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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隊伍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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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聽見了。

在恐懼與驚駭的驅使下,葛蘭下意識地做了幾個手勢——他在問:“他能看到我們?”——他們明明還在密閉的甬道里。

這些用手指“説”出來的語言在盜賊與強盜之間通用,紅袍與灰袍在還是學徒時經常與他們廝混在一起,所以也對此有所瞭解,當他意識到站在他面前的並不是他慣常的施法者同伴而是與之相反的一羣人的時候,行事頗有幾分白袍風格的法師居然做出了回應。

“我是怎麼樣看到你們的,”施法者説:“他就是怎麼樣看到你們的。”凱瑞本拿出了氟石針,原本藏起針是為了避免被敵人發現自己,如今顯然已經沒了這個必要,他與經過訓練的盜賊能在只有苔蘚提供微弱光亮的情況下看到克瑞瑪爾,其他人不能。

黑髮的施法者向凱瑞本輕輕地點了點頭,從次元袋裏取出一塊僅有寸許見方的圓形符文板,對魔法一竅不通的人或許會把它當成一枚非常漂亮的掛墜,它的底版是秘銀,線條與符文糾纏在一起,呈現出安格瑞思聖花,也就是銀冠花的形狀,鑲嵌着紫水晶(祛除毒素),琥珀(免疫瘟病),翡翠(增強生命力)與玉髓(避開不死生物)——施法者毫不吝嗇地將它丟擲在眾人腳下,作為啓動整個微縮陣法的水晶率先破碎,而後是另外三種珍貴的礦物,它們藴藏的魔力沿着字符與線條動,閃爍的絢麗光芒照亮了靈與人類的眼睛,柔和的暖就像是盛夏時分的雨水那樣輕緩地入了他們的身體。

疲憊與傷痛消失了。

想要説話,克瑞瑪爾豎起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前。他用清晰的語説:“準備戰鬥。”伯德温剛從身後拔出了寬劍——並不是他慣於使用的那種,價值也遠遠高於原先的那柄,這些由珍貴的秘銀或是金鑄造的武器是凱瑞本帶去諾曼王都的禮物。

他們身後的岩石牆壁如同冬下的雪那樣無聲無息地融化,現在他們與最大的敵人之間只僅間隔着一座龐大的法陣,法陣可以説是緊貼着近圓形的溶底部繪製,沒能給他們留下多少行動的空隙。誰也不敢踩上那些彷彿還在動的線條。

法陣中央的半龍也是這麼認為的,他注意到這些人當中有個白袍,但他絲毫不以為意,最少,他表現得如此。

除去鱗片與尾巴,彎曲的指甲,還有超乎人類的高大與強壯,看上去與一個俊美的人類男別無二致的半龍站了起來,着地探着頭。嗅了嗅空氣:“一個靈,”他甜而嚮往地説:“多麼充沛的生命力!勝過一個村莊,一個城市,孱弱污穢的人類完全沒有可比——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靈了,他們很難得…”他伸出舌頭,先是額頭,又下頜,深紅的舌尖就像蛇那樣分為兩股。每一股都能自由地轉向不同的方向:“可是,真奇怪。”他喃喃低語到:“還有更好的,更好的,比靈更好——黑髮的半靈,有人告訴過你聞起來有多麼美妙嗎…太古怪了,無底深淵在下,你本該是混血中最為低劣的一種。但你的生命力是他們之中最強的,我簡直等不及要啜飲你的血——我發誓我不會費你的一分一毫…”葛蘭知道在這種危急時刻受到敵人言語的影響是件很愚蠢的事情,但他還是無法控制地瞥了一眼站在伯德温身後的法師,法師完全地無動於衷,倒是伯德温。在聽到半龍想要噬掉他的同伴時出了一份真切的忿怒之,他握住寬劍,向前踏了一步,而半龍輕蔑而殘忍地輕笑着,揮舞手指,吊掛在頂部的蝙蝠睜開了血紅的眼睛,它們擠擠挨挨,蠢蠢動,像是隨時都會應主人的要求撲向它們的獵物——它們的數量足以將他們全部埋葬在活着的墓裏。

但出於半龍預想的,伯德温向前踏了一步後轉而向右側橫跨了兩步,出他身後的施法者,而施法者手裏已經握好了一魔杖,在半龍看見他的同時,他就折斷了那魔杖。

洶湧狂暴的魔法能量從魔杖斷裂的兩端迸發而出,它們引發了極大的爆炸,火焰與煙霧沒了所有還在溶中的生物。巫妖腳步輕捷地移動,剛才他躲藏在伯德温的身後就是在暗中記錄陣法的範圍——他被導師一再讚揚的記憶力發揮了比魔杖與卷軸更大的作用——伯德温發出響亮的怒吼,寬劍斬擊的聲音與凱瑞本弓箭破開空氣的聲音混雜在一處,還有盜賊攀上巖壁時,他的腳踢落的細小石屑敲擊着地面的聲音,而梅是他們之中反應最快的,她在克瑞瑪爾有所動作前就不引人注意地退回了陰影裏,她在祈禱,曾經的不死者只希望她能夠判斷正確,能夠獲得一道有效的神術。

半龍大笑着,他投出閃電,閃電噼啪作響,驅散煙霧。

伯德温看見了自己的敵人,那是一隻有着成年男那麼大的田鱉,身上佈滿瞭如同瘤子與觸鬚般的偽裝物,它的甲殼堅硬的就像是鋼鐵,蟄刺尖鋭的就像是刀劍,在森林中生活了十幾年的獵人對這種昆蟲十分悉,在它還只有指甲那麼大,並且可以隨手碾死的時候就不是什麼好對付的小東西——它的毒能夠融化皮膚與肌,讓它們化以供它食,時常有喝醉或是虛弱的人在森林與野地中倒地昏睡,被它咬傷面孔,它們造成的傷害就連牧師施放的治療術有時都很難保證痊癒,伯德温不止一次地看到過有人帶着面孔上的瘢痕與窟窿走來走去,也許誰都想不到這種猙獰可怕的創口竟然只是一兩隻小蟲子造成的。

若是它們鑽進了你的耳朵和鼻子,那麼造成的後果就更為嚴重,常有人因此而莫名其妙地死去。

現在它比原來大了有幾千倍,伯德温一點也不想知道被它咬中後自己還能留下些什麼,值得慶幸的是克瑞瑪爾的符文盤所施放的法術恢復了他的力量與力。也讓他耳目聰,不然或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他就被抓住了——他刺向田鱉轉化而來的怪物,但它身上的偽裝物起到了盔甲的作用,伯德温圍繞着它轉動,改而砍向它的足關節,怪物的防禦顯然沒能延伸到哪兒。它嘶嘶地發出叫喊,但什麼都無法阻止前聖騎士準確地砍斷關節處那塊堅硬而又脆弱的甲殼,白的,臭不可聞的汁從田鱉的口中噴出,就像是一股小噴泉,伯德温的寬劍稍微碰到了一點,即便鑄造它的是珍貴的秘銀,依然被腐蝕出好幾個凹陷。

伯德温向後退了一步,將不堪重負的寬劍丟向田鱉。田鱉一口咬住,瘋狂地咀嚼起來,秘銀的碎片從它茸茸的顎間落在地上,伯德温的手指放到帶上,拔出凱瑞本給他的雙刃斧——也是禮物之一。

凱瑞本面對的是一羣茸毒蛾,個頭只有田鱉的五分之一,但數量有上百個,它們是灰的。在煙霧中幾乎讓人無法分辨,翅膀與茸上都沾滿了有毒的鱗粉。如果不是符文盤上的紫水晶中藴含着的解除毒素的魔法力量,他們現在至少要缺員一半——但即便鱗粉無法起到作用,它們強韌鋭利的口器也威脅着靈的命——靈沉穩地一支一支地出他的箭,毒蛾中較為狡猾的幾隻藏了同伴的身後,或是迂迴轉向他的身後,想要乘着靈全神貫注於對付其他的蟲子時展開偷襲。但它們不該忘記還有一個施法者,克瑞瑪爾撕開一張卷軸,冰寒的氣席捲而過,凍僵的昆蟲落在地上立即碎裂成了幾塊。

“你不是白袍,”半龍好奇地説:“那你穿着白袍是想要惑你的敵人嗎?那位神祗允許?”他已經察覺到那件白的短袍上附着的力量。就算不能,就看它既無畏於火焰,也無畏於劇毒也能看出其中幾分端倪:“其他法師也認可?主物質位面可真是愈發的奇怪了。”巫妖看了看他,施放了一個法術,這個法術讓一個即將爬到梅所在位置的蜒蚰從巖壁上掉了下來,它扭動着,從口器裏吐出自己的內臟。

曾經的不死者沒去觀察之後的情況,他隨即又撕開了一個卷軸,卷軸中的法術迫半龍中斷了他的法術。

“你還有多少法術?”半龍問:“你一路過來使用了多少法術?你準備的法術是否適合現在的情況——可憐的小法師,”他嘖嘖有聲地説:“你有個好導師,看看他給你預備了多少東西,但很可惜,它們挽救不了你的命。”克瑞瑪爾的回答是一折斷的魔杖——魔杖中的法術粉碎了半龍的身體——一個虛幻的影像,半龍在另一個地方發出聲音,聽起來他毫髮無傷。

“我儘可以看着你還有多少魔法用具,”半龍説:“你很罕有,我會將你的靈魂裝進寶石裏好拿給你的導師看,我會慢慢地吃掉你,從你的皮膚,你的,你的骨頭與你的內臟,向無底深淵發誓,到最後一刻你都會是有知覺的,我會把頭顱放到最後,好聽着你的哀嚎聲進食,你唱咒語的聲音很美,慘嘶的時候應該也不錯。”

“我只奇怪一件事情,”巫妖説:“為什麼我只看到了各種蟲子?”

“你也覺得有些無聊嗎?”無錯小説網不跳字。半龍善解人意地説,他沒有發出命令也沒有做出手勢,但躍躍試的蝙蝠們像是終於得到了允可,亟不可待的加入了爭鬥,伯德温發出一聲咆哮:“該死,”他喊道:“我覺得足夠了!”

“只有這些,”巫妖平靜而有些失望地説:“蝙蝠——巨龍與惡魔的混血雜種所有的力量應該不止於此才對——你的劣魔呢?你的小惡魔呢?還有那些甘於成為臣僕的紅袍或是灰袍?為什麼…直到現在,我只看到了你一個?”

“你問我還有多少法術,半龍,”巫妖繼續説道:“我也想要問問你還有多少力量?你的祭場是為了什麼設置的?一個村莊,只有三十幾户,幾百個人,都是些凡人,還有一個能力卑弱的伊爾摩特的牧師,真是太可憐了,他們能提供多少?你甚至召喚不出一個大惡魔或是魔鬼,更別説和他易了。或是説,你是為了別的原因而這麼做的?但就像我説的,你能得到的太少了…少得幾乎不能做什麼。”

“你在期待些什麼?”他問,與此同時,一陣比之前更為強烈的魔法波動中斷了所有的爭鬥——窟在晃動,蝙蝠與蟲子從空中掉下,靈與前聖騎士摔倒在冰冷的岩石上,而盜賊被一壯的龍尾甩出有數百尺之遠——差點直接被挑在了一突出的三角石塊上,如果不是施法者及時地投出了一個適用的法術。

一塊碎裂的符文盤孤零零地躺在法陣的一角,隨便什麼人,哪怕他對魔法毫無概念,也能看出原本完美無瑕的法陣缺了一個角,很小的角,但靈能夠覺到動的魔法力量被遏制了,被延遲了,它在斷裂的地方蓄積,煩躁不安。

“就是為了這個?”半龍説:“我隨時可以將它修補好,在撕裂你們之後。”巫妖微微一笑:“我之前碰到了一個蛆蟲法師。”他説:“在擊敗它後我有那麼一點疑惑,因為在這裏的曾是個巫妖,一個巫妖,就算是他已經被毀滅,他剩下的碎片也不該那麼虛弱,又及,在我走來的路上,我遇到的怨魂與怪物都太少了,我甚至沒有見到魔像,是那些白袍將這裏摧毀與淨化的太多了嗎?不,他們是匆匆離開的,他們並未搜索整個地下宮殿以確保沒有留下後患——其中原因我不得而知,但他們留下的東西應該更多些——所以我在猜測,是不是有某種存在已經與它們戰過了呢?”

“那個存在消弭了大部分不死者殘留的力量,奪走了他想要的東西。但他沒有離開,因為他無法離開——他受傷了——他設立祭場,想要憑藉着村莊裏的人類獲得能夠令他痊癒的能量。”

“你覺得我説的對嗎?”無錯小説網不跳字。他問:“閣下?”(…)ps:謝打賞和祝福!還有諸位大人的月票!

祝福勞動節到,送你1張好人卡,你是一個好人,這本書太了!

長瀨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