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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妹妹一共也就那麼幾個，臣妾都是見過，也沒聽説哪一個突然出家當了女冠。唯有蘭溪長公主，臣妾一直未曾有緣一見，所以才會這麼猜測。”顧雲羨道。

皇帝聞言點點頭，眼神看向窗外，“洛微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病了很多年。痊癒之後，她就執意出家，説要侍奉道君終身。父皇其實是有些不樂意，不過我希望她能夠開心，所以出面求了父皇。”

“陛下與長公主情很好麼？”顧雲羨道。

出於某種原因，她不希望皇帝知道自己清楚他與三公主之間往事，所以故意裝出好奇樣子。

“曾經很好。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她病了，我們有很多年不曾説過一句話。不過她出家之前，曾來見過我。有些事情説開了也就好了。”皇帝微微一笑，“我們如今，好。”顧雲羨點點頭表示明白。

她其實演得不太好，神情間仍有不自然痕跡。然而皇帝此刻心思全接下來與妹妹會面上，本沒空去注意她異常。

顧雲羨見他如此，心中也起了好奇。

不知道那位三公主究竟長什麼樣子。其實若嚴格論起來，自己命運，也算是被她給改變了。

若不是因為她，她也不會對皇帝情深種，以至於後來，一步錯步步錯，後踏入無可挽回境地。

顧雲羨見到姬洛微時候，她正坐窗邊烹茶。

纖細白十指，小巧玲瓏手腕，執杯姿勢隨意而優雅，如同三月夜晚伸手接住一朵落花。

她着了一身青道袍，長髮頭頂綰成一個圓圓髮髻，跪坐案前背影自有一股出塵瀟灑之意。

聽到開門聲音，她回過頭，顧雲羨對上了她平靜無波眼神。

她目光平和而恬淡，沒有一絲一毫*，抑或渴求。

顧雲羨曾泠充媛身上也看過這樣眼神。然而泠充媛眼神要比她多出三分冷漠，不如她從容。

姬洛微仔仔細細地把皇帝和顧雲羨打量了一番，出一個微笑，“我衣服你穿着很合身。”這話是對着顧雲羨説。

她口氣隨意，彷彿二人不是初次見面，而是相識多年。顧雲羨被她態度影響，也回以一個微笑，“原來是三妹妹衣服，多謝。”其實姬洛微年紀比顧雲羨大，只是顧雲羨從前好歹算是她嫂子，稱呼她一聲“三妹妹”也合情合理。

姬洛微笑着點點頭，將視線轉向皇帝，“哥哥。”皇帝定定地看着她，輕嘆一聲，“洛微，幾年不見，你好像一點變化都沒有。”

“山中歲月無長短，這裏住久了，人心也靜了。有時候覺得時間都停止了一般，自然沒什麼變化。”姬洛微道，“別站着了，過來喝茶吧。這茶葉是今年摘，也好讓哥哥嚐嚐妹妹手藝。”顧雲羨知道他們兄妹久別重逢，心情都很複雜，遂知趣地一旁沉默品茶，給他們空間。

“我們上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姬洛微道，“好像還是父皇駕崩、我回宮奔喪吧。”

“恩。之後你又回了西山，我們就再沒見過。”

“哥哥也不説來看看我。”

“你需要我來看你？”皇帝自嘲一笑，“我看你過年都不肯回宮一趟，還當你巴不得離我遠一點。”

“我那是不想摻和宮裏糟心事，想過點清淨子，才遠遠躲開。然而我雖不肯回去，心裏卻一直掛念着哥哥，盼着哥哥能來看看我。”姬洛微説完，又笑着搖搖頭，“不過你説也有道理。若哥哥三天兩頭來看我，恐怕妹妹便再也過不了清淨子了。”皇帝手中握着胎質細膩瓷杯，不知該説些什麼好。

姬洛微見狀，笑着改變話題，“哥哥今來西山，是有什麼事要辦嗎？”

“也不算是辦事，陪人出來散散心。”姬洛微目光再次落顧雲羨身上，“原來是陪阿嫂出來遊山玩水啊。”顧雲羨沒料到話題會突然轉到自己身上，尤其是姬洛微語氣裏還帶上了三分打趣，臉頰不由微微發燙。

皇帝卻自然而然地接口，“是啊。本來是想着，難得出宮一趟，便陪你阿嫂到處玩玩。卻不想運氣不好，碰上了下雨，這才到你地方來避避雨。”

“那妹妹可得多謝這場雨了。不然，還見不到哥哥，見不到阿嫂了。”她説得委委屈屈，皇帝聽了忍不住笑着搖頭。

姬洛微眼波一轉，忽然道:“哥哥可以先出去一下嗎？妹妹有些話想跟阿嫂説。”皇帝一愣，“你們倆有什麼話好説？”姬洛微挑眉，“這你就不用管了。總之，是一些你不能聽話。”皇帝本就疼愛這個妹妹，此番難得一見，自然不忍違逆她要求。再看向顧雲羨也沒什麼反對意思，只得笑着起身，“好。那為兄便先出去。勞煩妹妹對你嫂嫂好一點，可別欺負了她。”姬洛微不滿道:“瞧你這話説。我還能吃了她不成？”皇帝笑着帶上門出去了，留下她們兩個女人單獨相處。

姬洛微臉上笑容慢慢斂去，看向顧雲羨時恢復了一開始平靜。