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假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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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記得顯劑是需要在黑暗中觀察的。”巫妖説。
“等他喝完,他可以自己走到房間裏。”麥基聲氣地回答。
“如果只是需要一個黑暗的環境,”巫妖説,示意伯德温喝掉那瓶藥劑:“我的法術或許可以幫上一點忙。”
“隨你。”麥基説。
曾經的不死者堪稱漫不經心地打了個響指,然後,如果侏儒們也曾經到過另一個位面的話,他們或許會大喊“是誰關了燈”而現在他們只覺得是太陽消失了,要麼就是他們的眼睛被法術瞎了——巫妖聽見了數聲被壓抑着的驚呼,項鍊與手鐲的碰撞聲,絲綢與亞麻摩擦的聲音,他在黑暗中平心靜氣地等待了一會兒,直到微弱的熒光逐漸浮起,先是伯德温的嘴和眼睛,然後是接近心臟的皮膚。讓一個普通的人類來看,他身上就像是攀爬着發光的藤蔓,但這些藤蔓不是攀爬在他的身體之外而是蔓延在他的體內,絲絲縷縷,由及細地從心臟輻出去。
而原本聚集在伯德温身邊的侏儒們早在之前的短暫黑暗中各自移動到了他們認為安全的地方,沒有那個侏儒是和自己的同伴緊靠在一起的,他們的小手捏成拳頭,從掛在外面的秘銀或金鍊子來看,應該是符文印章——在施法者、有權勢者或是與以上兩者有着親密關係的人都會備有數件諸如此類的特殊魔法用具的時候,作為始作俑者,侏儒們更是將這種竊取自魔法星河的力量運用到了極致,他們身上的每一件小飾品都藏着那麼一兩個用於攻擊、防護與傳送的法術。
他們的另一隻手則大多緊握着一柄刺劍,侏儒們用的刺劍自然也是袖珍的,説是刺劍倒不如説是稍長的匕首,它們被隨意地掛在侏儒的間,沒有劍鞘,但侏儒們巧妙地給它鎏上了一層金(在金上鎏金的技術迄今為止只有他們掌握着),又在手柄上鑲嵌寶石。以至於一些對這些猶如人類幼童的生物不是很瞭解的人會忽視這件小玩意的殺傷力——你永遠也想象不到一個侏儒會如何炮製一柄僅屬於他的武器,就巫妖一瞥之間看到的,就有兩個不太適合被靈遊俠凱瑞本看到的法術被附加在那些猶如蜂刺針的小劍上,還有一柄刺劍帶着奇形怪狀的扭曲手柄。這種手柄巫妖曾在一個紅袍的學徒身上看到過,特別之處在於刺入人體的時候旋轉手柄就會有毒從刺劍的尖端噴而出,這種注毒的方法在劍上淬毒見效更快,也更可靠。
唯一沒有移動過位置的大概只有麥基,他坐在那把帶着踏板的摺疊梯子上。臉上帶着惡毒的笑意,俯瞰着他的族人的時候絲毫不見温情,反而帶着一絲遺憾——就像是沒死一個很讓他遺憾似的。
“屏住呼,看夠族人的笑話後,麥基轉過身去,乾巴巴地命令道:“伸開手臂,左邊也要,右邊也要。”在最初的恐懼心消失後,伯德温對這種藥劑也興趣了起來——這種藥劑在碰到舌頭的時候冷的讓他發抖,這種寒意一直延伸到他的胃部。然後從胃部傳達至各處,他不知道它是怎麼起作用的,但之前黑髮的施法者已經説過它們是用來檢查血管的,那麼分佈在他身上的細不一,像是發光藤蔓樣的東西就是他的血管咯?他低着頭去打量自己——那些藤蔓井然有序地爬滿了他的全身,但其中可以看到被阻隔與糾纏在一起的部分,那個發臭的侏儒拔出一細長的子,在那些陰影上點了點“舊傷。”雷霆堡的前領主點點頭:“是的,這兒曾經被一個獸人的爪子抓斷過。”治療術雖然能夠讓斷裂的骨頭、肌與皮膚重新連接起來。表面也會痊癒到光滑如初的樣子,但裏面會變得脆弱是不爭的事實,就像是許多退役的士兵與騎士仍然會在嚴冬或是雷雨到來之前被骨頭中的麻癢疼痛折磨一樣,這是牧師也無法改變的結果。唯一能讓病痛真正消失的方法只有神祗直接賜予或是…詛咒,就像葛蘭。
“你有不少舊傷。”麥基説。
“有什麼問題嗎?”伯德温問。
“一些小麻煩而已。”麥基説,他用小子戳了戳伯德温伸展開的左臂“看這裏,”他提高聲音説,伯德温扭過頭去看。卻被重重地了一下:“我讓我的族人來看這個,你看什麼!?”麥基説:“你能看出什麼來?你的閃光便便嗎?”於是伯德温又聽到了侏儒們嘰嘰呱呱的笑聲“好啦,”他沒好聲氣地説:“這還得歸功於你,克瑞瑪爾,我可不想有這麼一個光榮的稱號——你以為我看不見你在笑嗎?雖然很細微,但我能看見,不管怎麼説,我在發光呢。”
“他是想要比較你左右兩臂的血管情況,”巫妖難得地起了一絲惻隱之心,畢竟一個戰士似乎確實不太應該有着這麼一個能讓敵人笑到不戰而退的拙劣綽號:“每個人的血管分佈都是不一樣的,但在同一個人身上,他的對稱肢體基本上有着極其相似的血管分佈。你的右臂已經被斬斷了很長一段時間,它的血管都已經變得畸形了,它們需要整理,最好的參考當然是你的左臂。”
“他們會切開我?”
“唔…可以那麼説,安心,我的朋友,侏儒們的縫製技巧還是相當不錯的。”
“只要他們別往裏填稻草就行——另外,你別説得那麼理所當然好嗎?你的口吻都快讓我以為面前正站着一個紅袍或是灰袍了。”他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距離真相有多麼地近,巫妖想,一邊伸出手來幫助麥基用秘銀筆尖的羽筆在伯德温的手臂上描畫出血管的走向,畢竟熒光在光亮的地方就看不見了,而他們是不可能在光線如此微弱的地方切開伯德温的手臂的。
當巫妖給伯德温做了以上解釋後,伯德温皺了皺鼻子:“那麼説,接下來我有段時間不能洗澡了?或是你們決定今天就把我切開,諸神在上,我還沒做好準備呢。”
“你又不是沒受過傷。”
“受傷是一回事,但躺在那兒被一羣侏儒切開整理又是另一回事。”伯德温嘆息着説:“或者你有藥水嗎,可以讓我失去知覺的那種。”
“有,”巫妖在伯德温的皮膚上劃出一優雅的曲線:“但你不能用,如果我沒理解錯。在整個過程中,你需要保持神智清醒。”侏儒們立刻聽到了伯德温的詛咒,他們開始頭接耳,不過並不是因為伯德温,而是他們懷疑麥基將他們的技巧透給了一個人類知道。當他們將這個抗議放在麥基面前的時候,骯髒的侏儒只是帶着一種在這種情況下依然看的非常清楚的不耐煩晃了晃腦袋,幾個侏儒馬上退開了,因為在麥基晃動腦袋的時候,他的頭屑與一些小蟲都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沒有,”麥基説“並不是所有人類都是愚蠢的,靈也不愚蠢,獸人也是,矮人也是。侏儒不是這個世間最聰明並且唯一聰明的種族,我以為我之前已經説過很多次了——你們還要繼續看下去嗎?不想繼續參與的人可以即刻離開,我不會在你們的背後箭的,雖然據説侏儒們相當擅長這個。”預備憤怒地叱罵一番的侏儒們猛地下已經溢出舌頭的話,他們誰也不會走出去,麥基的父親曾經是他們族羣中最出與最有智慧的工匠,只是腦袋有點僵化,在他死後,侏儒們衝進他的房間,將他的作品與圖紙蒐羅一空。但誰也沒能找到真正有價值的那些——他把所有的東西都藏在了麥基的腦袋裏,它們是那麼的珍貴,以至於侏儒們不願意讓一個灰袍來翻麥基的腦子,就怕他損壞了些什麼。尤其是在麥基決定將其中的一部分與他們分享之後。
像是這個人類戰士所需要的假肢,侏儒們現在最卓越的作品就是東冠領主所屬的那一位所提到過的地蝨狀手臂,它是用大大小小,一層層的弧形甲片連接起來的,做成的手臂可以轉動,彎曲。手指可以握住東西,裏面還能藏着弩弓與袖箭,但麥基提出的想法要更巧妙,簡直可以説是離奇,他們簡直是渴望着立刻看到它完成,安裝在這個戰士的殘肢上,讓他們看看這件可以説是曠世絕倫的作品是如何在危險的塵世上煥發光彩的。但與之相對的,這件假肢所要連通的東西更多,除了控制它運作的神經,就連血管、肌與皮膚也要被囊括在內,這對侏儒們來説也是個跨領域的新玩意——他們甚至顧不得這或許會引起紅袍們的忌憚(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們還有麥基)。
所以説,現在讓他們走開是絕對不可能的,至於麥基有沒有説矮人也很聰明,他們可以暫時抹去這份記憶。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的?”在侏儒們重新安靜下來之後,伯德温小聲地問道。
“我的導師比維斯追蹤一個灰袍有數年之久,”巫妖温和地説:“他需要了解那個灰袍的一切——有好幾次,他差點就抓住了那個灰袍,也有好幾次,他差點被那個灰袍殺死,我們曾經進到灰袍的住所裏,這些都是我從一本被遺落的書籍上看到的。”這下子伯德温真的開始憂慮起來了:“那本書呢?”
“已經被銷燬了。”
“太好了。”作為一個聖騎士,伯德温也不是沒和灰袍打過道,雖然因為他是個領主的關係,他只需要負擔很小一部分的工作,:“別看那些書,它們都很惡,”他頓了頓“惡,但有力量,有許多人就是這樣被誘惑的——他們以為自己能夠從裏面獲得力量,卻不知道這種力量終會把他們拖入深淵。”而後他看見黑髮的施法者在微弱的光線下笑了笑,他不得不承認克瑞瑪爾有着一張屬於靈的面孔,雖然他的眼睛與頭髮都深如黑夜,但他笑起來的時候就如凱瑞本那樣令人心曠神怡,只是伯德温總覺得這個笑容格外意味深長,但他很快就將這個念頭拋擲開了,因為侏儒的指甲正在掐他,那種古怪尖利的疼痛讓他不舒服地顫抖了一下。
“好了。”麥基收回那隻掐了伯德温皮膚的手,那塊皮膚下有着一團糾纏在一起的血管,可能裏面還有神經,看來接下來的工作不會很簡單“法師,”他説:“讓這兒亮亮吧,我們不再需要黑暗了。”這次就連響指的聲音也未響起,黑暗無聲無息地褪去,淡薄的金陽光傾瀉下來,伯德温這才發現他們剛才耗去了不少時間,赤的恆星已經從正中移動到了西側。
他看了看身上“哦,”他説:“你們在我身上畫了一棵樹。”還用了兩種不同顏的墨水,在光線不足的地方作為一個凡人伯德温無從分辨,但在光線充足的時候,他能很輕易地分辨出那是一種深碧綠與深血紅。
“這個要保持到什麼時候?”龍火列島可不是雷霆堡,這裏的氣候炎熱濕,一天不沐浴你就會發現自己臭的就像是一條擱淺而死的鯨魚,或者説侏儒麥基。
“這種墨水是不溶於水的,”法師説:“你儘可以把自己扔到水裏,熱水,冷水,淡水或是海水都行。”伯德温鬆了一口氣。
“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第六次出之後,”麥基説:“我還需要一些器械,專用於這個工作的,我會親手打造它們,以確保萬無一失。”
“我想我們的時間還是頗為充裕的,而且就算是失敗了,也不是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你要參與其中嗎?”
“如果可以。”
“當然可以。”麥基説,不意外地看見他的族人正對他怒目而視,他回以咧嘴一笑。
≈≈≈“諸神在上,”第二天早上,盜賊一看見伯德温就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嘆:“還有誰能比您更像是個救世主嗎?”梅從蜂漿果餡餅的盤子裏抬起頭來,在看到伯德温的時候她僵硬了一下,雖然這個變化稍現即逝“是…的,”她有點結巴地説:“您可真是…”閃閃發亮,字面意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