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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陳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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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之間,不明白他那樣説是甚麼意思,怔了一怔,藍絲已在一旁道:“這種一願神蟲,極其罕見,猛哥叔叔的意思是:‘只有這一隻,來來去去,就是這一隻。’”我立時向猛哥望去,猛哥沒有糾正藍絲的話,可知藍絲所説是實情。

我腦際“轟”地一聲響,一時之間,紛至沓來的念頭,令得我有天旋地轉之

就是這一隻,就是這一隻——白老大給了陳大小姐,陳大小姐給了她妹妹,陳二小姐帶入苗疆,現在又在猛哥之手。

那説明了甚麼呢?説明陳二小姐進了苗疆之後,曾見過猛哥。

可是,這蟲既然如此罕見,陳二小姐又如何肯把它給了猛哥?

陳二小姐(韓夫人)進入苗疆之後的行藏,我們一無所知,是不是可以藉此揭開?她是白素的阿姨。當年我們拒絕幫助她,所以一直耿耿於懷,自然十分迫切想知道她的消息下落。

我指着那蟲:“據我所知,這蟲,最後落在一個‮婦少‬的手中,那‮婦少‬是…。”要解釋陳二小姐和我之間的關係,又複雜無比,所以我説到這裏,略頓了一頓。

猛哥疾聲問:“你認識那女人?”見猛哥問得如此急,我點了點頭,猛哥的反應很怪,他向藍絲盯了一眼——那還是隨便地望一眼,而是極有用意地盯了一眼。

那時,藍絲正在駕直升機,我和猛哥在她的背後。照説,藍絲的背後沒有生眼睛,絕不可能知道猛哥有這個特殊動作的。

可是,我確是看到了藍絲的背部,聳動了一下——那還是一種努力剋制之後的震動,由此可知藍絲的覺,一定極其鋭,在那一剎間,她一定覺到了一些事。

然而。她震動了一下之後,就再也沒有異樣,甚至沒有轉回頭來。

我心中知道,其間必有極大的溪蹺在,可是又不知如何問起。

看紅綾時,她只是全神貫注地在看望遠鏡,對我們的説話,聽而不聞,全無興趣。

再向猛哥望去,他已然收回了那種異樣的眼光,這時,輪到我的目光異樣了,而且,我那種疑惑之至的補情,誰都看得出來。

猛哥自然也體察到了,所以我也立刻明白了他接下來的一些動作,是甚麼意思,他的口角,動作的幅度極小,向着藍絲,呶了一下,接着,又向我使了一個眼

他是在説:“等藍絲不在眼前的時候,再告訴你。”這令我摸不着頭腦了,照説,藍絲和猛哥之間,是八輩子也扯不上關係的,何以猛哥在藍家峒外一見藍絲就神情大異,而此時又説話如此吐,神情這樣暖味?

難道在藍絲和猛哥之間,又有甚麼牽連?

正在這時,藍絲並不轉過頭來,可是忽然道:“怎麼都不説話了?”紅綾“啊”地一聲:“為甚麼要説話?”她渾然天成,本不知道在機艙中發生了甚麼事。我首先笑了起來,剛才的那種異樣的氣氛也就暫時消失。猛哥問道:“告訴我那個…‮婦少‬的事。”我想了一想:“她是紅綾的阿姨…”我把和陳二小姐(韓夫人)會面的事,簡略他説了一遍,最後我道:“我告訴她,只要一入苗疆,不論見到甚麼苗人,只要一取出這隻蟲來,就一定會有人幫助她——她找上門來了?”猛哥卻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問道:“你是説,她是和一個男人一起上路的?”我揚了揚眉:“是,那男人是她亡夫的手下,叫何先達,會武術,是一個江湖人物,”猛哥的眉心打着結,看來,他又像是要忍不住有甚麼神情顯,而又不想被入覺察,所以,他雙手按住了臉,足有好幾分鐘,這才説話。由於他雙手按着臉,所以他發出手聲音,聽來就有點怪,他道:“那…陳二小姐沒有找上門來,卻在臨死之前,叫我撞見了。”一聽到“臨死之前”這四個字,我不“啊”地一聲,叫了出來,一時之間天旋地轉,並沒有留意其他人的反應如何。

我只是見過陳二小姐一次,她年輕貌美,又早已喪夫,誰都會同情她。我對她的死訊這樣震動的原因,是我想到,要是白素知道了這個不幸的消息,一定會極其傷心。為了紅綾的事,她情緒已經極差,再受到這樣的打擊,事情就可能相當嚴重。

要是在別人的口中,説出了“臨死之前”這四個字,還可以懷疑,而猛哥絕不會説謊;而且,如果陳二小姐在遇到猛哥的時候可以救得活,猛哥一定會出手。以他對蠱術出神入化的造詣,只怕沒有救不活的病。

那麼,陳二小姐又是怎麼死的呢?

我心中本已全是疑問,這時,疑問又膨脹了一倍。我大大深呼了幾下,視線落在直升機下,綿延起伏的山巒,和在山巒間統繞的雲霧,心理在這一片神秘的大地上,不知有多少不可惻的事發生過、正發生和將會發生。我覺得自己的發聲器官又恢復了功能之後,才問:“當時的情形怎麼樣?”猛哥道:“那一次,我才從昆明回來,經過——”他才説到這裏,紅綾的叫聲陡然打斷了他的話頭,紅綾一手高舉,一面叫:“我看到一些東西了。”我雖然亟急於想知道陳二小姐的情形,但紅綾説有了發現,也不能不理——出來找白素,畢竟是我們身在直升機上的原因。

我忙道:“教過你怎麼做的,你忘記了?”紅綾大聲叫:“沒有忘。”她雙眼離開了望遠鏡,雙手在面前幾個按鈕上按動着,一個熒光屏上,立時現出了原始森林的畫面——那是望遠鏡中可以看到的畫面。

下面的林林十分茂密,而且那是一個四面被山峯包圍的山谷,直升機難以降落。

藍絲已經儘量把直升機飛行的高度減低,但是離地面還有兩百公尺左右。

透過濃密的樹葉,我們甚麼也看不到。紅綾解釋着:“我看到有人在追逐,真是看到的。”我剛安她沒有人會懷疑她,她已叫了起來:“看。”她指着熒光幕,老實説,要不是紅綾如此肯定,誰也發現不了下面有人在追逐。

只見在濃密的樹葉之中,先是有一個人影,閃了一閃,立時不見,連是人是猴都看不清楚。緊接着,又有一個人在樹葉的空隙中現身出來。那個人,也在急速地前進中,可是他卻雙手向上一舉,跳了一下,接着,又被樹葉遮住,看不見了。

我和紅綾一起叫了起來。我叫的是“白素”紅綾叫的是“媽媽”若不是有紅綾的那一下叫喚,我還不能肯定那是不是白素。所以我立時向紅綾望去,她神情肯定,用力點了一下頭,表示她不會錯。

下面森林中的情形,十分容易推斷:白素正在追逐一個人,這個人一定很重要,白素非捉到他不可,所以白素看到了直升機,知道必然是來找她的,她也只能匆匆打一個招呼,而不能停下來。

一時之間,連在駕直升機的藍絲,都轉過頭向我望來,他們都在問我:“怎麼辦?”我則望向猛哥,徽求他的意見,因為若論對苗疆的悉,自然以他為最,連藍絲也遠不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