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龍火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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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醜雞第三次用拳頭和鞭子催促着人類的奴隸走,走,一直不停地走。
讓那些待在温暖安全的城堡裏的人來看,或許很難理解醜雞為什麼會對這些悲慘的人類如此暴與殘忍,正如我們描述過的,獸人的奴隸並不能獲得充足,暖熱與有營養的食物,還要承擔沉重辛苦的勞役,在得到——是的,在重新得到自由之後,他們想的絕對不是逃走,而是肆意吃喝與倒下來裹着皮入睡。前一點,醜雞並不會拒絕他們,只是不允許他們吃得很多,而後一點,是絕對不允許的,因為如果他們不走,火光和煙霧會引來其他部落的獸人,到時候他們難逃一死,而且在他們死去之前,還會指出醜雞離開的方向,引導獸人繼續追殺他們。
這不是惡意的揣測,而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在醜雞沒有戰鬥的經驗與對於人的深刻了解時,為此她不知道損失了多少同伴,就連她自己也數次險死還生,現在她已經能夠冷酷地命令這些奴隸和他們走,如果不走就殺掉。頗具嘲諷意味的是,在死亡的威脅之下,每個人都能走,就像獸人遷徙的時候,除了真的無法支撐下去的人類,所有的奴隸都會跟着他們一起移動那樣。
但不知為何,今天這些人類的奴隸似乎要格外遲鈍與暴躁一些,他們用怨恨的眼神盯着醜雞看個不停,偶爾還能在息中出半句詛咒,尤其是一個懷抱着一個嬰兒,肩膀上還擔負着一個孩童的母親,因為她的負擔比較重又無法拋棄的關係,她行走的速度簡直比烏龜還要慢——醜雞的同伴之中有人想要幫助她,但在醜雞嚴厲的注視下最終還是退卻了——在這羣人中,只有醜雞和她的同伴是戰士,他們首先要做的是保存自己,因為如果沒有他們,這些人誰也別想回到高地諾曼,因為多餘的援助反而引來了毀滅的事情醜雞同樣不是第一次遇見。
同樣地,在奴隸中,也沒有人去幫助這個母親,醜雞看了她兩眼,走到奴隸中一個年齡較大的人身邊,據少女説,他有着一手閹割牲畜好讓它們長得更肥大的本事,所以在這個部落中他存活的時間要比其他人更長久:“這個女人,”醜雞問:“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擅長閹割的男人瞥了一眼那個女人,輕微地搖了搖頭“老爺…”他笨拙地説,雖然醜雞是個女人,但他貧乏的詞彙中找不出有比老爺更尊貴的稱呼了,不過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個新的表達方式:“女老爺,”他説:“這個女人來的時間,大概就是在,”他看了一眼顏黯淡的星河“在天上的大火,大火升起來,落下去,可能是八手指,或是九手指的時候…不是我們這樣的奴隸…。”他説:“她不做事,女老爺,不做事,她在祭司的帳篷裏,伺候他。”醜雞再次凝視了那個女人一會,人類的嬰孩從來就是獸人餐桌上的美味點心,而這個女人身邊卻有着兩個孩子。
“他們沒有傷害過那兩個孩子嗎?”醜雞問。
“祭司要他們的血。”這個回答合情合理,祭司在部落中的地位,甚至遠超過部落的首領,而且很多時候,祭司和法師,術士一樣,需要各種各樣奇特的施法或是召喚材料。如果攫取採收的時間比較長,以及有着一些苛刻的要求(譬如説一定要兄弟的血),那麼孩子,以及孩子的母親得以苟延息一段時間是完全可能的。
女人帶着的嬰孩相差不過一歲,但可以看得出,她對於懷抱中的那個不是很在意,因為醜雞發現她已經不止一次地跌落了嬰兒,在磨磨蹭蹭地重新捆綁好襁褓的束帶的過程中,她甚至沒有去看那個嬰兒一眼。
毫無預警地,醜雞大步地走過去,掀開了那個女人脊背上的斗篷,斗篷下是個尚算圓潤的孩童,他在有節奏的顛簸中已經睡着了,被醜雞驚醒之後,他放聲大哭,但他雖然長得很醜,幾乎可以與醜雞相比的那種醜,但從五官和皮膚上醜雞並沒有找到獸人的遺傳——他的母親像是被驚嚇到的盤羊那樣跳了起來,或者説,至少做出了這個姿態,她已經疲憊得無法做出及時的回應了,但她抬起頭來的時候,醜雞也看到了從包裹嚴密的襁褓中出了半張小臉與一隻握起來的拳頭,但從那隻簡直不比核桃大的拳頭來看,這個嬰兒可要比他的哥哥孱弱多了。
那是一個人類嬰兒。
醜雞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但她總是覺到了一絲隱約的不安,鐵匠看向她,整個隊伍都因為醜雞突兀的舉動而停止了,一些奴隸們立刻乘着這個難得的機會東倒西歪地坐下來舒緩疲累的雙腳,就在醜雞扭轉過頭,想要呵斥他們,命令他們立刻站起來走的時候,她嗅到了一絲氣味。
一絲不應該出現在這裏,這個時候的氣味——在荒蕪的呼嘯平原上,氣味也是單調而貧乏的,盤羊的,角鹿的,野鼠的,鷹隼的,或許還有一些無名的飛禽走獸,當然,他們能夠嗅聞到的最多還是獸人身上的氣味,那種混合着糞便,血腥與分泌物的噁心氣味——因為獸人的嗅覺也同樣靈,醜雞等人現在已經學會了用角鹿的糞便塗抹身體,以避免引起獸人們的警覺。
但她現在嗅到了一股脂的香氣,她垂着頭看向那個嬰兒,在那個母親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把它奪走,暴地拉開嬰兒身上包裹嚴密的襁褓,一股更為濃重的甜香氣味頓時瀰漫了開來,這下子就連醜雞身邊的人都嗅到了,沒人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但女人在片刻呆滯後,蠻橫地撲了上來,惡狠狠地一口咬在醜雞的手指上,鐵匠立刻上前,一刀劈開了她的肩膀,但她動也不動,另一隻手抓住了嬰兒的手臂往下不顧一切地拉扯,醜雞下意識地想要捏緊,但嬰兒的大聲哭泣讓她停頓了極其微小的一瞬間,就是這一瞬間,嬰兒綻裂了,它的軀體如同透了的漿果那樣爆開,血和內臟噴了醜雞一頭一臉。
鐵匠想要撲上來,但他聽到醜雞在大叫:“別碰我!”他倏地停住了,還有其他的同伴“別靠近我,”醜雞息着,她嗅到了身上那股突然變得鮮明,甚至連血和內臟的氣味都掩蓋不了的惡毒香味“別靠近我,”她看向鐵匠:“你們走吧。”然後她的目光在那些奴隸身上停留了一瞬,她不知道這裏面是否還有這個女人的同謀,但:“馬上走,”她説話的時候,血進了她的口裏“不要停留,至於你們,”她看着那些奴隸:“你們必須留在這裏。”他們之中或許有無辜之人,又或是除了這個女人之外,他們都是無辜的,但醜雞不能確定,如果他們跟隨着他的同伴,會不會拖累和出賣這些勇敢的戰士。
醜雞的同伴們還想要説些什麼,但鐵匠舉起了手,在這些人中,他的權威僅次於醜雞,男人後退了兩步,他已經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他最後看了醜雞一眼,就第一個轉身衝了出去,其他人也跟着這麼做了,在他們必須帶着這些人類奴隸的時候,他們必須降低自己的速度,但在擺了桎梏之後,他們消失在幾乎有着他們膛那麼高的蓬草裏只是幾個呼的事情——醜雞誦着伊爾摩特的名字,如同星光般的柔和光芒降落在她的每一個同伴身上,讓他們的身軀變得如同鳥兒般的輕盈,無窮無盡的力量從他們的內心深處湧出,讓他們能夠比任何人想象的更快地逃離獸人投下的羅網。
“我們為什麼要聽這個女人的?!”一個人類奴隸大叫道:“如果不是她,就算我們還是奴隸,但我們至少還能平安無事,”他站起身來,確實,他要比其他的奴隸更強壯一些,這讓他有了莫名的信心:“我們要馬上逃走,”他喊道:“獸人很快就要追來了!”他的話讓所有的人類奴隸騷動起來,他跑出去的時候,有着好幾個人跟在後面,而且,他奔跑的方向正是那些戰士們撤離的方向,很明顯,他還打着讓醜雞的同伴帶着自己一起走的念頭。
“倒下吧!”醜雞大喊起來,隨着她的命令,那些人突然如同被無形的手抓住了腿雙那樣,狼狽不堪地跌倒在地上。
奴隸們突然安靜了下來,一些奴隸開始哭泣,但他們也意識到,面前這個醜陋的人類女並不只是一個橫蠻的武夫,她還是一個牧師。
醜雞疲憊地看了他們一眼,她試着驅散自己身上的氣味,但那股濃重的氣味始終縈繞不去“這是祭司給你的?”她問那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只是閉着眼睛,在醜雞動手解開她身上的揹包,將在驚駭中忘記了大哭的孩子轉移到自己身邊的時候,她也只是顫抖了一下。這也許是她的親生孩子,醜雞想,但這不是她現在需要關心的事情,她也不在乎這些人對她的憎恨,她唸誦咒語,一堵堅固的石牆從地面升起“我將和你們一起作戰。”醜雞説。
“作戰?”之前那個回答了醜雞很多問題的年長男問道。而醜雞隻是指了指那隻角鹿,他們將獸人的部落付之一炬,但還是有些戰利品的,其中就有黑鐵與鋼的武器。
“但我們本不會作戰。”一個奴隸説。
“苦難之神,哭泣之神會指引我們。”醜雞出她的錘子“你們只需要做好準備。”
“但殺死了那些獸人的並不是我們啊,”仍然是之前的那個奴隸説,在醜雞鋭利的目光下,他後退了一步:“我們只是奴隸而已,我們…只是…受到了裹挾。”醜雞沒有再説什麼,她留下來只是因為這些人留了下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曾經被獸人當做狗拴在帳篷外面的少女站了起來,她走過去,奮力從橫七豎八的武器中拔出來一長矛。
“你瘋了嗎!”年長的男人高叫道:“你會死的。”
“什麼不做我們也會死,”少女説:“你覺得他們會留下一羣看到過獸人也會如同盤羊幼崽那樣脆弱地哀叫着死去的奴隸嗎?”她走到醜雞身邊:“我倒很高興終於有了一個反抗的機會。”醜雞向她微微一笑,雖然顯得有些猙獰,但確實是個笑容,她走到一匹角鹿身前,卸下它身上所有的東西,讓它朝向雷霆堡的方向,然後將那個孩子捆綁在角鹿的脊背上,之後用力給了角鹿股一掌:“去吧!”她低聲喊道,她不能保證這個孩子不會如同角鹿一樣成為獸人與狼羣的食物,但這是她現在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處理方法。
孩子的母親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謝謝…”她囁囁地説“謝謝…”一邊下眼淚,或許還在説些什麼自己也是被迫的之類的話,但醜雞轉過身來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擰斷了她的脖子。
————————————————“嗅到了嗎?”獸人問。
一開始,那個與其他獸人相比,明顯矮小了很多的獸人沒有回答他,他聚會神地着鼻子,用比其他獸人鋭上好幾倍的嗅覺來捕捉留在那些人身上的氣味,只要再等一下,他就能嗅到了…
他嗅到了。
血和香料的氣味。
“確定沒錯?”獸人武士問。
矮小的獸人點點頭,他騎在馬上都會佝僂着脊背,看上去像是隻巨大的猴子,獸人武士不無厭煩了看了他一眼,但就如格什的旨意中所説的,他們必須在星河轉變之前抓到,或是捏死那個令人厭煩的小蟲子。
——————————————番外——龍裔(8)英格威與埃戴爾那的故事埃戴爾那第一次知道,羊也是會笑的,而且從某個方面來説,靈變成的羊微笑起來還是蠻可愛的。
——————————————讓我們將時間回溯到今晚之前。
埃戴爾那覺得頭疼,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英格威,不管怎麼説,英格威和他之間只能説是有點小分歧,還不至於讓埃戴爾那把它變成一鍋羊湯。但他也不能就這樣把英格威羊放在箱子裏送給翡翠林島的靈之王説——這就是你兒子,但很抱歉,我不小心把他變成羊了,而且在法術解除之後,為了避免他作死地在一個巫妖面前暴我們,我第二次把他變成了羊…如果他名義上的長兄沒有瘋狂到在父親離開之後就開始如同面對一個仇敵般地緝捕他,他也許還可以再試着靠近翡翠林島一次——羊是會游水的對吧,而現在,他甚至不確定那些人是不是正在尋找一個俊美非凡的龍裔連帶一隻羊。
他也不敢委託其他人“運送”英格威,法術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失效,而一個靈,尤其是翡翠林島之王唯二的孩子之一…嗯,一定值很多錢。
最後埃戴爾那決定,他或許可以延長一下自己的假期,也就是説,他會和英格威在人們所不知道的地方度過更長的時間,希望這段時間可以讓他説服英格威別再為了一羣低劣的農奴和自己作對。
“而且,”他説:“那些農奴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啊。”也許是因為那個巫妖有着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忙吧,反正之後埃戴爾那從他的渠道中得到的消息中沒有人類死亡或是受傷,那個巫妖只是消失了,在牧師們清理過那座焦黑的宅邸之後,還有大膽而貧窮的人去廢墟中搜索可能埋藏着的錢幣和珠寶,當然,最後除了一些惡毒的詛咒之外他們什麼也沒得到。
“你要生氣到什麼時候?”埃戴爾那在酒館侍女端上酒的間隙又一次説道,他甚至有點愁眉苦臉了:“事情的結局簡直就是一個奇蹟,你還要什麼,讓那個巫妖跳出來和那些農奴牽手跳舞嗎?”英格威羊瞪着他,用力蹬了一腳——籠子。
埃戴爾那轉過頭去,啊,今晚的夜可真是令人心怡,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如同今晚一般純淨明亮的星辰了——説真的,酒館的屋頂應該修繕了。
他們現在正在一個簡陋但盛名遐邇的酒館裏,至於為什麼,完全是因為有人向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而又囊中豐盈的埃戴爾那推薦了這裏——無論什麼地方,總是會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但這個地方,只要是男人就一定會喜歡…
如果説這個介紹完全可以成為一則謎語,那麼謎底就在他們眼前——一羣豐滿而歡樂的少女和婦少們,她們自稱麻雀腦姐妹團,一種隱晦的娼團體的名稱,因為麻雀腦本來就是一種據説效果驚人的物藥。
在這座門扉搖動,樓梯吱嘎的破爛酒館裏,每一杯酒都要售賣到高於同類十倍的價錢,但男人們還是趨之若鶩,因為每個因為飲酒過量而醉倒的男都會被女孩們扶到樓上的房間去“休息”
“您在和小羊説話嗎?”埃戴爾那轉過身去,他看到了一個風姿卓越的人類女,不,等等,或許還有少許的獸人血脈,但獸人的血脈沒有讓她變得醜陋,反而讓她多出了一些令人垂涎的野,她比一些男人還要高大,飽滿富有彈,嘴凸起,懷裏居然也抱着一隻在人類的寵物名單裏不怎麼常見的…豬。
“是啊,”埃戴爾那打開手臂,靠在桌沿,表示出“我很有興趣”的樣子“我正在試圖和他取得一致。”
“那麼説它是你的朋友嘍?”
“毫無疑問。”埃戴爾那説。
“諸神在上,這可真是太可愛了,我喜歡你這樣的孩子,”那位女説:“天真而善良,沒錯,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這麼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