂合成的——有關於術士與法師的區別,還有靈魂與魔法之間的聯繫,早有人詳細地研究過。事實上,最簡單的做法就是看看那些不死者施法者,即便他們沒有了做出施法手勢的手指,沒有了唱咒語的舌頭,但他們仍然可以施放法術,也就是説,魔法並不完全依仗軀體。但如果另一個靈魂來自於另一個位面,如果巫妖不想讓他在“輪值”的時候讓這具軀體灰飛煙滅,那麼就必須讓他也成為一個施法者,成為一個法師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的辛苦學習,但術士則完全不必,依靠血脈中的力量施法的術士從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能控火焰和水,但他能夠成為一個心靈術士可能也出乎了那個巫妖的意料之外。
靈或許不知道,他的眼睛中已經微微有了些笑意,他還記得克瑞瑪爾曾經是那樣的笨拙,在灰嶺,每一次作戰指導都會讓他痛苦上很久,但他確實是個好學生——這幾乎讓他忽略了阿芙拉之後的話。
“那麼,”阿芙拉説,她的眼睛在昏沉的光線在閃閃發亮:“凱瑞本,您還覺得您的做法是公平的嗎?”她打開自己的手指:“他沒有任何過錯,也不享受罪行帶來的快樂,更加厭惡無謂的死亡與犧牲,他甚至在自己都需要面對陰謀與刺殺的時候拯救了數以萬計的人類,但他得到了些什麼呢?猜忌,忽視,以及無可避免的死亡,是啊,對於一個萬惡的巫妖來説,死亡是個褒獎,但對於一個善良的凡人來説呢,自從來到這個位面,他所要面對的就是無休止的戰鬥,而戰鬥終於得以平息的一天,他連看一眼終於得以平和的世間的機會都沒有就要來死亡,為什麼?就因為他實在是太不走運了?!”————————————————巫妖在識海中懸浮着,注視着愈**廓鮮明,還有了點顏的靈魂,他知道,這種變化意味着對方的靈魂終於開始穩固起來,相對的,成為了千萬塊碎片的記憶也在不斷地融合,這表明對方所能想起的東西越來越多,在另一個位面所受到的教育與規範正在糾正它曾經被巫妖扭曲的靈魂。
在他們擺了混沌海,又離開了瑟里斯人的禪寺之後,巫妖沒費什麼力氣就教會了它如何在危險的地方用殺戮來保證這個軀體的完整——那個時候,這個靈魂就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雖然還保持着那種莫名其妙的天真,但至少在應對敵人的時候不會有絲毫猶豫和遲疑。
但隨着它的靈魂逐漸凝實,那些早該被遺忘的東西又開始滋擾起他的同居人,這也是為什麼,在去往無底深淵之前,另一個靈魂要求他們的導師埃戴爾那予以幫助的原因——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行為,沒有人能夠比巫妖更懂得導師的瘋癲,他給出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有毒的。
但要在五十年後回到他們的位面,這可能是唯一的辦法。
它讓埃戴爾那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