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黑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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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黑市(3)拉里是個商人,從三個月前開始為格瑞納達的新王效力——也許我們之中的一些人還記得他,他就是那個在沙暴中損失了整個商隊但僥倖留得了一條命的人,非常具諷刺意義的,那個曾經傲慢而聰慧的拯救者已經死了,他的血被礫漠的沙石乾,他的屍體也早已成為那些怪物的口中美食,但那個被他大發慈悲容留下來的不幸之人卻還好好地活着——一支商隊的損失會讓他傷筋動骨,但只要新王沒有收回他的信任,只要三次,不,兩次黑市他就能將損失成倍地找回來。
所以這次黑市中被他所邀請的人超過了以往的任何一次,他們要麼是格瑞納達王庭的代言人,要麼就是同時兼具術士與商人的身份,又或是行會的首領,還有一些是被格瑞納達人認為可信,也就是如之前説的,經過了考驗的外來者,他們被拉里的使者帶入這個矮小傢伙的宅邸,聚集在婆娑搖曳的棗樹、膠樹與金合歡樹下,他們的身邊盛開着薔薇與茉莉,而環繞在庭院四周的是茂盛的黃楊、桃金娘和婆婆納。
“拉里這是在等待誰呢?”一個商人問道,難道還有比他們更尊榮的客人嗎?要知道,站在這裏的都是被新王所殷切垂詢過的,拉里是個新人,他原不該如此猖狂,就算是新王沒有因為他丟失了一整個商隊而懲罰他也是一樣。但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在無有切身利益的狀況下,格瑞納達人最為擅長的就是明哲保身——人羣中突然出現了一陣輕微的騷動,一些身着紅袍的人警覺地將雙手收回到寬大的袖子裏,而其他人則將手指放在了防護符文上。
“別緊張,別緊張,”拉里説,一邊匆忙地從待客的廳堂中走出來,他身材矮小,在沙漠裏的時候又狼狽又幹癟,但這只是因為緊張與驚恐。回到格瑞納達後,他連接着好幾天不斷地吃喝,用肥美的鹿和牛的油,甜美的酒,棗將自己重新喂得肥肥的,雖然還未能恢復到以往的形態,但看上去已經不是那麼糟糕了:“他們是我的客人。”
“你應該在送出邀請函的時候就告訴我們,”一個身兼商人的術士厭煩地低喃道:“一個灰袍!”
“一萬個請原諒,”拉里説,一邊誇張地鞠了一躬,他笑起來非常的蠢,但誰也不會這麼認為:“但也只是一個灰袍而已,而我們這裏有着超過十二個以上的紅袍,這裏是格瑞納達,不是別的什麼地方,因為一件顏特別的袍子而喋喋不休可太奇怪了不是嗎?”他説的很對,格瑞納達的王都可能是除了七十七羣島之外唯一一個你可以看見死靈法師在街道上隨意走動的地方,眾所周知,很多術士與七十七羣島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關係,但一般來説,死靈法師是名副其實的死宅,他們出現在什麼地方往往意味着這個地方即將被瘟疫、骷髏與死亡所征服——一個商人的小小聚會,實在不太適合勞動他們尊貴的腳趾。
或者説,她,還有他。
這個死靈法師已經下了那件黑的兜帽斗篷,出她的灰袍子,這件垂到腳面的灰袍子是絲綢的,比起其他死靈法師那種僵硬古板的那種黑灰或是煙灰,它的灰更近似於銀灰,帶着金屬的質,在火光中就像是月光下的水,在長袍的襟邊與袖口都有魔紋,被巧妙地掩藏在番紅花的紋樣中,她的前懸掛着一枚鮮紅的血玉髓,裏面的黑紋理在不斷地變化着,有時候像個正在吶喊的人類,有些時候則像是一個生長着觸鬚與爪子的怪物——她的龍皮帶上掛着小巧的絲絨袋子,纖細的雙足被柔軟的火蜥蜴皮靴子包裹着。
若是單單看這身裝扮,如果説她是一個養尊處優的領主之女也會有人相信的,如果沒有她那張應該被打負分一百次的臉和雙手——從後者來説,她和那些長時間浸潤在負能量裏的死靈法師毫無二致,惡與陰森並未因為她是個女而手下留情——她是那樣的瘦,羊皮紙般薄脆的皮膚搖搖墜地掛在凸出的骨頭上,顴骨尖鋭的就像是一把匕首,雞脖子般的脖頸青筋綻,讓人無法確定她是四十歲還是八十歲,她的鼻翼向兩側張開,幾乎佔據了面龐的一半,下方是無的嘴,比皮膚的顏還要黯淡和蒼白一點。
若説她的本身還有什麼引人的地方,大概就是那雙眼睛了,她有着一雙深灰綠的眼睛,環繞着一圈黑,輪廓鮮明到令人難以轉開視線。
但她身邊的年輕人卻有着異乎尋常的俊美,他穿着一件黑袍,但黑袍鑲嵌着灰的邊。灰袍們很少會在意自己的學徒和弟子選擇怎樣的穿着——只要別是讓人討厭的白袍,當然,如果你一定要穿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只要你能有與之般配的力量。別説是白袍、灰袍或是黑袍紅袍。如果你能夠成為一個半神巫妖,你願意穿粉紅的長袍也只會得到一片虛偽的恭維聲。
但如果可以的話,他們還是更願意自己的弟子能夠安安分分,不傷眼睛地穿着既定的灰邊黑袍,這樣也能減少一些誤傷(雖然很多時候誤傷並不能説是誤傷),另外灰袍們也是有審美和虛榮心的,有時候可能還要比凡人更鋭強烈一些。
這個灰袍顯然就是其中的一個,她將一隻手放在弟子的臂彎裏,出戴着戒指的手指,她的弟子差不多要比她高出一尺三寸左右,但還是會微微地曲着脊背與自己的導師説話,他們在走動的時候,他也會遷就導師細碎緩慢的步伐。
幾個術士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在術士塔中這種情況也很常見,當一個導師的學徒或是弟子有着出的容貌與體態的時候,他/她的導師也不會介意和他們持續一段短暫的情人關係,這種關係一般來説不會很長,因為讓一個人過於悉你就像是把刀子送到他的手裏,而且導師們喜新厭舊的速度簡直比他們更換法袍還要來的快——不過那些還未成為術士的弟子們對這種關係總是趨之若鶩的,其他不説,單就導師在選擇祭品的時候會把你放在最後一位——你就不會覺得皺紋、惡臭和怪癖難以忍受了。
人們以為他們就是拉里要等待的貴客了,但不,拉里只是非常熱切地向這位灰袍表示了由衷的歡與驚喜——但他們所要等待的人並不是他們。
而就在這位灰袍蹙眉之前,拉里突然跑了出去,庭院中的氣氛突然發生了細微的改變,灰袍的弟子想要移動腳步的時候,灰袍的手從他的臂彎移動到了他的肩膀,陰冷的氣息從她的指尖滲入長袍,年輕的男弟子立刻站住了,但一陣刺痛的麻痹還是讓他不由自主地出了些許痛苦之。
拉里逢進來的人讓庭院中的人們出了明瞭的神,他們向來人鞠躬,術士則行法師禮。
異界的靈魂環顧四周——這裏的宅邸從平面上來看,就像是一個被十字劃分的正方形,正方形最下方的那條線就是面對着街道的柱廊與柱廊後的一排狹長房屋,而它們的後方是一片豪奢的庭院與宅邸,十字的中心是一個方形的水池,十字的延伸線則是水渠,裏面的水引自於地下——地下的水並不會自動湧入地面,要水渠與池中的水常年不枯竭,不渾濁,需要長久地施放魔法來維持,雖然格瑞納達並不缺少施法者,但長年累月下來,付出的費用可能會讓一個小國國王傾家蕩產,但這些都是必須的,金幣有時候和刀劍一樣,也能成為威懾他人的一種力量。
這些水渠讓異界的靈魂想起了羅薩達的聖所,但羅薩達聖所中的水渠與水池只會讓人受到晨光之神的仁愛與慈悲,這裏的水冰冷且黑暗,火焰的光照耀着水面,漣漪就像跌落的金幣那樣耀眼誘人,但異界的靈魂只是安靜地轉過頭去——他看到了為數不少的紅袍,就和他現在穿着的一樣,赤紅的絲綢或是絲絨,他身邊的米特寇特今天也穿着術士的紅袍,而不是他習慣的鍊甲與緊身衣,表明這次他是以一個術士的身份參與聚會的,不過誰也不會蠢到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術士就是了。
宴會被設在庭院裏,人們圍繞着水池席地而坐,身下是柔滑的象牙席子——來自於瑟里斯人的妙手藝,他們能夠將象牙劈成如同頭髮一般組的象牙絲,然後將它們加以特殊的處理,讓它們變得如同蒲草那樣柔軟,再把它們編織成細密的席子,像這樣的席子,每一尺的價值都與秘銀等同,但誰也不會因此否認它們的價值——碰觸到它們的肌膚就像是浸沒在水裏,又像是被微風拂過,説不出的愜意舒適。
在他們身後是細紗的帷幔,取自於極北之海的冰被盛放在銀與白瓷的大甕裏,當風吹過那裏,變得冰寒的氣息被細紗阻隔分解,只剩下輕微而持久的涼意,既不會讓人到燥熱,也不會讓人到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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