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泥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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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敝之靈是一個優雅而又含義深遠的名字，但大公把那裏稱之為灰泥沼，而他的子民們把它稱之為臭泥塘，那麼，這個名字究竟從而來呢，我想巫妖是知道的，但他就是不肯告訴我——不過我已經習慣了，他一直就是這麼小氣吧啦，斤斤計較的樣子…

——by異界的靈魂他們在次出發，異界的靈魂以為自己會看見一片如同雪蓋沼澤或是它在電視中見過的類似地形的地方，但事實上，那是一片乾涸荒涼的泥沼。據説數百年前還有來自於雪蓋沼澤的水過這裏，在凹陷的地方締造了這麼一位廣闊且濕潤的同類，在遙遠的記憶中，它們曾經給人類帶來豐美的收穫與清涼的水汽，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先是源枯竭，然後積存着的沼水開始**發臭，魚類翻着肚子漂浮在水面上，蘆葦與蕨草成片地倒下，烈下刺鼻的氣味可以傳到數十里之外的地方。

後來仍然堅持居住在這裏的人生出了疫病，此地的執政官將村莊連着水沼邊殘留的樹木植被焚燒一空，算是徹底地了結了此事，從那之後，它就被人永遠地遺忘了。當克瑞瑪爾問起這位大公的時候，他甚至有些茫然，壓兒不記得自己的領地上居然還有着這麼一個地方，或者説，還有這麼一個法師。他當然不可能拒絕格瑞納達人的要求，真心的，大公認為他還是十分幸運的，畢竟這些不速之客並不如人們以為的那樣殘暴，也沒有提出他無法做到的要求。

“太臭了。”克歐説。

其他的鷹首獅身獸也在抱怨，一個術士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承載着自己的野獸，幾乎可以説是隨意地投擲出一個小法術，這個法術可以驅趕走那些縈繞在他們身邊的惡臭，就連一個未曾系統的學習過的天賦者也能釋放得出來，但他只得到了一陣瞬間爆裂開的光芒，他慘叫着倒了下去，而他身邊的騎士如字面意義般地捷地從坐騎的脊背上跳起，另一個術士猛然投擲出一個防護法術——一個扭曲的防護法術，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怪獸，只一口就咬碎了那隻鷹首獅身獸的後半部分，血在颶風中被撕碎成粉紅的細末，但絲毫沒有殃及透明屏障之外的部分。

龍牙騎士在落下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坐騎已經沒希望了，他面陰沉地頓了頓，出短劍一劍劈開了那隻還在號叫的鳥頭。

“無底深淵在下，”一個術士説:“這是個狂亂魔法區。”狂亂魔法區的存在可能比魔法星河還要長久，但氾濫還是在千年之前，位面的波動與神祗的戰爭差點就摧毀了這個位面，之後雖然奇蹟般地平息下來了，一切似乎也變得有秩序與規律起來，但狂亂魔法區卻並未跟着動亂消失，它們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出現，可以説是施法者們唯一的天敵——除了他們彼此之外。

在狂亂魔法區被釋放而出的魔法會失效、產生極端效應，或是偏轉施法對象，還有其他一些可能受到了致命摧殘的施法者再也説不出的奇特後果。

異界的靈魂檢查了那個術士的臉，幸好他只是想要釋放一個很小的法術，所以造成的損傷還不是非常嚴重。

“有什麼地方出現了差錯嗎？”一個龍牙騎士問道:“狂亂魔法區怎麼可能居住着一個法師？”

“孔。”一個術士説。

“狂亂魔法區從未完整過，一定要説的話，她就像是一塊邊緣不齊，遍佈窟窿的布，而這些窟窿就是我們所説的‘孔’，在孔中，魔法是可以被如常施放並且產生效果的。”他看向枯萎的樹木，眼中掠過一絲貪婪:“只是要在這種孔中棲身，所要付出的代價也許會令我們驚訝的。”

“但我們需要穿過那裏。”龍牙騎士説:“在我們的施法者無法施放法術的情況下。”

“完全可以，”術士用那種在格瑞納達人身上相當常見的，帶着幾分殘酷意味的幽默語調説道:“就是我們都得反應捷一點。”————————————龍牙騎士從未如此深刻地懷念過自己的坐騎。

就連克瑞瑪爾也不得不將人面獅身獸留在了對於這些嗅覺鋭的生物還能勉強忍受的地方，他們在乾燥泥濘（並不是用詞錯誤，每個落足的地方，表層都結着一層覆蓋着又苦又鹹的鹽鹼殼，可下面就是黏稠滑膩的泥漿）的地面上行走，這種覺讓習慣了石磚與沙地的龍牙騎士就像是反覆踏在一千磅沙鼠腺分泌物裏那樣難受，而且他們還要時刻警惕着來自於這片陌生土地的威脅。

他們早先已經遭受了一羣泥魔蝠的襲擊，這些和克瑞瑪爾在極北之地遇到的冰魔蝠算是一個種類，但要不可愛的多了，但從外形上看來看，他們就像是表面刷滿了粘的無蝙蝠，有着人類六歲孩子的身高和體重，它們的膜翼拍打着的時候，會將帶着腐蝕的體甩到人們的眼睛和麪孔上，如果沒有，它們還會慷慨地補充從那張尖嘴裏噴吐而出的酸，這種體碰到皮甲，皮甲就會立即融化，鋼鐵碰到它們則會立即變得暗淡無，稍加打擊就會出現裂紋——術士們用龍語恐嚇它們，沒有取得太大的成效，迫不得已之下，他們向它們投擲火焰，這可以算是對付這種怪物最為犀利的武器了，畢竟很難有酸可以突破它們那層黏糊糊的皮膚，閃電與冰凍也是效果不彰。泥魔蝠在留下了不少焦黑的屍骸後逃走了，不過被怒的小怪物在逃走之前還給他們留下了禮物——從遠處投擲而來的酸球，還有濃厚的惡臭霧團。

霧團讓幾個沒有及時離的術士與騎士們無法控制地低頭嘔吐，眼睛，嘴和鼻子位置的黏膜都受到了灼傷，就在他們到痛苦的時候，一股狂暴的水從天而降，直接將他們推到在地上，但值得謝格瑞第的是，這確實是清澈而純淨的水，它不但驅散了霧團，還衝走了粘附在他們身上的酸。

“這可不太公平。”一個龍牙騎士説，他的頭髮一半焦黑一半萎黃——術士原本是要驅趕那隻正抓着他的腦袋往上吐酸的泥魔蝠的，結果火焰的箭矢走到一半就變成了火球，它的火焰確實趕走了那隻泥魔蝠，但同時燒掉了騎士殘餘的另一半頭髮:“它們似乎完全不受狂亂魔法區的影響。”

“它們似乎已經習慣了在這裏生活了。”一個術士説，他向一隻被他施法錮住的泥魔蝠走去，泥魔蝠試圖向他噴吐酸，但酸還在它的喉嚨裏就突然爆開了，就像是有誰往裏面放了一炮仗，術士下意識地豎起了屏障，泥魔蝠體內的酸和破碎的內臟噴濺得到處都是。

屏障在一個呼不到的時間裏就扭曲了，術士被一個巨大的力量猛然拖出魔法覆蓋區域，他原先站立的地方空氣發出了尖鋭的嘯叫，無形的刀刃擦着術士的前額過去，他的額髮飄然落地，沒有一超過一寸…術士停頓了一下，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非常謝，”他説，一邊轉過頭去，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滿臉遺憾的小魔鬼，別問他是怎麼從一張倉鼠臉上看出遺憾來的——一纖細的銀繩子從這隻沒打采的倉鼠身上延伸出來，一端還緊緊地纏繞在他的足踝上。

對於他的謝，繩子欣然接受，它滋溜溜地從術士的腳踝上滑下，臨走的時候還記得朝他點點頭。

“萬分，我的殿下。”術士這次找對了人，小魔鬼和繩子都是黑髮龍裔的，他需要謝的也只有這麼一個。

“小心。”那位殿下只是簡單地提醒了一句。然後他轉向那個被連接的變故得有點目瞪口呆的騎士:“我覺得，它還是相當公平的，如果一定要説的話，我們只能認為，幸運之神的心總是異常多變的。”————————————“您也許會被責備的，”奧斯塔爾説:“‘母親’很愛那孩子。”年輕的紅龍看了他一眼，如果是另一個人，哪怕是她的兒子凱爾門，敢於如此直率地悖逆它的意願，除了痛苦漫長的死亡之外幾乎沒有別的結局可言。但站在她面前的是奧斯塔爾，除了龍刺的首領身份之外，他還是紅龍得到沒多久的情人，甚至不是之一，紅龍對他的愛意仍然炙熱如火，在這份愛意消退之前，紅龍還是很願意縱容他一次的。

“一個將死的無用之人，”紅龍玩笑般地説道:“或者你知道我的母親為什麼會對這麼個雜種青眼有加？告訴我，或許我還來得及撤回我的命令。”

“您怎麼會覺得我能知道您們也無法知道的事情呢？”奧斯塔爾故作驚詫地問。

“到我這裏來，”紅龍説，奧斯塔爾靠近她的時候，被她一把抓住了脖子，拖上牀榻:“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告訴我，我知道你還藏着很多有趣的小秘密，你曾經是他的敵人，又是你把他帶回了格瑞納達，你知道的事情只有比我們多。”

“我們。”奧斯塔爾重複道:“我們，還有誰？您的姐妹，還是兄弟？”

“你知道的已經足夠你做出選擇了，”紅龍説:“告訴我，然後我會為你生個蛋，一個比凱爾門或是凱爾絲都要強壯的蛋，你的血脈淡薄，但你的後裔將會有着比你更為濃厚純淨的血。”

“簡直令人心動，”奧斯塔爾説:“但您知道嗎？我從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也不在意他是誰。”

“你永遠無法想象我們的記憶中有着多少來自於巨龍時代的法術，”紅龍直言不諱地説:“你知道我的兄長嗎？當然，也可以説是我的父親，他就快要死了，但我的母親，正在試圖讓他在一個人類身上重生…”

“那對於一隻巨龍來説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也許是，也許不，”紅龍誘惑而親暱地咬了咬奧斯塔爾的耳朵“我知道你想要知道更多，貪婪的小東西，讓我們的易公平些——告訴我，母親為什麼會那麼在意克瑞瑪爾？”

“你們想要做什麼？”奧斯塔爾説:“我不能那麼愚蠢又可笑地被捲入一場不可能成功的謀劃裏去。”

“你已經身在其中了。”紅龍説，她的腿摩擦着奧斯塔爾的部，紅龍的體温原本就比人類高，現在更像是一塊燒紅的木炭，奧斯塔爾甚至覺到了痛楚。

“不過你説錯了，我們並不想要做些什麼，但我們需要知道母親會對我們做些什麼——我需要你的憐憫，奧斯塔爾。”

“我只能告訴你，如果真有那麼一座祭台，”奧斯塔爾説:“你們不會是第一個。”

“第一個是誰？”紅龍緊迫地追問:“克瑞瑪爾？”

“不，”奧斯塔爾停頓了一下:“我不能告訴你，我只能説…”他貼近紅龍的耳垂，就像只是短促地吻了一吻。

“那麼説…”紅龍看着他，她的金眼睛在黑暗中發光:“我必須撤回我的命令了。”

“毫無疑問，親愛的。”——————————在離開紅龍的帳篷時，奧斯塔爾到了一絲惋惜，牀榻上的紅龍就如火焰一般炙熱，她的**簡直可以掉一座城市，而且從另一個方面來説，她也是一個大方的主人，奧斯塔爾在她手中得到的東西可以與一個國家的內庫相媲美。

但她終究也只是格瑞第的孩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